李一擦干净手指，被羞辱后的恼火已经褪去，他忐忑地看着虞泠，她好像恢复了清醒，但不是很高兴。

他让她不舒服了？

虞泠躺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任由李一帮她收拾。

刚刚，李一的心跳平稳，冷漠得就像是游离的第三人一样。他的动作不温柔也不粗暴，没有丝毫情意，只是机械地帮她疏解。

也不说话，而是旁观她的狼狈。

像条高高在上的死鱼。

虞泠越想越气，抬起腿又踹了李一一脚，他没有丝毫反抗。

擦干净后，李一将地上的衣服捡起，还找到了被虞泠扔到另一头的围巾，他将所有衣物分类放进洗衣房的脏衣篓。

再次回到虞泠的房间，李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他刚才只想着快点结束，使药效尽快褪去，让虞泠不要那么难受。

他入侵了虞泠的身体。

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黏腻的感觉，让他的指尖有些沉重。

下意识摩挲指尖，李一稳了稳心神，只是当解药剂罢了，不要想太多。

忍耐，不要让虞泠讨厌他。

李一来到虞泠的床边，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能是累了，李一想。

“虞泠？洗个澡在睡，衣服我已经熨好了。”

虞泠没睁眼，懒散地应了声：“嗯。”

李一趁虞泠洗澡，给她换了床单和被子，虽然好像没沾到什么，但李一心里还是膈应。

李一估摸着虞泠要洗完了，将熨好的衣服放在床边。

他忙上忙下，做完所有事后，他呆站在房间，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

药。

他还可以查是谁给虞泠下的药。

李一去书房，打开电脑。

他知道得比想象中快，这件事自己就传开了。

严格来说虞泠是躺枪，下药的人目标不是她，是柳家三小姐——柳策宜。

柳策宜爱而不得报复谢菡，想给他下药找男人侮辱他，但谢菡警惕心强，没有喝被下了药的酒。

至于她酒里的药，始作俑者是一个跟了她很久的小明星，可能是想上位吧，就趁着这个机会，铤而走险用了这种手段。

人已经被抓到了，都不用李一做什么，柳家自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

这件事是不是传得太快了？

怎么说也是不光彩的事，结果一个晚上未到，就人尽皆知。

李一轻轻点着桌子，算了，这种豪门恩怨和他没关系，只要虞泠没事就行。

点桌子的手顿住，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坚硬的指甲正立在木桌的漆面上。

他的指甲好像有些长。

翻转手掌，李一盯着自己比甲床略长的指甲。他握紧手，指甲陷入掌肉，带来刺痛。

是不是因为这个弄疼了虞泠，她才不高兴。

他脸上的掌印已经淡下去很多，只留下很浅的痕迹。

李一拉开抽屉，拿出指甲剪，将所有指甲都剪得与甲床齐平。

他再次握紧手，没有痛感。

应该不会再弄疼她了。

李一仰头，看着天花板，回忆起虞泠的表情，她皱着眉，眼里全是泪水，好像不是很舒服。

或许他应该学习一下，怎样让虞泠舒服。

他希望能给虞泠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

李一出来，发现虞泠屋子里的灯熄了，她睡了。

心里空落落的，李一也回了房间。他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还是关了虞泠卧室的监控。

他想和虞泠结婚，所以他要尊重她。

至于虞泠手机里的监控软件……

李一决定还是留着，他太担心一个人出门在外的虞泠了。

她没有一点警惕心，可以随便地靠在别人的身上，可以轻易地和他同居，可以满不在乎地送出自己亲手做的围巾……

她可以被他哄骗，就能被别人哄骗。

李一又开始焦虑。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他可以一点点教虞泠正常的社交距离，培养她的警惕心。

想起虞泠之前答应过他，会和他人保持一米二以上的距离，他又有些埋怨。

为什么不履行她的诺言？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控制欲又开始冒尖，李一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戾气。

虞泠答应他明天会陪他一天，他要早点休息，好好准备。

第二天早上，李一做好早饭去敲虞泠的房门。

“虞泠，吃早饭了。”

虞泠没吭声。

李一又敲了几次门，虞泠终于不耐烦地吼出声：“我不吃！”

她用被子闷住头，不想听那该死的敲门声。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理李一。

李一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门。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让虞泠一惊，李一从没有在未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进门。

李一去上班后，他都是八点半叫她起床吃饭。她以前打游戏打晚了，也有早上起不来的时候，李一都把早餐给她热着，自己去上班。

但今天，他进门了。

李一来到她的床边，温声催促：“快起床。”

他想和虞泠呆久一点，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虞泠说他今天可以向她提出任何要求，他现在就要让虞泠起床陪他吃早饭。

虞泠用被子闷住头，滚到床的另一边：“我不要。”

