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维拉诺瓦作为商人非常合格，他调查得彻彻底底，知道泰瑞速通仍然缺钱。

“我可以出资，飞船上给我留个席位。”

林泽目光锐利：“维拉诺瓦先生，需要提醒下吗，你之前差点「卖掉」我。想要用钱买晨星号席位的人大有人在，排着长队，只是我们审核得慢。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在金丝猴的压制下，维拉诺瓦根本没法再次展开领域。

他唯一剩下的资本就是——星域币。

太世俗了。

“如果我能提供五千吨清洁燃料，这足够晨星号飞行整整两年吧。”

如果有其他办法，维拉诺瓦真的不会这么做。

因为穷过，所以每一笔钱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

林泽：“在黑市拍卖会上，你身边的那位年轻人在哪？”

“哈恩？对，他是说自己叫这个名字，。S1研究所有个人体实验库，我买了一些出来，没想到被坑了，是个失败的实验品，让他办点事没想到受伤了，还在家。”

“带他回来，另外继续说说人体实验库的事情。”

维拉诺瓦见林泽有兴趣，继续补充：“他是你的朋友？你之前来黑市就是来找人的吗？只有星域币，可没办法进去捞人。”

言下之意，他有门路。

林泽抿着嘴唇，对方没必要撒谎，人体实验历来就有。

“带着名单来，我会好好考虑你的交易。”

维拉诺瓦的动作很快，生怕林泽反悔，第二天就把哈恩送到威尼斯空中酒店，连带着人体实验库名单。

周博文一眼就认出其中好个人，正是自己学院同学：

“还记得当年，所有移民都参加抽血检测了吗？我猜测一部分原因，就是为研究所挑选合适的实验人选。外来移民少几十个，报失踪的都很少。”

林禹：“能把他们都带回家吗？”

大家都在征求林泽的意见，YG082号基地返程计划几乎是依赖于他。

“当然。”林泽摸着带回来的金丝猴，它正和小蝠玩得热火朝天，“反正维拉诺瓦会解决的。”

“那个维拉诺瓦……真的可信吗？”林禹说的时候，还关注着周博文的情绪，毕竟有那么一段不好经历。

林泽：“没有永远的敌人，而且445街区能有如今稳定局面，有他的功劳。”

周博文耸耸肩：“他没有特意为难我们，只是饭菜比较难吃，而且一天只有两顿。”

在如今的中央基地，动力资源十分稀有，价格越来越高，像泰瑞速通这样的民营航线还有好几条。

只是飞入星域后，能飞多远，在穿梭点未开放的情况下，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人们压根不想那天的来临。

而晨星号有了维拉诺瓦的注资，前期准备工作进程加快，甚至比预定启程日期还要快上一周。按照林泽原本的计划，晨星号需要飞离中央基地，起码2周时间的星域穿行，才能彻底摆脱潮汐引力的最强影响区域。

——这是最可能失败，也最消耗能量的时段。

但是现在，趁445街区受到的影响还小，飞船可以在其附近停留，等金丝猴建立思域，作为临近穿梭点，便可以迅速回到放逐地。

整个计划听起来很简单，但要在445街区活动，起码需要文森特、维拉诺瓦以及菲利普斯的允许，否则多年来核心议会早就派兵力把这里铲平。

而且周博文测算过，尝试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穿梭点建立，445街区附近的引力场受到影响，也会逐渐被灾害引力吞并。为了保险起见，最后所有445街区的居民也都自愿登上晨星号。

至此，随着中央基地南部区域的引力发动机失效，民间和官方的自救行动纷纷提上日程。

林泽站在晨星号的驾驶舱内，驾驶员是泰瑞速通的老员工，拥有二十年驾龄。

“要不了几天，飞船就能脱离引力旋涡中心，不过我们真的能找得到穿梭点吗？官方穿梭点说是关闭了，但其实听说损坏了好几个，根本开不起来。”

林泽：“放心，我们会安全的。”

思域建立穿梭点的秘密，只有核心人员知道。

两天后，晨星号到达指定坐标点，舷窗上趴满了人。跟以往官方穿梭点不同，人们既没有感觉到头晕，也没有眩光，只是眼前突然变得明亮，像有人揭开了画布。

蓝天、高空、绿林……

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大家笑着、跳着，互相拥抱着。

——晨星号顺利驶入放逐地领地。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林泽留下一封信，驾驶着小型接驳飞船返回中央基地。

