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知夏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架阴森森的轮椅跟着她。

周文静质问：“你去哪？”

徐知夏没什么好隐瞒的：“同学来了，我带他逛逛。你去吗？”

周文静不假思索：“当然。”

接着转头就给安回发消息：我来瞧瞧，小夏的追求者是不是真像你说得那么丑。

周文静对徐知夏的颜控程度还是挺信服的，安回说陆哲长得像□□，然后徐知夏还愿意被他天天缠着。她真不太相信，真好奇。

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很快就见到追求者本尊，周文静仔细打量了陆哲四五分钟，最后忍不住摇摇头。

陆哲看起来变得有些紧张，一下子手足无措，甚至想绕到后面帮忙推轮椅。

徐知夏：“不用推，可智能了。”她伸手去按扶手下面的按钮：“还有KTV模式呢。”

周文静一把拍开她的手。

徐知夏带他们吃了饭，然后去最近的步行街，也不知道玩什么，就瞎逛。

周文静趁他们不注意，和安回打小报告。

安回：其实也不是真的像□□，那只是一种修辞。

周文静：放弃挣扎吧兄弟，徐知夏就喜欢这一款的

安回：？

安回：什么意思，陆哲是哪一款？

安回：【图片】【图片】我这样的哪里差了？

虽然答应安回当军师，可这仗根本没有打的必要啊，诸葛亮来都打不赢。陆哲这小模样，简直符合徐知夏8岁以来的所有择偶标准。上一个这么符合的还是沈皓。

……不过为人处事上和沈皓差别挺大的。

徐知夏在帮陆哲打气球。

10块钱10发，中6发奖品是毛绒小钱包，8发给个皮卡丘玩偶，10发给个儿童手表，夜光的那种。

第一枪，歪到了姥姥家。徐知夏“啧”地对着枪口看了眼。

然后连打6发，全中。

摊主接过她还回来的枪：“剩下3发不玩啦？”

周文静伸手：“我来玩。”这还是她这两年第一次上街玩游戏，她一般不出门。

看小姑娘坐着轮椅，摊主还挺照顾她：“你挑下面那排打，好瞄。”

第一枪差点射到摊主。

摊主吱哇乱叫地跳到轮椅后面。

周文静眼睛都皱成一团，把枪拿起来看了看。

然后，啪啪两枪，也是全中。

徐知夏：“呵呵，就这。”

周文静：“你第一枪也没中。”

徐知夏：“我手冷。”

周文静：“我手就不冷？”

两人同时又买了10发。

徐知夏很大度的样子：“残疾人优先。”

周文静刚准备嘲回去，摊主说：“没看到两块靶子呢，你们一块打，还能比比谁打得快。”

不得不说做生意的就是懂人情世故，他话音还没落，徐知夏已经砰地开了枪。

“徐知夏你阴险！”

几乎是一前一后，两人同时打完10枪，全都中了。徐知夏领先一枪。

周文静不服气：“找个馆子。”

徐知夏把奖品手表往陆哲兜里一揣：“今天叫你心服口服。”

陆哲一开始以为她们说的馆子是饭馆，到门口才知道是射击馆。他第一次知道徐知夏喜欢玩枪，她以前从没提过。

甚至从她开枪的水平来看，已经不算是业余爱好了。

一端上枪，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发着光。这种光彩，他只在赛场上看过。

他的心怦怦跳着，比子弹还响。

一轮过去，周文静恨恨地往轮椅靠背上一仰。

徐知夏替她配音：“不服老不行啊。”

射击馆里噪音大，她是喊着说的，这简直像在挑衅。

周文静：“你本来就比我厉害。”

徐知夏：“明明我除了射击，哪里都没你厉害。”

周文静：“扛水泥也比我厉害。”

徐知夏服了她了，转过身问陆哲：“你玩吗？”

今天陆哲话很少，他只是笑了下：“我不会。”

“我教你。”

徐知夏第一次教人玩枪，也是第一次教陆哲东西，感觉很新奇。平时都是陆哲给她讲知识点，他很会教人。

可惜陆哲大概确实没兴趣也没天分，打了几枪全脱靶，就不玩了。徐知夏猜是自己教的方法不对，陆哲这种脑子，怎么可能学不会。

陆哲揉着肩：“好痛。”

徐知夏感觉他在撒娇，拍着他说：“那就算了。”

周文静立刻打小报告：陆哲不会玩枪，扣一分。

安回：……

周文静：你也不会吗？

安回：我现在就去办卡

应陆哲要求，徐知夏分别带他去参观了自己家、以前的学校、现在工作的地方。

他好像很想了解她。

徐知夏立刻警惕。

陆哲玩了两天就回去了，中间周文静一直盯着。她感觉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人家既不是□□，也不是地瓜。

