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看着齐欢被东宫的人接走，身边的人就剩下杨凛了，小桃和陆云早早的被打发了回去，杨凛跟他们保证了会把人安全给送回去的。
在这一点上小桃和陆云两个人还是信的，毕竟杨凛的表现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
而齐玉就站在一边，从杨凛跟韦沅斗嘴，到把齐欢交到东宫的人手上，再到安排小桃陆云他们回去，他都没有插一句嘴，只是跟在杨凛身边看着。
杨凛轻笑一声：“小殿下，心可真大啊。”
齐玉听得懂杨凛话里的意思，朝他笑了笑：“阿凛又不会伤害我。”
“那是肯定的。”杨凛说，“走，带你逛逛，保证一会儿把你安全送回府。”
齐玉：“嗯，好。”
主街这边热闹，两边的小贩叫卖着自己的货物，还有路边食物的想起混在空气中。
杨凛买了份油饼给齐玉吃，两个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保持着一个亲近却不失礼的距离，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也不跟就是两个关系很好的小伙子。
“小殿下，看看这个。”杨凛从小摊子上拣起一个香包，“怎么样？”
齐玉凑近闻了闻，很淡的香味，还挺好闻的。
“喜欢吗？”杨凛挑了下眉，“要不要买一个？”
齐玉弯下腰凑近看了看，云青色的布料，上面绣着几枝兰草，配送那淡淡的香味，也称得上一个雅致。
对于杨凛的提议齐玉也赞同：“嗯，好。”
“四殿下？”
很柔和的声音。
齐玉和杨凛同时往那边看过去，看见喊人的人愣了一瞬。
那是林云，旁边还站在那位武昭侯府的世子。
杨凛看着这两个人，眼神闪烁了一下。
齐玉觉得碰上了不打个招呼也不好，开口喊人：“林云表哥，林世子。”
两个不同的称呼，以前没有连在一起喊林枫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当初也是他让齐玉不要喊他表哥的，可是怎么跟喊阿云的称呼连在一起听着怪怪的。
听着好像他不是齐玉的表哥，而是什么不熟悉的人一样。
林枫皱了下眉，不过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以前小时候齐玉也喊过他表哥，第一次见到齐玉的时候他其实不讨厌齐玉的，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看着很招人喜欢的。
他是在韦家的一次宴会上遇见齐玉的，那是韦家老太君的寿辰，连皇帝都派人送了礼，太子殿下更是亲自到场。他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是怎样从皇宫里跑出来的，他在花园里碰到了这个小孩子，但是他不认识他，只是看着他喜欢，便把自己随身给弟弟准备的糖拿出来分给他一些。
“我知道你。”拿着糖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说话奶声奶气的，让他想到了弟弟爱吃的糯米奶糕。
“你是林表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林枫觉得这孩子挺乖的，想着人是韦家的哪个孩子，韦家主支的孩子他基本上都认识，这个他没记忆，想着人是不是旁支的孩子，那样算的话，小孩儿称呼他一声表哥也没问题。
在他还想多逗逗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娘和祖母赶过来了，他清楚地看见祖母在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变了脸色，一向慈善的祖母少了笑脸，眼底闪过的是厌恶。
他看着祖母面色冷淡，语气疏离地称呼那个孩子为“四殿下”。
林枫才知道那原来是四皇子，一个非常不受武昭侯府待见的人，以前他也不过是听闻过他的名字，而没有见过人。
据说姑姑的死跟他有关。
那个让很多人都喜欢的姑姑......林枫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怯懦地喊着“外祖母”的孩子。
孩子眼中对长辈的孺慕并不作假，只是其中掺杂了一些害怕，可惜他的亲近换来的只有祖母一句冷冰冰的疏离话语。
“四殿下还是称呼老身林韦氏吧。”
小孩儿张张嘴，缩了下脖子，林枫没有看清他的神色。
但是林枫想，应该是难过的吧。
后来他身边的人跟他说了很多，或许是姑姑真的很受人喜欢，所以才将那个孩子衬得令人生厌。
再一次见面时，他也对那个孩子说出来和祖母类似的话语。
“......哥？大哥？”林云伸出手在自己兄长眼前晃了晃，神色不解。
林枫：“嗯？阿云，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盯着四殿下看？”林云说，“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枫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话：“一起什么？”
林云无奈：“我想和四殿下他们一起逛逛，大哥你要不要一起？”
可能是想到了自家人对齐玉的一些态度，林云这话说出来又停了一下，补充了下。
“大哥你也可以先回去，一会儿我自己会早些回去的。”
“一起逛逛？”林枫目光从临近的两个人身上扫过，察觉到他的目光，他看见镇国公府的那小子脚步往前移动了些，将齐玉挡住了些。
看起来像是个保护的姿势。
林枫又想起了之前的话。
“你家小殿下”。
林枫看向杨凛的目光透露出些许不悦，他的这副模样落到齐玉眼中更像是林枫不待见他。
已经习惯了。
齐玉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礼貌，而非出自内心。
