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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水鬼案·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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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言大将军一死,崇武营自然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嫌疑对象,然而,他们却先一步把脏水泼在了缉妖司的身上,原本五日侦破水鬼一案,向王一怒之下要问罪缉妖司,幸而,有丞相求情,这才争取了最后一天的机会。

缉妖司众人都坐不住了。

卓翼宸提议要主动去寻冉遗,不能再拖到齐小姐出嫁那天了,猎妖人之事一闹,线索也跟着中断。

卓翼宸:“除了齐小姐以外,其他新娘死之前都没收到冉遗送的婚帖,看来这个冉遗对她很特殊,他们一定有什么故事。”

现在只剩下齐小姐有迹可循,只要能找到她,那么相信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文潇:“只是齐老爷一直阻挠我们见她……”

这时,前往齐府暗中查探的裴思婧走进来,说道:“齐小姐失踪了。”

众人诧异,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远舟:“还有一人,齐老爷,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再去找齐老爷查探一番,我和小金铃看看能不能追寻到齐小姐,或许能找到她。”

-

日光斜照,林间无声。

赵远舟并没有按照他自己所说去寻齐小姐,而是来到了芦苇塘冉遗藏身之地。

齐小姐难不成在冉遗手里?但说不通啊。小金铃跟在他身后踏上木桥,行至冉遗面前。

“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她呢?”

赵远舟却反问:“齐小姐失踪了,不再这儿吗?”

“她失踪了?”

看冉遗诧异的神色,齐小姐应该是真的不在他的手里,况且齐府有诛妖法阵在,他的确也进不去,齐老爷也不许齐小姐出去,那会是谁把她带走了?

难不成……

小金铃向赵远舟抛去一个眼神,离仑!

赵远舟微微眯眼,恐怕也只有他了。

忽然,小金铃听见了远处有几人在说话,是卓翼宸他们的声音,他们是察觉到赵远舟异常的举动,怀疑他和冉遗勾结,便悄悄跟来了。

赵远舟:“被跟踪了,好烦,就知道他们不相信我。”

“既然不是你请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冉遗双手摆在眼前,交叉摆阵,双眼变得浑浊起来,林间瞬间浓雾弥漫。

岸边几人在不知不觉间入梦。

赵远舟:“快点解开你的控梦术。”

“控梦术一旦施展,无人可解,只有靠梦境中人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才能自行脱困,否则,他们将永远困死在这梦中。”

坚如磐石之人,也会绝望崩溃。

卓翼宸去探文潇鼻息,见她只是昏睡过去才站起身来,望向四周,惴惴不安。

冉遗顿了一下,“……有意思,他居然能对抗我的控梦术。难不成……是他?”

小金铃:“他?你认识?”

“……却又好像不是他,是他的弟弟吧?”

那是文潇的梦。

梦里,有神女低吟。

大荒海边,女子拖着碎布白裙在礁石上艰难行走,每走一步,都会沿路掉下鲜血来。

是赵婉儿,是师父。

文潇皱眉,她梦见师父了。

赵婉儿的胸口被尖锐礁石刺穿,虚弱的倒在岸石上,她痛苦的喘息,用最后力气抬手摸向额间,忽有白光闪烁,指尖将那白光拉出,会聚在掌心。

她向天一扬:“去……找她……”

那白光便离去了,随后,赵婉儿躺在岸石上,海浪一次又一次拍在她的裙袍上,温柔抚摸,与她道别。

她腰间的白泽短萧,也跟着化成风尘消散了。

小文潇忽然觉得眼前灰蒙蒙一片,天地间失色,她心里不安,跌跌撞撞的向海边跑去,一不小心摔倒,她脸颊黏着发丝,眼神惊慌失措,一抬眼,她看见了赵婉儿倒在海水里,飘飘摇摇……

“……师父!”

小文潇眉头紧锁,顿时涌出了泪,从礁石上爬起,想要跑到赵婉儿的尸身跟前,却不知怎么,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声音凄厉:“师父!”

小文潇也觉得呼吸困难,她被强行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被红色戾气缠身的妖魔,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那个男子面容却越来越清晰。

朱厌……是朱厌……

裴思婧的梦里,仍是一片大雾。

她在雾里寻找卓翼宸和文潇,一转身,却看见弟弟裴思恒的身影。

“阿恒……”

裴思婧眉间一阵酸麻,脚步放轻,她想要去叫住他,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来。

她似是有很久没见到弟弟了,他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相貌秀丽端正,梨涡浅笑,惹人怜爱。

是这样的,裴思恒还是那个模样没怎么变。

但裴思婧还是选择拉起弓箭,对准他。

“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你错怪我了……”

裴思婧的声音冷漠无情,“弟弟,你罪无可恕……不要怪姐姐。”

长箭一发,刺进了裴思恒的心口,他的目光满是委屈和不舍,直径的向后仰去。裴思婧上前抓住了他,却被他用力拽进了浑水中。

裴思婧没有撒手,也没有任何反抗,她甘愿与弟弟跌落至底。

水里一定很冷吧,姐姐陪你。

她闭上双眼,决意共眠。

……

然而,眼前似有光,再次睁眼,虽仍陷浑水,但手中确是换了个人。

小金铃进到她的梦里了。

裴思婧:“……”

