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万事万物有正面也有反面,也是这样的教养方法,上一世的周依柠,因着一直未嫁,年纪越拖越大,以至于,在邻国为和本朝结亲时,因着皇家宗室中实在无适龄女子可以出使和亲,这才会被推了出去去往别国,最终得了个客死他乡的结局,细细想来,真是唏嘘,令人很是心痛。
“别沮丧了,咱们还是早些出去吧,”沈窈催促她,“你这样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实在不行,就出去见见人,还能看看其他的风景,说不准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沈窈说罢,便伸出手去拉好友周依柠的手,半拖半拉的带她出去了。
见此情形,周依柠贴身丫鬟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日前,府上主母就对她耳提面命,今日必须将她家小姐带出去见客,甚至在今日里,她连同主母身边随侍的嬷嬷都对她家皆催促了许多遍,小姐嘴上都应下,只是迟迟不见她家小姐有任何出去见人的动作,心中焦急万分,但她作为一个丫鬟,也不能强硬逼迫主家小姐,毕竟这主仆的身份已然摆在这里,也是尊卑有别,只是今日她家小姐倘若一直不出去,待日后她肯定会吃主家惩处,如今见沈窈能劝动周依柠出去,她一个丫鬟,怎么能不心存感激呢。
在沈窈将周依柠带到宴会上,丫鬟就将她们两人带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子上,这地方离男席较近,此中喻意,无需多言。
车骑将军夫人是年长者,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她根本不需要去派人探听其他,也不需要她的女儿直愣愣的来到她面前与她明说所有一切,只看她这副伤心样子,哪里能不明白。
曾经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女儿心仪那沈家子,为此,在她女儿去沈家游玩时,常常派人查探过此二人之间的相处,只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出现半分的苗头,如此,她也真的是想不到还能是谁会让她女儿心伤了,或者,那所谓的人根本不存在,只是少女长大后,在心中的一个模糊的梦,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向往。
不过,今日毕竟是车骑将军府置办宴会,此时,众人见周依柠入席,年轻一辈的纷纷与她打招呼。
不得不说,车骑将军夫人还是很会安排的。
就拿这座位的安排来说,席上有两位刘夫人是分开坐的,一般来说,遇上夫家同姓的妇人,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生出心心相惜之感,只是这感一般都是在于这两家确实没往来没结仇怨的基础上的,但这两位夫人的情况实则还脱离了一般的情况了。
这两位刘夫人的夫家刘姓其实都是一个刘,只是,两位刘大人的父亲虽不是同一位,但俱都是同一个刘家旁支中的,而非是刘家本家的。
各家都有各家的龌龊,这二位刘夫人的夫家就是这个情况了。
两位刘大人本来年龄相仿,还很是给家中争气,在差不多的时间内通过科考顺势进入朝堂为官了,本来这都是好事,家中子弟能入朝为官那是何等大事,更何况,这还是两位子弟,那么问题来了,这二位的刘家本族虽然不是什么显赫大族,但祖上也是留有几分基业给子孙的,如今子孙有出息是好事,刘家族长秉着公平原则,对两位家中给予的扶持都是全部到位的,没有任何的偏颇,只是他们自己却不肯了。
一方认为自己年龄稍大,受到的支持应当多一些,另一方觉着既然对方倚老卖老,那他也不遑多让,如今这官场上他二人年龄岁有差别,但在官职比较上,那年轻的刘大人却比年纪稍稍偏长的官职高上半级,众所皆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半级,那也是道极难跨越的鸿沟,放到以后,两位刘大人倘若是在机缘上有些偏颇的,差别只会越来越大,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古今中去,多少人为了那一官半职,费上了半生心血,但又有哪些能如愿呢?这官职也不是想升就能升的,这之间最关键的,还是需要上头有人能关照,可若是没好处,人家哪里愿意提携呢,另外,刘家族中也是有位至高官的长者,做任何事都需要应酬,除去钱财,平日里若是有这些长者能代为引荐,平日里再好好的维系关系,除此之外,再好好的办公,那么何愁没有好机会呢。
只是,这等子好事儿,谁不知道呢,谁不想要呢,谁又愿意拱手让人呢?