“不用。”林枫说，“我跟你们一起。”
齐玉抬头看了下林枫，又看看目光温柔的看向自己的林云。
懂了，是担心林云表哥吧。
很正常，毕竟以前经常传出他“欺负”林云表哥的言论嘛，林世子本来就看重林云表哥，不放心放任林云表哥跟他待在一起也很正常嘛。
以前他跟林云表哥交际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个喜欢欺负林云表哥的人，他们都不愿意让林云表哥跟他单独一起的。
林云意外：“啊？”
林枫转头：“可以吗？四殿下。”
齐玉：“嗯。”跟谁一起都无所谓，虽然他本来只想跟阿凛一起逛的，但是林云表哥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拒绝，要是拒绝了说不定之后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了。
他不想有那些流言影响他现在的生活了。
齐玉看见了林枫听到林云的话后眼中的不悦以及皱起的眉头，他甚至的恍惚了一瞬间。
他现在周围的人对他太好了，那样安安分分的生活也很好，以致于他都快要忘了。
他，是个不受人喜欢的“坏孩子”。
原本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原本开心的模样。
林枫看着不满。
他可是看见了的，刚刚四皇子跟镇国公家那小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表情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这么不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吗？
林枫拧紧了眉。
明明以前主动往他们面前凑的人是四皇子。
“四殿下要不要试一试这一根？”林云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说，“这根应该很适合四殿下的。”
他的手里是一枝桃花木簪，手艺虽不如那些名家之作，却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野趣。
齐玉觉得林云会被那么多人喜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齐玉看着帮他插上发簪的人。
离得太近了，他能够闻到年长者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柔软的袖子衣料从脸上扫过。等他的手放下来之后，他从林云脸上看到的是很温柔的笑。
这样的笑他曾从其他人脸上见到过，但是很少有属于他的。
温柔的、和善的、亲近的。
像梦中的那个母亲很相似的笑。
只是......他和林云表哥无缘。
齐玉抬手碰了碰头上戴好的簪子，抬头对上了那道看着他的眼睛：“谢谢。”
“不用谢。”
对于这声道谢，林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了这样一句。
林云本来想要把簪子买下来送给齐玉的，就是慢了一步，杨凛在齐玉刚把簪子戴上时就付了钱了。
他们几个人待在一起谁都说不上自在，没有逛多久杨凛看出来齐玉的不自在找了借口跟林云和林枫分开了，送齐玉回去。
林云看着齐玉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齐玉的不自在他也能够看出来，还有自己大哥的表现。
他转头：“大哥，你对四殿下有些冷漠了。”
林云想到之前的事情，回头去看向那边：“四殿下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好到让人心疼的孩子。
林枫沉默，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否认自己的冷漠。
他想起之前听到的话语。
杨凛找云瑞帮忙似乎就跟四皇子有关，因为云瑞跟杨凛的对话不全，他也不是特别清楚是他们到底要查什么，可是......四皇子不是已经安静了很久了吗？难不成私底下又搞了什么事情？
林枫皱着脸，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阿云，我们也回去了吧。”
林云看着对齐玉的话题避而不谈的林枫，只能长叹一声。
“知道了，大哥。”
东宫里下人已经跟齐修说了齐欢回来的消息。
齐修知道齐欢是去找了齐玉，齐修找了人去打听齐玉今日去了那儿。
他找的人本来就是齐修的人，齐修会知道这件事情也很正常，那人也不敢瞒着齐修，几乎可以说齐欢来找他，他就来回禀了齐修，齐修同意看那人才去打探的消息。
“父王！”
齐欢现在对齐修少了很多畏惧，多了不少亲近之情。
齐修放下手里的东西，从书案后走出来。
齐欢看着从齐修书房里走出去的人。
沉默的男人朝齐欢行了一个礼之后便离开了。
齐欢知道这个男人，是他父王的心腹。
“欢儿，进来吧。”
“父王。”齐欢扭头回来，跑到齐修那儿去，把自己带回来的野果子送给齐修。
“父王，你吃这个。”齐欢举着手，开心地说着，“很甜的。”
齐修：“嗯，今天和你小皇叔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齐欢说，“就是韦三叔叔跟杨家叔父总是吵起来。”其实说是两个人吵架，齐欢觉得还不如说韦三叔叔总是被杨家叔父气得跳脚。
韦三叔叔生气又不得不忍着的憋屈模样看着还挺引人笑的。
嗯？
齐欢扭头时注意到了书案上的东西。
几张纸在桌子上，被几册书压着，他只能看见一角的几个字。
奇怪，他看到了小皇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