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们的长袍在夜风中翻涌仿佛黑湖在暴雨夜的波涛。
烟花将媚娃接近月光般皎洁的头发映出不同色彩,爱尔兰小矮妖在天幕炸开一片橙红色瀑布,巨大的金币如雨滴般坠入。
七道流光刺破黑夜,球手们的火箭弩在俯冲时拖出彗尾。
红与绿交汇,风变得咸湿。
“来吧,卡利斯塔!来沾点比赛气氛!”弗雷德逐渐逼近,被绿色染料涂满的掌心距离卡利斯塔的脸只有3、4英寸了。
卡利斯塔严词拒绝弗雷德非要在她的脸上画三条绿白相间斜杠的好意,呵斥:“不要!离远点!”
“爱尔兰的三叶草会带来好运。”不怀好意的声音擦过她耳畔。
而乔治在五英尺外也在用同样染绿的手指强硬地给金妮画胡子,不管可怜的妹妹怎么反抗。
“你画不好的...”她小声抗议道。
可是抗议无效。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好吧,卡利斯塔作出英勇赴死的模样。
于是弗雷德用干净的小拇指勾起她一缕捣乱的碎发,卡利斯塔感觉冰凉的颜料突然点在自己眼下的那颗痣。
——而之后是手指的温度在皮肤蔓延开,像一块芝士夹心饼干正在融化。
她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栏杆,能清晰看见弗雷德红色睫毛上不小心沾着的闪粉。
眼前的人正在非常认真地作画,严谨程度堪比熬制魔药——等待时间很长,长到她开始好奇弗雷德除了三叶草以外到底画了一个什么样的图案。
远处传来卢多·巴格曼先生的爆鸣声,不过自己好像听不见了。
“你一定画了其他别的东西——是什么?”她没好气地睨着他,允许这调皮鬼在她干净的脸上发挥才华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宽容。
“秘密。”弗雷德依旧笑嘻嘻的,“所以你得自己回去看看我的史诗级杰作。”
包厢内渐渐坐满了人,大善人福吉部长来了。他像个慈父一样对哈利嘘寒问暖,把他介绍给旁边的巫师。
一会儿来个保加利亚的魔法部部长奥巴隆斯克,一会儿又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巴蒂·克劳奇。
韦斯莱先生不停地与瞧上去身份显赫的人握手,只是西里斯站在哈利身侧,瞧上去不屑,甚至对比赛也没多大兴趣——好像只是因为哈利喜欢,所以他来了。
当然也别指望西里斯能拿出什么好态度,毕竟当年他被不加审判地送入阿兹卡班也少不了这些人物的手笔。
“啊,卢修斯来了。”
卢修斯·马尔福身旁的黄头发女人望见西里斯时呆滞了一瞬,只不过转瞬间就又摆出厌恶的神情。
西里斯依旧没抬头,似乎周遭的一切对他而言皆是透明。
大马尔福耸着鼻子,像是嗅到什么臭烘烘的味道般,轻哼一声,嫌恶地扫视了站在台阶之下的一行人。
如果卡利斯塔知道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之间的过节——他们在去年的丽痕书店打了一架,也许就会理解这样剑跋扈张的氛围。
至于鸡蛋壳少爷?卡利斯塔对于小自己太多岁的男生没有兴趣,所以他们基本视对方为空气。
“梅林!十点钟方向!快看!”罗恩兴奋地尖叫。
突然转向的游走球威擦过克多尔·克鲁姆耳尖,这位找球手竟在三百英尺高空完成倒挂钟摆——乌黑发梢掠过爱尔兰追球手的扫帚尾枝,惊得观众席上一片倒抽冷气。
“蠢货!那是克鲁姆的假动作!”韦斯莱先生喷出了口水。
金妮前半张身体都倚在了围栏边,“老天,瞧那个追球手,他的肱二头肌真发达。”
卡利斯塔神情复杂地盯着身侧的金妮,她不确定这个年纪...是否是对的...
爱尔兰赢了保加利亚,但西里斯今晚上不高兴——也许不是因为他赔了卢多·巴格曼先生一大把金加隆。
睡前洗漱时,她终于知道弗雷德画的是什么:一个小丑笑脸和一个小猫图案。
他显然没有绘画天分,卡利斯塔知道自己顶着这两个蠢玩意看了整场比赛后,庆幸那狗没扯着嗓子笑话她。
她笑着用手擦拭去“史诗级杰作”。
营地里的歌声穿透了帐篷,卡利斯塔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便直勾勾地盯着额头上的帆布。
直到…帆布晕开的橘红斑痕,那颜色像是有人将燃烧的坩埚扣在了帐篷上。
紧接着,帐篷外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歌声停止了,她察觉到不对劲。
接下来是惨烈的叫喊和人们慌乱脚步踩在硬土地上的声音上演。
她翻身下床,“起来!赫敏!金妮——快点!”
