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瑞大概猜到了杨凛过来的目的。
他也不跟杨凛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就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说话。
“你是来找我帮忙的？”
“嗯。”
杨凛回答得很直接。
他确实是来找云瑞帮忙的，“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杨凛自认为对云瑞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云瑞骨子里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也是，要真是个安分的人也不会跑山上去做土匪。
杨凛不信云瑞来了京城之后什么都没有做，不在私底下搞点儿小动作就不是云瑞了，他肯定在京城发展起了一些自己的路子。
或许云瑞那些路子上的人三教九流之徒更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也会给人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有时候一些大事的消息这些人可能比官方的人还要先得到风声，有时候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也有可能会起到大作用。
“老大。”杨凛巴巴望着他，一副可怜样。
云瑞挑了下眉，最后没绷住，笑道：“我知道了，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
“多谢老大。”
杨凛嬉皮笑脸地说着话，看着有些讨打。
云瑞抱着胳膊笑，看着说完了事准备离开的人。
“怎么？不留下来吃个早饭。”云瑞说，“说完就走，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人吗？可真无情啊，小石头。”
“约了小殿下出去玩。”杨凛头都没回，背对着云瑞摆摆手，“而且，老大，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
他往后望了一眼，似笑非笑。
云瑞没说破，也笑着回应了下。
“对了，老大。”杨凛停住脚，嘴边挂着笑看着云瑞，“需要我帮你找只合适的猫送过来吗？”
云瑞：“嗯？”
杨凛视线越过云瑞的肩头，投进云瑞背后的屋子里，笑眯眯的。
“老大你不是说屋子里有老鼠嘛，养只猫会好很多吧。”
杨凛嘴上这样说，眼里的戏谑却是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云瑞脸不红心不跳：“不用，一只很有趣的小老鼠，这个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杨凛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意味深长的和人对了个眼神。
“哼嗯，我知道了，我走了。”
云瑞笑着，站在门口看着杨凛走远，直到看不见了。
他轻笑一声，对着屋子里说了句：“还不出来吗？还是说你有喜欢躲躲藏藏的爱好。”
“小老鼠。”
“闭嘴。”不客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出来的人黑着脸，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云瑞笑眯眯地看着人：“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啊。”
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跨过门槛，整张脸也暴露在了天光下。
是武昭候世子，林枫。
林枫掀起眼皮，冷冷地给了人一个眼神。
云瑞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浅色的宽袖大袍不像是林枫这样的武将子弟爱穿的衣裳，不过他换上这样的衣服倒是也有一番不同于平日的韵味。
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不少。
至少在云瑞看起来是这样的。
“真冷漠啊，林世子。”云瑞道，“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你昨夜可是......”
云瑞偏身后退，避开了林枫朝他挥过来的拳头，顺势握住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人带进怀里。
“云瑞！”
“别生气，别生气。”云瑞笑道，在人的怒视下松了手，举起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知道昨晚只是个意外。”
他像是在哄人，可惜被哄的对象似乎不吃这一套。
林枫面色冷漠。
云瑞：“嗯？”
他像是疑惑林枫的表现：“林世子不离开吗？”
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小屋子有吸引这位世子殿下的地方，他也很清楚这位林世子对自己一直都有意见。
不过两边虽然有矛盾，但目前还是保持着明面上的和平。即使林枫的确看云瑞他们这些黑崖山的人不顺眼，却也没有实际做什么事情，最多也就言语上刺两句，那些所谓的难听的话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林枫看他们不顺眼而已，对他们的行事作风不认同。
云瑞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不过就昨晚那意外情况，按照林枫的性子不应该还站在这儿不动。不应该甩自己一巴掌然后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离开吗？