“我让你起床，这是要求。”

李一的声音变得严肃。

虞泠现在才想起来，她前天答应李一的事。

虞泠：……

可恶，她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李一。

虞泠不情不愿地起身，她走到床边，穿上拖鞋。李一遥控屋里的窗帘打开，瞬间亮堂的卧室让虞泠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她揉揉眼，也不管身后的李一，洗漱完自己去了餐桌。

草草吃完饭，虞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李一给她削了个苹果。

这次他把苹果切成小兔子的形状，摆在了果盘里，附带着一个银叉给她送过来。

盘子里的兔子苹果和他以前粗糙的切法形成鲜明对比，精致又可爱，但虞泠不想吃。

她不喜欢苹果。

虞泠装作没看见，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电视也看不进去。

李一的胃开始绞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虞泠特别不想理他。

明明是她说的，作为补偿她会陪他一整天。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喂到虞泠的嘴边，他命令道：“吃下去。”

虞泠不高兴地吞下，反手从李一手中抢过叉子，把剩下的都强行喂给了他。

她粗暴的动作搅得他口腔疼，一口未嚼完，下一口就马上塞进来，直到把口腔撑得满满的，连咀嚼都变得艰难，虞泠才慢下喂食的动作。

李一皱眉，露出略显痛苦的表情，却没有拒绝她的喂食。

等到李一咽下最后一口，虞泠丢掉叉子，把李一踹开，掏出手机玩。

昨天傅江冉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虞泠一个都没接到，与此同时还有傅江冉一连串的信息。

……

「你在哪？」

「你回去了？」

「你没事吧？」

「看到给我打电话」

……

虞泠回他：「我回家了，你把戒指给我寄回来吧」

就没有再管傅江冉。

刷了会手机，她感觉越来越冷，身体养成习惯，不自觉向李一靠过去，李一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裹在她身上，将她抱在怀里。

虞泠自然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李一身上，依旧沉迷在网络世界中无法自拔。

直到她想放松颈椎，抬起头看见李一的侧脸，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她为什么到李一怀里来了？

虞泠不解，虞泠思考，虞泠恼羞成怒。

这该死的习惯！

虞泠想站起来，却被李一箍牢，他环住她的腰，牵制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他也不说话，暗暗和虞泠较劲。

两人僵持不下，虞泠率先败下阵来。

“你轻点！想勒死我吗？”

李一松下力气，头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的发香。

“别走。”

他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虞泠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不再挣扎，继续躺在他怀里看电视。

李一握住她手腕的手上移，想和她十指相扣，却被虞泠甩掉，她警告地说了一声：“你别得寸进尺。”

他放下手，抱着她的手却渐渐收紧，虞泠开始呼吸困难，她拍打李一肌肉鼓起，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手臂：“李一！你干嘛！快，快松开！”

李一置若罔闻，他的手臂继续收紧，虞泠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

她恼怒地咬上李一的另一只手，没有收力，牙齿深深陷入皮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李一因为痛感重重喘了一下，他弯下腰，和虞泠的背被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带着她一起下压。

毯子有些脱落，虞泠能清晰地感受到李一的体温。

这个姿势维持了三秒，李一突然把她推开，虞泠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她有些懵，嘴里的血腥味给她懵掉的大脑蒙上一层恶心的阴影。

李一站起身，转身离开。

他走得太快，虞泠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李一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虞泠才怒吼他的名字：“李一！”

她气得浑身发抖，从地上爬起来，她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毯子，边踩边骂，最后一脚把毯子踹开，她还不解气，将茶几上的花瓶果盘全部扫下。

陶瓷玻璃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木地板上全是水和碎片。

李一有病啊！

虞泠电视也没关，径直回房间，她的睡衣上溅了水，她也不在意，直接就倒在床上。口袋里的手机硌人，虞泠随手掏出扔在地上。

她在床上越想越气，不知道李一今天发什么神经，她狠狠地锤被子泄气，把被子锤得更加松软。

锤累了，她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昨天折腾到很晚，早上又被李一早早地叫起来，她本来就没睡够，还有药的副作用，让她总觉得疲惫。再加上刚刚一番折腾，虞泠窗帘都没拉，背对落地窗就进入了梦乡。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李一没叫她吃午饭，她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有些饿了。

走到客厅，她造成的满地狼藉已经被李一收拾好，他不在客厅，厨房也不见他的身影。

虞泠拉开冰箱，拿出一份布丁和吐司面包，她只吃了点垫肚子，没吃得太饱，她还等着李一给她烧晚饭。

睡了一觉，虞泠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她想，只要李一跟她道歉，她就原谅他。

他平时那么乖，偶尔一次的无理取闹她就包容一下。

只要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