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了，孟竹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地像要飞起来，他从未感觉这么轻松过，好像对于原本已经无望的未来突然就有了信心。

乌南算不上一个好老师，他就是那种教着教着会疑惑你怎么这么笨、烦躁后直接把知识点糊弄糊弄跳过的那种人，好在孟竹脑子比较灵活，跟得上腓腓跳脱的语言和思路，也能够勉强领悟他说的那些抽象技巧，仅仅一个晚上，他就能初步调用一部分功德，虽然还没有到达能够学习法术的地步，但已经算是初步入门了，这种速度，就连乌南也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了一下。

他确实是个学法术的好苗子，乌南没有看错。

看在他练习也辛苦的份上，乌南随手给他搓了几个甜的面团，他拿了一个一路叼着回去了，小口小口咬，另外几个都装在包装袋里拎着回去。

回去的路上，越是靠近孤儿院，路边的灯就越少，路况逐渐变得昏暗，夜色兜头笼罩下来，在小巷里显得格外暗。

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男人讲话的声音。

一瞬间，孟竹浑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他将还没吃完的面团一把全塞进嘴里，三两下强行咽下，手上摆好了防御的姿势，慢慢转身。

几个混混拎着棍子背光站在巷子尽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就像狼群盯上了村民，垂涎欲滴。

“就是这小子，要不是他，我们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每次都带着孤儿院那群野种，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运气突然变得这么好，总是刚好能逃过去。这次就你一个人，你还指望能有什么胜算吗？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吧？”其中一人嗤笑道。

孟竹没想到这么巧，刚从甜品店回来就碰见这群人。

一点点金色的光团在他的掌心聚集。正好试试老师教的方法，虽然他还不会使用具体的法术，但他已经可以调动起自己的功德，给他们一点点教训！

今天的月亮是个弯钩，比起以往锋利的多，就连月光也似乎不复柔和了。这片街区的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有人已经陷入沉睡，丝毫不知道可能就隔了几个巷子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树间传来一声绵长的虫鸣，小巷中最后一个浑身肌肉的大汉直挺挺倒下，露出身后个子矮小的男生。他在大汉的衬托□□型显得越发瘦小，不过，他才是这里唯一站着的人。

孟竹眼看自己打败了这最后一个敌人，松了口气，收起蹬地的后腿和胸前的手臂，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威胁后浑身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孟竹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倒下的几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能有的力量。惊异的同时，又忍不住嘴角扬起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

自己居然单枪匹马打晕了这几个困扰自己许久的混混！

只是学会了怎么调动自己的功德就可以打倒这几个人，如果自己坚持学习，学会了法术，那岂不是完全不用怕这群人了？那孤儿院的大家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了……自己就可以保护好他们了！

“嗡嗡嗡……”手机震动起来，是电话。

孟竹看见备注的那一刻，脸上因为刚打完架还没有散去的戾气霎时间烟消云散，浮上一丝温柔的笑意。

“孟喜？”他接通电话。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这段时间那群混混一直找麻烦，生怕你碰到他们，刚刚打电话你也没接……”对面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样说着。

“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孟竹走到小巷一侧的角落里，甜品店带回来的那几个甜面团都被他在战斗时故意护着藏到那里，防止被打散了，他从角落里拾起袋子，直起身往孤儿院的方向继续走着，影子在小巷中越拉越长，“刚刚手机开了振动没怎么注意，在店里多帮了会儿忙，这才这么晚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就好了，经常听你说解忧甜品店的老板对你很好，你是该多帮帮他。快回来，天黑了危险。”

少年的身影彻底远去，离开了这个小巷，声音渐渐模糊直至消失：“这下可不仅仅是老板了，现在还是我的老师呢……对，是学习上的问题啦……”

小巷里只剩躺在那儿晕着的几个混混，一片寂静，偶尔才有风吹过树叶造成的响声。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小巷的尽头出现了打破寂静的脚步声。

那人快步走过来，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真是一群废物！难道又是甜品店那个老板多管闲事吗？”