卡利斯塔随手捉了一件毯子披在肩上,将两人带出门外。
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啸。
火光搅浑了黑夜的染缸。
人们在向树林里跑,金妮身材矮小,很快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推搡着带跑了。
女孩红色的发梢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像是被暴风雨卷走的一片脆弱的花瓣。
“金妮!”
卡利斯塔逆着人流向前挤去,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赫敏在后透喊她的名字,却被一浪又一浪的哭声、讥笑声掩盖。
“金妮,捉住我的手!”卡利斯塔的嘶喊立刻被夜风撕成碎片。
她鱼跃扑向那飘飞的睡裙腰带,指尖勾住衣裙的刹那间又滑脱。
金妮奋力地逆着人群将手递出去。
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后,卡利斯塔牢牢拽住了那冰冷的手腕,二人终于汇合。
“发生什么了?”
“赫敏!!”卡利斯塔回过头去,却是一张陌生的脸撞入眼中。
…
“我也不知道,先跟着人群走吧。”她揽开肩上的毯子将金妮罩进去。
头顶上的四个麻瓜倒挂在天空中,两个小孩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旋转,中年女人的衬裙散开,露出了里面的底裤。
卡利斯塔用掌心把臂弯中女孩的眼睛盖住了,“别看,金妮。”
砰——刺啦——
卡利斯塔听见了布料撕裂声。
之后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土腥味顺势钻入鼻腔,她被树根绊倒了——随即而来的是小腿传来的刺痛,像是被毒触手缠绕般的灼痛。
可能崴了。
某种温热正沿着胫骨蜿蜒而下,应该不是汗,而被脚趾勾着的拖鞋好像也不知道被谁踢飞了。
金妮小小身躯竟爆发出巨力将她拖到小路的一边,她关切道:“你还好吗?”
卡利斯塔觉得有什么液体淌在皮肤上,可光线太暗,她只能摸索着,直到手上变得黏糊糊。
她将指尖凑到鼻尖一嗅,是铁锈味,应该是被锐物划伤了,比如啤酒瓶碎,或者硬树枝。
撑着潮湿的树干站起,只是左腿仿佛灌满了滚烫的岩浆,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灰蛇没有烧干的蜕皮上。
“没事,金妮,只是摔倒了,继续走吧。”
她们一直走,直到卡利斯塔感觉到她的左腿好像失去知觉了——像是拖着一具轻巧的干尸。
周遭的树林爆出尖叫,头顶的树冠突然剧烈震颤。
碧绿色的骷髅升上天穹,这可比体育馆的烟花要骇人许多。
这道十四年未现的标记像柄淬毒的匕首,将夜空割出滋滋作响的伤口。
“金妮!!”
“是乔治和弗雷德!”金妮兴奋地扯着卡利斯塔的袖子。
红发在魔杖荧光中忽明忽暗,两道熟悉的身影撞开灌木丛冲了出来。
弗雷德举着魔杖,却咧开标志性的顽劣笑容:“瞧瞧我们逮到什么?乔治,两只迷路的花园地精!”
“走吧,我们找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力气把卡利斯塔拽到在地,本来左腿就已经立不住了,还要再来一遭她便像个缺胳膊断腿的陶瓷娃娃从书桌上摔下去。
“别动。”弗雷德突然收起嬉笑,单膝跪地的动作让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脆响。
他掀开卡利斯塔被荆棘勾破的裙角,久久凝视渗血的划痕,“被护树罗锅抓的?”
虽然是玩笑话,卡利斯塔却没从语气中听出什么笑意。
他鲜少这么认真。
金妮倒抽冷气的声音里混着卡利斯塔的闷哼。
“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我以为你没事。”金妮很自责,可她自己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而卡利斯塔记得好像某个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上来,伤员小姐。我保证比骑士公交平稳——只要你别揪我耳朵当方向盘。”弗雷德转身蹲下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她已经坐上去了,却依旧故意惹人心疼地叫唤:“其实我能走...”
言罢,弗雷德却故意踩中水坑剧烈颠簸,吓得她本能环紧他的脖子。
弗雷德可惜道,“看上去你不能。”
卡利斯塔埋在他的肩里,又闻到了爆米花的味道…还有干净的皂角香气。
他身上的衣服一定是被韦斯莱夫人洗干净,再夹在家后院的衣架上又经过穿过了树林、田野的风的洗礼——味道真好闻,沉淀了很多自然气息。
卡利斯塔忍不住又用鼻子蹭了蹭脊背的那块布料。
“你才更像坏心眼的蛇。”她回击。
“你知道这对韦斯莱来说是一种侮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