*

只是过了一周，中央基地再次分崩离析，两座引力发动机，勉强支撑。林泽望向飞船外，原本445街区也受到周围碎石砸击，不复往日人气。

有些人就坐在家门口，他们老了，也不想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家园。

林泽一路往官方飞行基地，他提前联系了泽维尔，各路哨卡均迅速放行。受潮汐引力影响，这里迷雾浓些，但依稀可以看到除了探索号，其他几艘体型更大的飞船也都在此等候着。

泽维尔在探索号的入口热情迎接了林泽：“我知道你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怎么回事，这么多飞船要一起飞吗？”

泽维尔点头：“灾害升级了，获得抽选的居民会陆续登录。”

林泽注意到，他说的是「获得抽选」。

“那剩下的人呢？等死吗？”

“抱歉，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只剩一个前往M4星域的穿梭点了，没法一起通过，都在等探索号先行前往。”

和晨星号这种民间商用飞船不同，官方载人飞船容量更大，所以受到引力影响也更大。而且就算通过了穿梭点，也不知道另一侧现在情况如何，万一是更高级的引力旋涡？

所以只能等到探索号发回侦测消息，才能决定下一步。

林泽登上探索号后，舱门就关闭了——他是最后一名乘客。

探索号上的士兵们都在忙着分配、打包物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同步进行的。

论起来，像晨星号这样提前部署的例子只此一个。林泽从几个月前只是想找个星域间的航行路线，有朝一日回到YG082号基地，没想到误打误撞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穿梭点。

泽维尔：“离出发还有4个小时，我带你先去房间休息会。”

林泽跟了上去，还是没忍住问道：“他在哪？”

“在休息，晚点我带你见他。”

泽维尔说的不咸不淡。

林泽一等就是3天。这段时间里，他也没闲着，泽维尔差人送来了一级加密档案。大部分信息和老白说的对得上，方舟研究所，更准确些说，是沈渊早就掌握了「思域技术」。

档案中如此写道：

「这种技术生成的区域有限，但是如果在数量上加以开发，逐步覆盖中央基地，有望脱离潮汐引力灾害影响。」

「培养实验对象覆盖动物、矿物、植物等上千种，刺激技术包括但不仅限于电击、磁波干扰、声波干扰等，可惜进化成功率低于1%，实验方向遭到怀疑。」

……

「直到1801年，黎启明上校带回了一块星域外矿石，重新监测到思域分化进程。」

「1808年底，终沈渊带领的团队拒绝交付实验资料，并将实验品隐藏。至此，核心议会不得已介入，方舟研究所重整并并入S1研究所。」

「1809年，探索号成功返航，黎朔上校带回来新样品。」

档案资料全都是盖了章的复印件，最后一叠都是研究员的个人资料。林泽捏在手里，颤抖起来，其中好几张黑白照片，他都有印象。

之后的故事，也能猜到了。

S1研究所接管后，发现虽然思域技术在人体身上依旧无法复现，但意外突破脑域开发界限，使其进化出新的生存能力。

回溯过往，有90%的概率，林泽就是「出生」在方舟研究所的「思域者」。以黎朔和沈渊的关系，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而且进一步比对，林泽还发现一个令人在意的点。

——黎朔每次被人目睹和沈渊的亲密接触，其实主人公沈渊正在参与重要会议。

只是后来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时间点被模糊了，加上黎朔也从来没有解释过。

此时，探索号刚刚脱离潮汐引力最强的区域，舱体飞行恢复稳定。林泽再也不想等了，在餐厅吃过晚饭后，他故意在监控底下通行，回到房间，并按时熄灯。

——但没有上床。

好在林泽在探索号上住过几周，虽然区域重新划分了，但房间还是那些房间。更不用还有一条铁规则——重要官员的房间一定离操作舱很近。

林泽深呼一口气，空间迁徙能力就这点不好，一定要先想象目的地，才能精准到达。

运气好的话，他一把就会中！

同样没有开灯的房间，却泛着绿色光芒。

林泽拐进里间，看到一直没露面的黎朔躺在床上，手臂正在输液，床头放着几台“滴滴哒哒”运行的医疗机器。

这样子看起来着实不妙。

此时，泽维尔一直守在监控室。

某心腹：“泽维尔上校，那个人真的会去找黎朔上校吗，监控一直没拍到他出门。”

“放心，他一定会去的，说不定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