控梦术对人妖神皆会起作用,但对于暂时抛去赵远舟五感的小金铃来说,就像是一阵风过去而已。

小金铃也是才发现自己能随意进出他人的梦境,不过,她只能出现眼前片刻。

赵远舟:“往往大妖都没有小妖心高气傲,他们总以为自己的伎俩无处可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始终就是个小妖的原因。”

冉遗:“……”

裴思婧醒来,大口呼吸着,抬眼就瞧见了赵远舟和卓翼宸。

文潇还沉浸在梦中的痛苦里无法自拔,小金铃化作一团青光再次入梦。

这次入梦,她却意外有了发现。

万物生长,时过境迁。

她与一个戴着面具的银发男子相遇在人间花灯节,心间荡起涟漪。那男子摘下面具,柔情似水望着她。

她坐在石山之上吹着短萧,身旁银发男子笑了,喝着水壶里的水。

她数着星星,说人间虽与大荒同处一片天,但星星却是不一样的。银发男子问她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星星吗。她微微一笑,没说话。

她说想荡秋千,自己就去寻木材制作,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海边已经有了个完好的秋千,她惊喜提裙跑过去,将秋千荡的高些,男子站在礁石上看着她。

……

零碎至美的画面闪过,小金铃瞧见了文潇被那个妖魔掐住脖子,她变出一把长刀刺进了那妖的心口,他松开手,倒在了地上。

“没事了,一切都是梦中虚幻,走吧。”小金铃冲她伸手,温柔一笑。

小文潇眼里的泪滑下来,牵住她的手。

师父……

文潇惊醒,呼吸在颤抖,缓缓睁开泪眼,瞧见小金铃在眼前,猛地伸手抱住了她。

“师父!别走……”

赵远舟:“……”

“别走,别丢下我,徒儿好想你……”

卓翼宸和裴思婧不解。

小金铃愣了一下,原来是把她当做赵婉儿了,伸手在她背后拍了拍,“没事了我们已经出来了。”

文潇松开她,却发现不是赵婉儿,眼神十分失落,她以为师父没离开她,“……”

是她救她从冉遗的控梦术出来的。

小金铃微微一笑,伸手抹去了她的眼泪,旁边的赵远舟紧紧注视着她,不肯离去。

裴思婧忽然吐了血,身体虚弱不堪。

卓翼宸:“怎么了?”

“这是冉遗控梦术的反噬,入梦之人对梦中投射的执念越深,梦境就会变得越真实,身体的损耗就会越重。”

文潇疑惑:“那……我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赵远舟:“确实很怪,连常年习武的裴大人都抵不住,你之前一直体弱这次反倒没事。”

卓翼宸冷哼一声,“赵远舟,别以为这次你和小金铃救了她们我就可以对你放下疑心,现在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了,你到底设了什么局?”

“你应该聊的人不是我,是冉遗。”

卓翼宸:“……”

裴思婧因太过虚弱留在原地,为了以防万一,离仑不知何时又出现,赵远舟给她设了一个法阵,她虽然表面上不领情,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感触。

几人离去后,裴思婧看了一眼掌心,是文潇刚刚写下的“晓”字,她说,从前做梦时,范瑛大人总会在她的手心写下这个字告诉她,只要紧握这个字,就会破掉不好的梦境。

另一只手,是卓翼宸留给她的药,是白玖告诉他要随身携带的,对治疗内伤有很大的作用。

裴思婧:……

她心中的寒雪,似是小了许多。

-

关于卓翼宸为什么不做梦这个问题要追溯到他的哥哥,卓翼轩身上。

十几年前,冉遗初次来人间时曾遇追杀,是手持云光剑的卓翼轩救了他,卓翼轩说自己有一个很疼爱的弟弟夜夜被噩梦所惊扰,问冉遗有没有办法,冉遗便给了他一片自己的鱼鳞,让他回去研磨成粉兑水服用,之后,卓翼宸就再也没有被噩梦所困扰。

再也不害怕了。

卓翼宸直到现在,才知真相,他想起哥哥哄他睡觉时的场景,脸色忽的变得哀伤,他想哥哥了。

小金铃:“原来是这样。”

“你有一位好哥哥,只可惜……”冉遗不再往下说了,暗暗瞥向赵远舟。

赵远舟:“被我杀了。”

卓翼宸拔出云光剑冲向赵远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帮冉遗!”

小金铃不满的用灵力把云光剑给收了回去,“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难道仅凭自知就能判断吗?人类互相帮忙被称为美德,妖帮助妖却需要理由,小卓大人,云光剑并不是可以随意拔出的,不妨听清事实缘由,他若是帮冉遗又怎么会让你们安然无恙地寻到这里来?”

卓翼宸:“……”

冉遗:“赵远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人和妖不可能好好相处的。”

“是吗?”文潇看一眼赵远舟又看向冉遗,“那你为什么要坚持和齐小姐在一起呢?”

冉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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