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缓慢地眨了下眼。
omega的面容白皙而清冽,丹凤眼细细窄窄,半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冷感,很不走心的样子。眉色较浅但细长锋利,如远山之巅的墨色,蒙着烟茶的雾。
细长的眉毛惊愕地扬起,随后眉尖微蹙。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两人离得近,又出于身高差,楚宛只能抬起脸看他。yellet思索了一会,随口答到:“没有什么,就是感觉。”
他就笑:“我直觉一向准。”
白简沉默片刻,觉得y怕不是学习学傻了,便绕开他朝楼梯间走去。楚宛没动,白简走了两步见尾巴没跟上来,就去抓他一起走。
楚宛乖乖跟着他爬到六楼。
该死的寝室楼梯连个瓷砖也没有,什么电梯就不用想了。
白简他们所在的班级在教学楼五楼,按班级分的寝室,在六楼。
“如果你知道我要天天爬几十层楼你也会觉得我命苦。”班里有人吐槽说。
洛河高中的寝室不像他原世界,是按年级划分,同一年级住一栋楼。但这里不同年级混住,高三住最下面两层,据年纪主任说是方便。
不用来回爬楼浪费时间。
还累。
高二生:“……”
你原来也知道啊。
“那你怎么不理沈哥了?真的吵架了?”离寝室近了,楚宛的声音放得愈发小。男生鼓起腮帮子,气势汹汹地握拳,“是不是他的错!哥只有你一点头,我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冲到他寝室,薯片给他捏成渣,面霜给他挤上胶,连狗来看热闹都得挨两巴掌……”
听着朋友义正辞严对沈易安这个无辜的alpha指指点点,明明什么证据也没有就开始给他找借口帮他说话,白简有点想笑。
唇角抿了又抿,终究还是没有控制好,薄红的唇微微上扬。
看见对方越说越离谱,白简出声制止了这孩子的头脑风暴,“当然不是。”
“哎呀,看你这些天怎么闷闷的,也不参加大家的聊天八卦,一下课就在那学习的。”楚宛在那里碎碎念,“我今天观察你一上午,你一下课也是坐直了写作业,看了你四节课,期间你姿势好像都没变。”
“无情的刷题机器,恐怖如斯。”
楚宛:“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俩当初下课说话,上课也能唠两句,那回,对就那回你们上课传纸条是不是被曾黎陛下当场抓获?你还天天给你周围的人分零食吃……”
男生话锋一转,抗议地质问他,发出了类似烧开水的嘶嘶声:“怎么不给我分?你们聊天也不叫我!”
白简:“……”他试图提醒自己莫名其妙好像开始生气的朋友,他们之间的位置过于远了。没法聊天。况且他每回来白简哪里有不不分他?
楚宛不怎么吃零食,尤其晚上临睡前。他说晚上吃零食对皮肤不太好,容易爆痘。
“不对!”楚宛大声反驳,声音委屈,“从来都是我来你们座位找你们俩,你们俩来找过我了吗?!”
“零食我可以不吃,但你不能不问我要不要,哼!”
白简:“……”
两个人坐在床上没有营养地争执了一会。主要是楚宛一直在持续发力。白简坐在床上,眼睛瞟向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就像夫妻吵架中冷暴力的丈夫一样,不给反馈,让人恼火。
一年,他或许只需要待到明年暑假,连300天高考誓师也不一定能参加。他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过着虽然很累,但是不知道在累什么的大学牲生活。
他们不是一个维度的人,将来也不复相见,为什么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这种短期的、没有意义也没有回报的社交呢?
楚宛说,他们在一起上课接话下课玩闹的时候,白简会很开心。当事人颇有些意外,惊讶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可开心不是持久的,现在越开心,一年后就也不开心。
如果明知结果是分离,还有必要热络交往吗?