他四处翻动着自己在地上躺尸的小弟，拍打他们的脸把他们叫醒。随着他的动作，光影在他的面部滑动，阴影转到了他的后脑，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他的五官，正是两次挑衅乌南的那群混混的老大，那个花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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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南突然睁眼从床上弹坐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正在模拟人类睡觉时的生理状态，突然被他的动作惊醒，两眼放空不聚焦地看向他坐着的地方，声音有点飘忽：“……大半夜，干嘛呢？”

“我之前施展在那群混混身上的契约法术又破了。”乌南慢慢说道。

这下系统也不迷糊了，眼神瞬间清醒起来：“突然这样的吗？没有预兆？这次和上次肯定是同一个人吧，至少也是同一波人。”

“契约法术被破坏时我是没有感觉的，只有他们在离我一定的距离内做出打破契约的事，我才能感受得到。”乌南补充道，“但是上一次我施法的时候额外加了点法力进去，一方面契约效果变得更好，能打破契约的必然是和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强的神兽，另一方面，我能够隐隐感受到对面打破契约时留下的一丝法力气息。如果这个神兽再次使用法力，我看见了就能感受到是谁了。”

“这里居然还有和你差不多甚至比你更强的神兽？我们目前知道的明面上的神兽就犰狳一个而已，他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这说明他也在隐藏自己，并没有让我们发现他身份的打算。”系统也坐起来，只占了点床沿，分析着，“你的法术确实有机会发现对方，但是条件还是有些苛刻，怎么能保证对方在我们面前使用法术？尤其在我们对人选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更是无法下手。”

“……不对。”乌南沉默片刻，反驳道，“并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上一次生日宴，不是有神兽对我们施法吗？其实当时我就感觉法力有点太强了，有点不像犰狳能达到的水平，但是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所以我才没有过多怀疑。现在想来，那是另一个神兽出手的可能性更大。而且，我觉得这个神兽很有可能与我丢失的法力有关。”

系统一听，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你觉得可能是谁？”

“我不敢确认……可能是乌子羽。”

“可是如果他是神兽的话，怎么会对乌家少爷的身份有这么强的认同感？”系统并不认同这个猜测，“大费周章的为谁才是乌家少爷争斗，这可不像神兽能做出来的事。我依然更倾向于他只是和那个神兽有合作，而不是他本身就是神兽。你是凭什么证据做出这样的猜测呢？”

“直觉。”乌南语气很坚定。

系统觉得直觉这种东西远没有证据来的靠谱，不能作为依据。但是转念想到乌南可是神兽腓腓……神兽的直觉，而且还是好运神兽的直觉，或许真的有神奇之处。

乌南的话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好运神兽的直觉通常很准确，能够模糊的指明一个准确的方向，具体内容还需要分析。”

“会出错吗？”

乌南笑了：“别的神兽的直觉会出错，但是我可是腓腓啊，还是活了数千万年的腓腓。绝对不会错的！只是这毕竟只是直觉，所以还是可能有点误差。”

“真是难以想象啊……”系统回想了一下乌子羽干过的事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不过他打算暂且忽视那个可能存在的“误差”，先相信乌南，“反正我们甜品店也开了一段时间了，积攒的打脸值和你的法力足够让我们有一些试错成本。那么我们怎么确认呢？”

乌南慢慢躺了回去：“这可不急于一时……不要打草惊蛇了。许江大师联系我说明天会来和我们交流交流，先准备着眼前的事吧。”

系统点点头不说话，默默躺了回去。

两人像往常一样躺在狭小的床上，系统觉得在经过刚刚的讨论过后，两人今天紧张的关系基本已经缓和了。说实话，夜深人静的时候，系统回想今天自己莫名其妙发的脾气，有些后悔了。他不知道由数据构成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理性，导致和合作伙伴间的关系再次僵硬起来。

明天道个歉吧。

有了上次道歉的经历，“对不起”三个字似乎也没那么说不出口了。

身旁的乌南动了动：“这床确实有点小了，咱们钱也赚了一些了，就算不讲究，这也有点太挤了……买两个稍微好点的折叠床吧。”

“……啊？”

“我说买两个折叠床，我们分开睡就不这么挤了。”

“……哪有很挤？”

“明天问问程姐有什么推荐的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