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突然就被看见了?!!”001整只蝴蝶都快炸起来了,看到自己被人接,拼了命地往前飞去,直接扑进门后人的怀里。
沈长阶掀开兜帽,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模样,金色的发绳上简单地把墨发扎成一束垂落在一边的肩上,发绳上还坠着几颗圆润的玉。
少年掀起眼皮凉凉看了他们一样,只是脸色薄红,还有点气息不稳。
单薄孑然一身行走在大漠的少年,穿过了黄沙漫天和群狼环伺,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即使在面对一屋子剑拔弩张,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大汉,神色也淡淡。
沈长阶稳住气息,不动声色地轻捏了捏自己手里的蝴蝶翅膀,一边对系统说:“没事,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在这里了。”
001觉得自己也安全了,就老实地探了半边身子出来去看现在的情况。
整个一楼堂内都有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些角落里窸窣的交谈声,但这也瞒不过系统的耳目,因为凤蝶本身就格外的敏锐,关键时刻还能跟沈长阶共感。
“那个少年哪儿来的啊?这个时间段来大漠怕不是疯了,最近正是兽潮,猎兽人出没最多的时刻,别说妖兽了,连那些人可都是狠辣不长眼睛的,也不怕让人吃了去。”
“你真是多虑了,能来到这儿的哪里是什么简单角色?”
“怕不是哪个世家的大少爷?凌霄家的?可是凌霄氏族也不怎么会插手这些事啊。”
凤蝶能听见的,沈长阶自然也能听见,他松开了捏着蝴蝶的手,抬起头去看正中间正对他虎视眈眈的黑胡子大汉。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啊?搞不好你要被群殴的,毕竟……你这个时间点进来,真的是太尴尬了。”
沈长阶当然也知道尴尬,他是从混乱肆虐的灵力风暴和兽潮暴动中杀过来的,胸腔的气息都还有些不稳,只是因为在厚重的斗篷下所以看得不太明显罢了。
因为短期内没办法再使用凤蝶的力量,也没办法暴露沈长阶这个壳子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套着江雪常的皮囊,再用着沈长阶的灵力去掩人耳目一下了。
“宿主,你现在感觉……感觉还好吗?”系统在识海里小心翼翼地问他,那语气轻地好像再重一点就能压死他一样。
丹田里的灵力还在凶狠地乱绞,血脉的鼓动和反噬仍然带来刀割般的撕裂和钝痛感,有如顽石重撞。
“一般来说单独使用灵力不去动凤蝶的力量的话倒也还好,只是宿主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能长时间使用灵力。”系统低落地说。
简直就是千疮百孔的身体。
“我还没死,放心。”沈长阶哼笑了一声,回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又要接着再在这里再打一架吗?”凤蝶扇了扇翅膀,有些欲言又止。
它是真的会觉得沈长阶真的不会介意再打一架的,但是您也悠着点啊不是?!
沈长阶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黑胡子摩挲着手里砍刀的刀柄,粗糙开裂的指缝还有着没洗干净而干涸的乌黑的血迹,更是因为手指的摩擦而在刀柄上留下暗黑的痕迹。
系统一只蝶都看得有些紧张兮兮,生怕这两位突然来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001有时候觉得,它家宿主有时候真的有一点疯的。
被看起来觉得很疯的少年此刻半倚在门上,出乎意料地,就在所有人都要以为他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
少年反而垂下眼,闷声咳嗽一声,声如玉石清冽悦耳:“不好意思,我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会吗?外面的风沙太大,我跟我家的侍卫走丢了……”
自顾自说完的少年,脚步往前走了几步,一手温柔地将蝴蝶护在怀里,一手转过身关上了门。
黑胡子盯着少年毫不设防地将后背露出来,一时间蹙眉不语。
“行啦老黑,你干什么得罪欺负人家好好的少爷唷,让人家在这歇息会怎么了。”嘹亮的女声在桌子的最里端响起。
黑胡子还是没说话。
女人像是有些不耐烦,叫喊道:“你还挡着视线干什么,我都快看不到人家啰!”