答案是没有必要。
所以白简回答说,是因为学业繁忙,想努力学习。所有老师都在强调高二时间紧任务重,一年内要迅速过完所有书,高三留着时间一轮轮地复习。
确实赶课很紧,政治进度最慢,才学到选必一,除此之外还有三本书,最后一本逻辑思维甚至没发下来。即便是进度最快的生物还有两本关于基因遗传的,都是难的部分。
很正当的理由啊,yellet深信不疑。然后开始忧虑自己怎么不求上进,接着跃跃欲试打算明天找班主任拿手机去买卷子,不能落了下风。
白简笑了笑,眼底映出细碎的光,他回应对方有问题可以找自己。楚宛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笑着笑着露出一颗小小的尖尖的虎牙。
11:30,准时熄灯。
灯光骤然熄灭,蓝工作服的阿姨站在走廊里抱着胳膊,冷眼看几只小鬼慌里慌张地洗漱踩着拖鞋哒哒哒溜回各自的房间。
悠长的呼吸声轻轻传开。
提问的人安静了,当事人却辗转反侧。
他问自己: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不,好像不是的,大概……确实不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可能是太困了,什么也没想到。然后继续回忆,他想到了151。
151说什么来着,说他和xxx关系不错,可以考虑谈个恋爱,就当是为任务献身。
然后,白简拒绝了……
再接着151一轮轮地劝他。
“未成年不能做这种晋江绝对不允许的活动。”
“可以等成年。”
白简好意提醒它:“明年我就要走了,贵局可以另请高明。”
151声音平澜无波:“我们可以续约,您会获得一大笔报酬。”
白简顿住,脑海里一人一统静了静。
“我想回家。”他说。
思索片刻他退了一步补充:“就是我愿意,对方也不愿意吧。我长相平平,也不会说话,不讨人喜欢……”
系统声带咔咔两下,那么久的相处让白简意识到它好像在笑。模糊了性别与年龄的电子音略带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这不需要你担心……我们……系统的责任,只有你想……修改……参数……简单”
白简有点听不懂它说的什么,他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英美法亦称普通法系、判例法系。是以日耳曼习惯法为基础,逐渐形成的法律制度……”
“与深受罗马法影响的大陆法渊源不同,因此大陆法系有法典编撰的传统,英美法系的制定法以单行法律、法规为主,且缺乏体系性法典规划……”
周三社团课,白简站在讲台上,不紧不慢地介绍英美法与大陆法的区别。台下的人大多走神或写作业,但演讲的本人不大在乎,自顾自写了板书讲解。就像大学水课的老师。
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有相同之处。
18:26,社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白简慢吞吞做完手里那道生物简答题——有丝分裂与减数分裂。沈易安擦完黑板,关上多媒体。社团走之前很有素质地把教室的椅子摆好,才鱼贯而出。收拾很容易。
他们社团活动的教室很特殊。里面布置高端,不是普通的天蓝色桌椅,木制的长桌很靠椅,桌上一个小摆件插着两面小国旗,有点倾斜。讲台旁还有面大的。
党员活动教室。
“走吗?”沈易安问他。
白简盖上笔帽,试卷一卷塞进书袋里,迅速站起来把椅子推进去。椅腿摩擦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呻.吟。
沈易安已经走到门口,半个身子跨出去,然后扭头告诉他,“要是晚走的话,记得关灯关门。”
白简点头。
他买了晚饭,是食堂一楼的烤冷面,站在花坛边吃,蹲在脚边的大橘急得只扒他的牛仔裤。它老婆,那只怀孕的三花倒是仪态端庄。
白简从口袋里翻出一小盒罐头,骨相好看的手指扣住拉环随意一拉,鱼的腥味猛得窜出来,白简头朝后偏了偏,微眯起细长的眼睛。把罐头放在三花面前。
大橘白色的胡须细细颤动,小碎步快步凑上来伸脖子,白简一巴掌把橘色大猫头扇到一边,不让它偷吃孕妇餐。
大橘竖着尾巴从三花背后绕过来,琥珀色的猫眼圆溜溜看向罐头,看起来还不死心。
白简啧了一下,打算站起来,抱住大橘不让他背后偷袭(顺便吸个猫)只见异变突生。
在他蹲下的角度,有限视角里只见一只手快狠准地抓向正欲不轨的坏猫的后颈皮,整只猫腾空而起,四条腿在空中徒劳无功地挣扎,被摁进人的怀里。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沈易安,抬头看倏然愣住。
段钰也是没想到,但反应明显快的多。他勾起唇角戏谑地看着他,二流子是的流里流气地对着他吐气吹口哨:“呦——好久不见。”
事实上他们上周末还在一起。段钰几个星期以来一直住在他家。
“怎么不见姓沈的?”
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线,故弄玄虚的嗓音听得白简浑身一僵,不留痕迹后仰拉开了距离。
“难道你俩掰了,闹别扭?”他笑眯眯地问,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味起来。
白简面上无甚表情,挑起眉间瞥他。
主角受于是不满地ruo了橘色的大猫头,它现在吃上段钰带来的猫粮头也不抬,任吸任撸。
“表哥不要那么生分嘛,看在咱俩关系的份上,让我八卦八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