反而她自己射击的热情又激发出来了，三五不时叫徐知夏去射击馆。

徐知夏一开始因为上班抽不开身，忽然有一天老板转账过来几个月工资，让她滚蛋。然后就把她拉黑了。

她一头雾水，但是拿着钱还挺高兴的，才上不到半个月班，却拿了好几倍钱，她每天开开心心和周文静一起出去玩。

周文静再一次抱着枪流汗，辛辣的汗水淌进眼睛里，刺得眼圈一片红。这几十斤的铁坨坨对她来说有点沉了。

徐知夏在她旁边，笑容意气风发，曾经的马尾辫剪成披肩发，锋利地垂在耳边，握着枪的时候整个人有种突如其来的冷静。这其实就很有那种电影里的宿命感，让你相信每个人都是带着各自的特质生下来的，她带着这样的特质是一定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些什么的。

徐知夏在周文静心里无所不能，又热血又乐观，年轻健康头脑灵活，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很像那种少年漫画的主角。偏偏这个人还一心一意地要帮她做任何事。

简直像命运在优待她。

如果命运真的愿意给她机会的话。

徐知夏还在絮絮叨叨嫌枪口径小，打起来没劲。

周文静说：“我给你做一把好的。”

徐知夏背过脸，完全不想当回事。

“做一把很好的。”周文静重复了一遍，强调说，“真的，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技术发展得多快，我可以给你做一把电磁枪。没有光，没有烟，子弹射出去，像武侠小说里的飞刀。”

用上了平生最诱惑的语气，她逗徐知夏向来一逗一个准。

徐知夏那双圆润的眼睛睁得像一对葡萄。

下一秒就别过脸，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表情：“我才不感兴趣，要枪又没用，一个人去打野猪吗？”

这是赌气的话，其实她可好奇了。

“不要拉倒。”周文静直接拿捏，“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你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

“你当我傻子。”徐知夏想笑，“买卖这东西犯法。”

周文静解释：“其实是安回家有个亲戚，想要购入一批电磁枪，但是找不到合适的门路，要么开价太高，要么东西来路不干净。”

安回家的亲戚？

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举动，仿佛是什么信号。

周文静吐槽这个未来客户：“都搞枪了，还讲究什么干不干净的。”

徐知夏被戳中笑点，但是忍住了。她思考了一会，说：“不会的，他家里敢让安回张罗这件事，你就做吧。”

“意思是……”周文静只知道安回家里有人从政，“枪支交易可能要合法了？”

这太夸张，可是为什么？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是……因为异形？

“管他呢。有钱不赚大傻蛋。”

徐知夏无所谓道。她一点也不关心。

她们对这种事不敏感，也无甚所谓。只是周文静多了一项收入来源，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天知道周文静收到报价单的那天，数后面的0数了多久。

“徐知夏，我可能要买房了，在你打工的收入刚刚攒到8000块的时候。”周文静拍着徐知夏的肩，宽慰道。

徐知夏拳头都攥起来了。

其实是4000，她为了面子多报了一点点。而且是凭空捡到的，如果是正常收入，现在应该不到800。

开学那天没课，陆哲约徐知夏去自习，本来定好了上午9点，结果徐知夏一直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安回从周文静那里了解到徐知夏放假在家的作息，很老神在在地说：“没起呢，她寒假每天都下午才起，时差还没倒过来。你不知道吗？”

说着瞄到陆哲的手腕，忍不住用手指勾了勾：“什么玩意儿，小学男厕所捡的？”

一个塑料手表，指针还泛着荧光绿。

“哦，寒假徐知夏赢给我的。”陆哲漫不经心把袖子朝下松了松，“她请我去她家玩，不知道为什么没叫你，可能忘了吧。”

安回：“……”

徐知夏来的时候听他们在聊保研的事。

“这么卷吗？我以为至少要明年才需要考虑这种事。”她从包里掏了块果冻，当早餐。

安回：“我可能不一定在这读研，家里老催我回去。”

“回寒江？”徐知夏说，“听说可冷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那么天寒地冻的地方。”

安回音调高了点：“哪冷了，市中心一体式循环保暖设施，你出去逛街都不带吹风的。”

“妈呀，那在城西放个屁城东都能闻到。”

安回不想理她了，这简直是偏见。

陆哲在旁边笑开了花，徐知夏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酒窝，明明这个人以前也经常笑，为什么从来没看到过。

“你笑起来好可爱。”她点评道。

安回立刻拿着书挡住陆哲的脸，问：“那你呢？你想继续在阳大读研吗？”

徐知夏还没来得及想这方面的事，如果直说自己没考虑过，那会显得她不上进，于是只能含糊说：“有这个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毕业当天就跑去了寒江。

因为周文静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