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由此判断,自己是睡了一天半。山里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好在药苑的室内都有暖气,相对温暖。
飞飞起身披了一件外套,站到窗前,看见太阳正冉冉地从东边的山坳间升起,四周的天色却是深蓝偏紫。望着旭日东升,忽然想到,在古人的认知里,时间是自然的循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播秋收,四季更迭。再宏观一点就是生死相继,又生死轮回。这个与所谓的现代人的时间是格格不入的,在现代的时间范畴里,时间没有终点,每个人被困在了“一周七天”的循环里。看上去好像都是关于时间的认知,但又是完全不同的认知。
飞飞走出房门,穿过回廊,走到院中。远远看见李老先生正带着大家在院中练功。所有的身体动作幅度都不剧烈,相反还有些缓慢。心想,莫非是在打太极拳。但太极拳讲究柔中带刚,有暗劲,就像二爷之前说的,所有内家拳都是讲究内功的。反正他们练的不是形意拳,毕竟飞飞对形意拳多少有些了解。
还没等看够,就收了。看大家各自散去之后,飞飞赶忙走到李老先生跟前问安。
老先生见是飞飞,交代她:“你明天也开始晨练。”
“好的,李老。”
“走吧,跟我去药房看看。”
飞飞跟着老先生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药房。药苑的药材只用野生的草药,绝不用人工种植替代,因为二者之间的药效相差十万八千里。药房按功能分区隔开,有原料区,有炮制区,有配药区。在配药区,几个大姐娴熟地照着药方配药,飞飞看得入迷,好奇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药是怎么把病治好的。
跟着李老先生在药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到后厨转了一圈。
“你先吃饭,吃完饭去书室工作,晚点来偏厅找我。”
“是”
飞飞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吃饭了,竟然也不是很饿,大概是饿过头了吧。在饭堂打了一碗小米粥,一个馒头,一碟青菜和几片腊肉。虽然看着很寡淡,没想到吃起来却格外的香。吃完饭,飞飞将自己的餐具洗干净,直接去了书室。
阳光穿过天井的玻璃,洒进前厅,整个房间也显得格外的明亮。飞飞望着窗明几净的书室,一种无端的欢喜涌上心头,眼里竟泛了泪花。
趁天气好,从偏厅选点书放到阳光下晒晒。飞飞选书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书名,感兴趣就从书架上取下来,然后翻一翻,觉得有意思就放到阳光下,不知不觉摆了一地,看起来像是在玩晒书游戏。
说起来,并没有人告诉飞飞书室的工作具体都有哪些,只是告诉她书室交给她打理。于是,只能想象着图书管理员一般都会做些什么,然后凭自己的直觉,想到什么做什么。
望着光影在书上移动,飞飞心上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抓住光就好了。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搜寻记忆,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摇了摇头,笑自己傻。起身,将晒过的书放回原处,随后又细细地打扫前厅里的每一个角落。窗外偶有飞鸿掠翅而过,在湖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弧线。日光渐渐西斜,直到最后的一束刚好落在琴上。
飞飞本能地走到琴桌前,右手中指轻抚琴弦,发出清雅之音,犹如山中的松风声,果然琴如其名。兴之所至,本能地坐下来,琴声自然流淌在指尖,余音不绝于耳。等从琴声中回过神来时,发现最后的一点余光也消散了。忙起身,赶往偏厅。
看到李老先生忙碌的身影,飞飞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没轮到自己。于是,好奇地站在一旁看。只见李老扎着马步,眼疾手快地将烧得火红的银针扎进患者的肩头,又迅速地拔出来,还能听见发红的针头扎进肉里的滋喇声,伴随着一丝的烧焦味,就这样一针又一针地绕着肩头的穴位扎了五下。飞飞顿时惊呆了,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末了,只听李老先生说:“扎完火针,两天不要碰水。”
还未等飞飞缓过神来,听见助理医师招呼自己到隔壁准备扎针。飞飞吓的赶忙问刚才那一幕是什么情况。助理医师解释说那个人的病症比较顽固,需要用火针。飞飞又再三确认自己不需要扎火针,只需要跟昨天一样扎普通银针就可以,这才稍稍放心一些。虽然,对行针过程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在每一针下去之前依然会感到害怕。好在只有腰上四针,而且只是普通银针,只要忍过下针的那一瞬间,恐惧就消失了。
和上次一样,扎完回屋,又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