若没有机会去争夺,那也就罢了,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好处向来是由上面人先挑,才能轮到下面人的,如今这二位起复,自是想要全部捏在手里的,这一来二去,当然会生出嫌隙了。
只有弱肉强食,从来没有公平分享的。
这般的攀比心与争夺欲,现如今在这两位刘大人的身上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从前只是在家中有些许争端,如今,这两人在朝堂上的政见已全然不合了,没有半点的同气连枝,就连她们这些外人也都知道,这宴会宴请的位置安排,都不敢让她们两家坐在一处,就怕闹出什么难堪,省得令置办宴会的主家难有脸面了。
也必须考虑的这么周到,在沈窈看来,也是因着有这些记忆,所以她看的非常的通透,女席这边已然做出此般的安排,想必男席那边更是不遑多让了,这位车骑将军夫人在事情上的见地还是非常的全面。
毕竟大家都是一同入朝为官的,于政见上不合的男子,还是尽量不要自作主张的把这些官员的内眷座位安排在一处,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一切会相安无事,自然,这没有生出矛盾自然就不会轻易会出乱子,想来,只需要这些人家接了帖子,未曾回拒赴宴的,皆是把他们的位子分离得远远的就好了。
安排座位不仅要考虑到于平日里大家合不合得来,在宴会上比较忌讳的,就是气氛冷场,既然是这样,那坐在同一席面上的宴客是否能聊得热络,也是很有必要的。为着这个,不仅是年长的妇人都是不曾和她们在一个席面上坐着,在种种安排下,这一桌就坐的纷纷皆是年轻的未嫁小姑娘或者是刚刚出嫁的妇人,如此想来,这些坐在一处的女子年纪皆是相仿,更是能说得来聊得来,气氛如此再好不过了。
沈窈见好友周依柠入座后,就有人来和她一起说话,不多时,那些个话语就已经将她困顿的情绪稍稍转移些,似乎眉间的阴霾也隐去几分,更是觉得自己此般做派还是有点用,想到此,正巧她心下刚刚松了口气,好在她把人带出来了,正想松口气,耳边就传来了男席那边几句吵闹的声响,声音越发大了后,渐渐带得身边人的注意力一同转移了过去,周依柠发现此情况,就算是对家中今日置办宴会的初衷不忿,但也不会任由他人破坏宴会。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想为自己争取婚嫁是一回事,但不能放任此种情况而无动于衷,遂快快起身,召唤婢女去告知她娘亲这边的情况,随即让另一位婢女去寻找家中兄长过来探查情况,还让另一个婢女去通知那边的小厮,倘若是见势不妙,有眼力见的赶紧上去拉着点,口角之争和手脚搏斗实在是两个量级的。
其实吵闹的那桌男席和她们所处的女席之间的距离很近,本来她作为主家是可以直接越过屏风的,为了名声,也考虑到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毕竟她一个女子独身一人进入男席还是有些许不妥,这样,完全就能拦住她的步伐了,但也是这一点时间的耽搁,那边的形式已然越发杂乱。
“王公子,你这话是何意?”一男子不忿道。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本公子怎么说怎么做还需要向你请教不成!”另一男子狂妄回道。
听这话,周依柠越发的担忧,也实在是顾不上其他,正想过去劝架,只听见一道男声响起后,虽听不清具体讲了些什么,所幸,那边吵闹的声响,也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只用了屏风挡住,实则边上有一点动静,女席这边这才能听的一清二楚了,不难猜,这位公子定是制住了另外两位的争闹,周依柠心中对他甚是感激,正准备出声感谢,只见自己的娘亲和兄长已经来到她的身边,见此,她也就收回了正想迈出去的步伐,后想了想,便低声和自家娘亲与兄长详细说明所见所闻,并详细说明没出问题只是因着有一位公子帮忙止住了混乱的情况,两人听她这样说,就明了了。
大公子近日里在外游历,此等年轻人的吵嘴也不好让车骑将军府的男主人亲自上场,毕竟只是小事一桩,要是劳动他亲自上场,也算是丑事一桩,实在有失体面了,而如今家中只有车骑将军府的二公子这一位年轻的一辈儿在此处,如此,也只能他出面去对着众人慰问一番,并对出手相助的男子抱拳,表示其心内的感激之情,车骑将军夫人上前对着其他人依次连连致歉,后走向其他桌去慰问宾客,车骑将军府小姐周依柠则转身便赶忙差使厨房继续上菜,为的就是快快翻过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