林枫沉默了一下，神色间有几分纠结。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四皇子他......出什么事了吗？”
云瑞意外了下。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枫跟那位小皇子的关系说不上好。
林枫跟齐玉的关系云瑞是知道的，他记得武昭候府大部分的人并不待见那位小皇子，完全不像是亲戚。
林枫看见了云瑞脸上的意外，稍微深想一下就明白了对方意外的原因。
林枫：“四皇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的对话他也有听见，毕竟云瑞这屋子就这么大，隔音效果一般，他在屋子里都能够听见门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虽然林枫听着云瑞对齐玉的称呼有些奇怪，什么叫杨凛家的小殿下？不管怎么算齐玉跟杨凛除了关系好一点外没有别的关系吧，这样的称呼似乎太过亲密了一点儿，听起来就好像将齐玉划到了杨凛家一样。
明明不是，镇国公府跟齐玉可没有什么亲戚姻亲关系。
林枫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听到杨凛对齐玉的称呼听着就让林枫觉得不爽，加上最近齐玉对他们的态度就更加不爽了。
以前经常在府上见到的身影现在已经很难在见到了。
齐玉现在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殷勤，与武昭候府疏远了很多。
林枫垂下眼，不自觉想起以前祖父祖母他们的话。
或许是因为看到齐玉就会想到死去的姑姑，祖父祖母对待齐玉明面上是很疏离的，客客气气的，旁人挑不出差错来。如果单单是这样就好了，偏偏祖父祖母他们对同样是外孙的太子殿下却是非常亲近，一对比就可以看出祖父祖母的态度。
私底下他也曾听到过祖父他们的辱骂与诋毁，甚至是堪称恶毒的诅咒。
林枫不知道该怎么说，是非对错他一个小辈也说不清，不过他本人也不是无辜的。
他选择了漠视，或者说随大流。他和齐玉没有太多相处时间，偶尔碰面也不过点下头而已，所以在自己家人与齐玉之中选择跟自己家人站在一起也很正常。
可是，那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也不清楚。
偶尔他看见齐玉在角落里避着人抹眼睛时也会有一些堵塞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
云瑞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枫，挑了下眉。
*
“哈哈，如风别舔了，好痒。”
阳光明媚的天气下，郊外的草木繁盛，身姿矫健的骏马低下了脑袋亲昵地蹭着少年的脸，不时还舔舔主人的掌心，一旁深色劲装的少年抱着胳膊含笑看着那一人一马。
齐玉将靠近的马脸推远了一些，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又从口袋里掏出来几颗饴糖喂给不高兴的如风。
“够了啊，如风。”杨凛走近几步，在齐玉身后，伸手将不死心还想靠过来的马推开，“让给你一会儿就行了。”
回应他的是如风朝他打了一个响鼻。
杨凛：“哎！你这家伙！”
齐玉被逗得没忍住笑，只能抬起手遮住笑掩饰一下。
“笑我是不是？”杨凛不生气，抬手捏住齐玉的鼻子。
齐玉：“没有。”
“阿玉！”林子里又钻出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东西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身影。
杨凛松了手，跟齐玉一起一起看向跑过来的一大一小。
韦沅：“阿玉，阿玉，看我找到的，没错吧，是你教我的那些野菜吧。”
齐欢：“小皇叔，吃这个。”
齐玉看着跑到自己面前一脸邀功一样的一大一小，笑了笑。
韦沅手里抱着一个竹篮，里面是各种野菜，而齐欢手里捧着用叶子包着的小野果。
今天杨凛跟齐玉约好了出来玩的，正好今天天气好，就带着如风出来逛逛，散散心，结果半路上碰到了这一大一小。
虽然韦沅跟齐欢都说是意外碰上的，不过杨凛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专门打听了齐玉的消息再故意跑过来跟齐玉“巧遇”的。
杨凛嫌弃地看了一眼在齐玉面前献殷勤的两个人，心里冷笑一声。
“走走走，小殿下，我们去小桃那边吧，小桃他们应该把东西准备好了，我烤肉给你吃啊。”
杨凛胳膊很自然地搭上了齐玉的肩，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场另外几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最多就是韦沅觉得杨凛笑得挺欠揍的。
齐玉回头往不远看去，那边小桃已经把火生起来了，陆云还有韦沅齐欢带来的人一起把从庄子上带来的食材从马车上拿下来。
齐玉：“嗯，好。”
杨凛：“韦三，把如风带过来。”
“杨凛！你这家伙......”韦沅炸毛。
这家伙，把他当马夫使唤吗？
齐玉转身要去牵缰绳：“还是我来吧。”
“不用。”同样的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
杨凛笑着：“不用小殿下了，韦三可以的。”
“就是，阿玉我可以的。”韦沅一边说着，一边牵住如风的缰绳。
“啊......”齐玉被杨凛推着走，脑袋往后扭，担心地看向韦沅，怕他不乐意。
齐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低下头重新包好自己找到的野果子，然后又抬起头加快脚步撵上前面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