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姐曾绝望寻死,却在那日文潇和卓翼宸来齐府查探之时给救了下来。
齐小姐的屋中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文潇定睛一看,是山水画,湖中有一小舟,舟上有一女子喂鱼,而那湖中的鱼十分奇异,鱼身蛇头六足,其目如马耳,文潇心底一惊,这是冉遗鱼!
再转头看向齐小姐,却发现她正深情的看着那画里的冉遗鱼。
“碧海茫茫去无路,却在人间。星河渺渺执子手,天地同游。”
齐小姐流的眼泪含着爱意与不舍。
文潇:“我们可以带你去见冉遗。”
齐小姐果然不再寻死,跟着文潇和卓翼宸离开齐府,他们设局让赵远舟和小金铃以为齐小姐失踪,好跟着寻到冉遗。
赵远舟不禁感叹:“没想到卓大人也很会用手段啊。”
小金铃:“……”
三人留白玖回缉妖司做接应去往齐府,在来的路上把绑来的齐老爷一同带着,准备当面质问,弄个明白,只不过,刚刚冉遗施展控梦术,乔老爷惊魂呓语,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冉遗:“他落得此下场,是天意,是他的报应!”
“你劫杀新娘就是为了制造恐慌阻止齐小姐出嫁,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她们是无辜的。”卓翼宸愤懑不平,“齐老爷就算是有罪,也应该交给大理寺裁制,不能让妖因为私仇而滥用私刑。”
“他请猎妖人对我使用残忍的化尸镇妖术难道不是滥用私刑?”
卓翼宸:“……”
冉遗再道,“我说过,要带她去大荒看天之树,海之滨,一直在一起,我阻止得了所有人,却阻止不了她那丧尽天良的父亲,为了聘礼银子和地位权力,踩着自己女儿的尸体往上爬,禽兽不如!”
他最是恨齐老爷,恨不得将他永远困在梦里,不要轻易被吓死了才好。
赵远舟眼看着事情走向了僵局,淡淡开口,“小金铃。”
小金铃应了一声,明白他什么意思,趁冉遗不注意时化作一团青光再次入梦,乔老爷深陷六合之地,有人向他索命,小金铃抽出长刀在他心窝狠狠戳进去,就像是为齐小姐鸣冤,长刀故意深了一寸。
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你确实该死。”
梦醒了,齐老爷大喊大叫,醒来又如何,已是癫疯。
赵远舟嫌吵,一字诀说出“静”字,齐老爷便昏了过去。
“齐府诛妖法阵之下有一棵树,树底下有冤魂尸体,想来都是他杀的。”卓翼宸想起了什么,看向赵远舟,“齐小姐的婚帖是你帮冉遗放的吧,你究竟为了什么?”
文潇:“你既然可以随意出入齐府,为什么不直接把齐小姐带给冉遗,绕这么大圈子?”
面对两人的疑问,赵远舟无奈叹了口气,“看来也瞒不住你们了,我这么做,是为了白泽令。方才,我没阻止冉遗施展控梦术,是为了能让文潇小姐想起以前的事,找到白泽令下落,毕竟,她现在是大荒中唯一的白泽神女了。”
文潇:“……那梦,是真的?”
冉遗答:“是真的,只有你的梦是真的。”
小金铃:“……”
文潇:“我之前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当时经历受到刺激太大,你选择遗忘了……”赵远舟的眼中有淡淡忧伤,“你看到什么了?”
文潇:“我看到师父把白泽令传给了我,可不知我体内的白泽神力去了哪里……”
几人沉默不语,忽然察觉到有一小舟从远方而来。
小金铃望去,是一穿着水蓝云袍的女子,此人正是齐小姐。
卓翼宸:“不是把她打晕在缉妖司了吗?她怎么出来的……”
小舟靠岸,冉遗的目光变得柔和,接齐小姐下来,却又松了手,不敢去看她,怕她不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没想到,齐小姐主动将他的手牵住了。
“我都知道了,不管你是人是妖,所做何为,我们生死与共,至死不渝。”
冉遗的眼泪落下,冲她笑着,“我们一起走,回大荒。”
卓翼宸拔出云光剑,向他走去,“冉遗,你走不掉的。”
云光剑蓝色盛然,冉遗将齐小姐护在身后,身体在害怕,神色却没有一丝胆怯,而小金铃却发现了异常,齐小姐为何这么怕云光剑?