黑胡子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说话,却仍然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壮硕的身体一挪开,顿时空出了一片广阔的位置。
“宿主……”系统被他宿主这一套操作晃得恍恍惚惚,晕晕乎乎地喊道。
还以为他的宿主这是真的要跟人打起来了。
沈长阶“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感受了一下身后的气息,这才自若地转过身去。
少年“阿”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我不会在这里叨扰很久的。”
他目光越过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原本围在圆桌上的人走自觉地空出了一片视野,桌子的最远端,坐着一个吊儿郎当靠在椅子上的女人。
在一众粗糙不修边幅的大汉中间,一个皮肤黝黑,浑身戴了各种银饰,身材姣好且风韵正盛的女人格外的惹人注目。
而更惹人注目的,是女人左边一只暗金色的眼睛,像是狮子在夕阳下的夺目又具有压迫力的金瞳,威严庄重。
凤蝶不自觉地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力,系统不舒服地扇了扇翅膀,问道:“这个女人就是你特地绕进大漠要找的人吗?”
是的,以沈长阶的修为,是可以直接简单粗暴穿过大漠的,但是他反而特地绕了一段路,就好像是特意为了就来看一眼这间破旧的舍店一样。
“是,但又不完全是。”沈长阶直视着女人的眼睛,在心里回答说。
女人浓黑的发绑了一个大大的辫子垂落到腰间,两边的耳垂上都挂了一个相当大的银色耳环。
她只是稍微挑起指尖,就引得手腕上挂的满满当当的银铃发出“叮零当啷”的声响,像是奏起的乐曲。
“你是哪家的少爷?”
“不要这么客气噻?还不快招呼人家!阿木快给我去搬个干净点儿的椅子来,要后院屋儿里边那套带绒垫的啊——”
呼啦一下站起来好两个人,径直往后院里去了。
明明是比刚刚更加值得看热闹的场景,而角落里的灰袍人突然就不动了,厚重的斗篷包裹住身体,只能从身形和骨架上判断出那是一个男子。
沈长阶余光扫视过屋内的各种面孔,自然也不会掠过灰袍人。
他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女人身上,有些受宠若惊,说:“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被搬上来的椅子甚至特地擦拭过,柔软舒适,沈长阶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像极了一个刚跟家里侍卫走散乖巧的少爷。
要不系统怎么会说沈长阶这装得真是好呢,因为在试炼的森林里面红线纷飞乱杀的也是他,在地宫里肆无忌惮的也是他,现在反而真的像个有模有样的少爷。
女人拢了嘴,笑得花枝乱颤:“哟这么客气呢?这一路上辛不辛苦噻,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姐姐都能帮你。”
“有没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
周围围了一圈的汉子半分都没有放下警惕,围在两人身边,沈长阶在里面像个被狼群包围的羊羔,任人宰割。
热乎的鲜奶端了上来,沈长阶没有接,他笑吟吟地抱着怀里的斗篷,轻声道:“谢谢姐姐,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的。”
“嗯?找谁?”
“来找一个人,找一个……已经不算是人的人。”在汉子瞬间僵直麻木的身体中,沈长阶接过了那碗因为端不稳而抖得快要洒出来的鲜奶。
阴风直接在半大点的堂内平地而起,尖锐的线像一条毒蛇吐露出蛇信子一样攀附上沈长阶的脖颈,亮堂的灯火也凭空熄灭了几盏,只剩下女人身边的灯还亮着。
女人依旧是一副巧笑模样,完全把周围汉子顿时空洞的眼神和青硬的脸色看不进眼里,她惊讶了一声,回答道:“你说的什么噻姐姐我听不懂哎?”
“宿主你找的人也会使用丝线诶。”系统从它的储物袋里面翻出新鲜的带着露水的花枝,满足地汲取起来。
“但是使的没你好看,而且我们的线还会发光,还是金色的。”
“……闭嘴”沈长阶默默吐出了这句话。
他温和地看着女人暗金色的瞳孔,说:“你控着她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是她真的愿意说出来的话吗?还是说,你就希望她这个样子了?”
“咳……咳咳……”他竭力忽略掉脖颈越收越紧的丝线带来的窒息感,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依旧说出了剩下的话。
“她说……她不喜欢你穿灰色的衣服……”
角落里的灰袍人瞳孔巨颤,失态地站起身来。
随着斗篷的滑落,露出了一张苍白地几乎都要泛着死气的脸,眼角下垂,眼里一片浑浊,此刻却因为这一句话而满是震惊与惶恐。
沈长阶看着他一副失了神的样子,扯了扯自己脖颈上顿时失去了作用的丝线
手里顿时是有些滑腻的触感,还是银色的,怪不得缠上来的时候真的就像有蛇攀上来一样。
几乎是没怎么使劲儿,沈长阶就直接扯开了松松挂在脖子上的丝线,他略带嫌弃的看了好几眼,用力扯了一下,没扯断。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跟我谈了吗?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得亲自带我去一个地方,只有你才能带我去得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