赵远舟瞧那云光剑亮的厉害很是诧异,一只鱼而已,云光剑怎么反应这么大。
他冷笑一声,和小金铃相视而望,又是他。
小金铃主动试探冉遗身后的齐小姐,却被冉遗挡住,卓翼宸趁机持剑而上,将两人分开,一边挥剑,一边抵挡,冉遗落在小舟上,抽出短刀迎云光剑而去,将卓翼宸撇去湖中,他反应敏捷,掌心张开在水面上轻轻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将冉遗踹到了岸上。
齐小姐躲过灵力,双瞳一闪,拽住小金铃的手腕狠狠一拉,小金铃就到了她的面前,一瞬间,赵远舟的破幻真眼通给她,她看见的面容果然是离仑。
离仑弹开她,一跃而上,竟停在半空中,手里多了个拨浪鼓,向整片湖施法震荡。
赵远舟将伞掷出去,将小金铃收了进去,然后他落在小舟上,再接过伞挡住离仑的妖力,湖面上瞬间炸开水花,卓翼宸站在他的右侧,一同看向离仑。
离仑金瞳一闪,卓翼宸和文潇觉得眼睛格外刺痛,
赵远舟一转头,他已落在小舟的棚子之上,他晃动拨浪鼓,两人猝不及防的被一股力量弹开,后退至岸边。
赵远舟一人抵挡内力,嘴角流了血。
小金铃从伞里跑出来,面容忧愁:“赵远舟!你没事吧?”
“没事,这算什么……你竟然能自己出来了。”
小金铃:……
嗯?好像是哎。
卓翼宸:“你搞什么?”
赵远舟:“还不是为了救你吗……”
“我用你救了吗!”
“反正我也死不了,帮你挡两下也没什么。”
赵远舟瞪着离仑,这个老朋友,真是难缠,竟然寄生在齐小姐身上了。
文潇:“他就是离仑?”
赵远舟嗯了一声,“一个见不得光的败类。”
“……朱厌,我还是喜欢和你面对面的和你聊天。”离仑神色一变,“你结交的朋友真是越来越差,以前来往的好歹是赵婉儿,白泽神女中最是出息的,现在居然是这些低劣的人类。”
离仑目光转向文潇,“你也在啊,新一任的神女,真巧。对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师父赵婉儿把自己死去哥哥赵远舟的名字给了他,他们情如兄妹……”
“可是朱厌,你却始终都不知道,赵婉儿将你藏在心里多年吧?”
赵远舟沉默不语,眼前浮起一层水雾,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往下拽,霎时坠进深渊中。
情如兄妹……
所以,他也曾一度认为他们之间除了兄妹再无其他多余的感情……
离仑:“哦,看样子,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不过太晚了,她已经死了。”
“闭嘴……”
卓翼宸:“……”
怪不得在天都能查到赵远舟的户籍,原来这个名字原不是他的。
“一个是尊贵的白泽神女,一个是罪恶的大妖朱厌,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匪浅,所以他每次在除了赵婉儿有旁人在的时候,都戴着面具……”
文潇再看见他发间几缕白,之前的那种熟悉感便有了答案。
是大妖,是他……
那个戴着面具的大妖,是赵远舟。
小金铃的头忽然一阵剧痛,耳畔嗡嗡作响,眼前再次闪过大妖与神女的种种……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卓翼宸,你的血海深仇不想报了吗?他身不由己又怎样?你父兄是被他杀死的,他们要是看见你和仇人并肩作战,九泉之下,也无法心安啊。”
小卓大人垂下眼眸:“我杀不了他。”
“你可以,有了我的帮忙,你就可以杀了他。”
“好。”
小卓大人应声,云光剑随即而出刺向离仑,离仑手里拨浪鼓一转,冉遗忽然不受控制的上前抵挡住了云光剑,他妖力太弱,很容易就被离仑控制了。
“你们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说谎。”
卓翼宸:“赵远舟我自然会杀,但先要解决你这个更邪恶的东西!”
“把我杀了,就没人知道白泽令的去处了,文潇小姐,你难道就不疑惑明明你师父死前传给你白泽令,你却为何还是这么虚弱?”
他说的没错,即使她现在身体似是好了些,但和普通人类没有两样,担着的只是白泽神女的虚衔,她身体里没有一点白泽神力。
“赵婉儿死的那一夜,我虽然被强行封印,却是现场唯一清醒的,你身上只有一半白泽令,所以发挥不出来。”
赵远舟:“……”
文潇:“一半?那另一半呢?”
“想知道吗?”离仑邪恶的挑着眉,“可我不想说。”
卓翼宸:“今日你不说也得说!”
说罢,一蓝一红身影冲上前,离仑用拨浪鼓控制冉遗对阵,强行让他以鱼鳞为刺,向岸边上几人而去,赵远舟瞥了一眼文潇,撑开伞,丁零当啷的响了一阵,将文潇和小金铃都护在身后,而卓翼宸却被打中了胸口。
文潇:“小卓!”
离仑抬手捏诀,将卓翼宸胸口里的鱼鳞施法,将其碾碎,去吸引他身体里的虽有冉遗鱼鳞的碎末,连把哥哥送给他的“护身符”也一并吸了出来!
“他逃避了这么久,今日就让他好好地沉沦一次吧!”
文潇:“小卓——”
小金铃:“小卓大人!”
赵远舟:“……”
离仑地笑声在卓翼宸地耳中,渐渐拉长拉远,他愣神看向前方,头中一阵眩晕,眼前浮上一层又一层的雾,他大口喘着气,脚下越来越轻,头越来越重,他没了方向感,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湖水变得很浅,他缓缓站了起来。
这里不是芦苇塘,也不是缉妖司,而是……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