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读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千读文学 > 甜心宇宙 > 第17章 千金重

第17章 千金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嘴角,心想这位小姐宽慰人的方式还真是有些稚嫩笨拙,诚恳单纯。

善良得可爱。

何花苏没看见向云开嘴边转瞬即逝的笑,也没从这人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情绪,还当自己一时鲁莽说错话惹人不高兴了,于是心里也有些讪讪的,觉得脚下仿佛在发烫,新买的绣花鞋底都要烧出洞来。

“那、那我们就先走了……”她很少紧张,但一紧张舌头必然打结,一急就更蹦不出几个字,“我……我……”

她眼珠乱转,余光捉到一抹红色,当即夺过那荷包扔进向云开怀里,“你……定金给你!你、记得来找我!”

向云开忽然被“偷袭”,手忙脚乱接住了沉甸甸的荷包,再一看,何花苏已经拉着丫鬟跑出了门,他大步追上去想还,情急也顾不得身份高低和男女有别,刚碰到何花苏的衣袖就被何花苏一把打掉了手。

那一下慌里慌张、没轻没重的,力道可真不能小觑。

向云开被拍得瞪大眼愣了愣,何花苏趁这空档直往前跑,气喘吁吁也不停一步,没回头,但嘴里还喊:“你收、收了定金……必须得来啊——”

向云开活了二十一年,还没见过这样硬给人塞钱的强买强卖。

不过两个眨眼,那团色彩亮丽的背影就消失了。

像山里奇异的精怪,忽然来,忽然走,只留下一路似有似无的香风,引人心神恍惚。

向云开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垂眼看自己微微泛疼的手背,又看了看针脚凌乱、不知是绣了什么图案的红荷包,片刻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2.

再说何花苏,那日拿出前头小二十年积攒的所有力气拔腿狂奔二里地,半途撞见自家终于修好的马车姗姗而来,急吼吼让小厮掉头,一屁股陷进软垫里才开始大口喘气,直接灌了两壶茶下肚。

随后便催小厮快马加鞭赶回了祁城。

沐浴,吃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老实在家等了三日没出去觅食,终于等来下人报告说外面来了个姓向的菜农。

何花苏一喜,纠正小丫鬟不是姓向的菜农而是姓向的公子,便让将人请进来。

三日不见,向云开仍是那么瘦。

何花苏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里竟冒出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又惊疑向家把钱用到哪里去了,她那荷包里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每天十顿山珍海味也绰绰有余,怎么不见把人养胖呢?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答案。

“何小姐,这是您那日遗落在小人院里的荷包,小人冒犯,私自数了里面的银钱,一共二十二两,除去您买荷花莲子的钱,还剩二十两整,都在里面了。”

向云开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包得圆而整齐的碎花布,又打开来,露出里面鲜艳的一团红,一旁的丫鬟就连同碎花布一起捧着递给何花苏。

何花苏直接把两样东西都拿了起来。

“失而复得”的荷包没什么好看的,她几年前一时兴起学做女工,学了两个月就做出这么一个小玩意。料子倒是极好,缎面光滑,耐洗耐磨,就是上面那几朵花绣得不大美,绣到最后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是准备绣什么花了,颜色也搭得眨眼,红绿蓝黄紫,一片花瓣一种颜色,成品堪称空前绝后稀世罕见。

还是“孤品”,因为她绣完那一个就再也没拿起绣花针,戳到手指很痛不提,结果也只会令人沮丧叹气。

这么一个失败的绣物,她爹娘都夸不出几句,外头店里更不会收,随便给哪家姑娘看到肯定也要被笑话,除了布料能卖几个钱,其实不值得很郑重宝贵的对待。

向云开却用另一张布将它包得严严实实,深怕怠慢、弄脏了任意一个小角。

即使这块布看起来不够新,边角轻微泛黄,质地粗糙,摸起来有些扎人,但它方正干净,不难想到它的主人家多年来一定对它十分珍惜。

而且还散发着一点淡淡的清新的荷香。

和她们这样的人家里流行刻意熏染出的味道不同,似乎只是因为常年接触同一种事物,处在同一个环境里,自然而然地染上了跟周围一样的气味,像是天生的。

只闻一下便让何花苏想起了那日她见过的荷塘。水面清净无波,泥土带一股湿润的水汽,一枝枝粉艳的花冒在大片大片绿色间,时而有小鱼游过点出涟漪,天地开阔,蝉鸣悠远,风一吹,阵阵绿波温柔摇晃,一眼望不到边。

谁见了都不免身心舒畅,愉悦快活。

何花苏笑眯眯地从红荷包里掏出几颗碎银子,摆手让丫鬟退到一边,自己走到向云开面前与人打商量:“向公子,我想买你这块布……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这布可比她自己的荷包稀奇,再者既然平白无故送钱送不出去,那她找个“故”不就行了,难不住她!

向云开眨眼明显漏了半拍,而后一拱手道:“小姐说笑了,这布是家母几年前裁衣裳剩下的,粗布而已,不值钱,小姐喜欢拿去便是,小人万万不可收钱,否则回去家母该斥责小人财迷心窍、不知好歹了。”

“不行不行,你又不欠我,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何花苏义正辞严地摇头,“我爹娘要是知道了,会罚我去跪祠堂的。”她两条眉毛紧紧皱起,一张软软白白的脸上尽是害怕之色,煞有介事地补充道,“跪一夜呢,还不许吃东西,很难受的!”

向云开:“……”

人家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向云开再推拒便有些过了,一样会落个不识抬举的印象。无法,他只能心里叹声气,低眉道:“小人谢过小姐,只是……一张粗布,几枚铜钱足矣,万万不需这么多的。”

向云开自然不敢伸手去何花苏手心里挑拣碎银子,他维持着微微躬腰腰垂首的姿势,等何花苏明白过来吩咐丫鬟去取铜板拿给他。

结果等来一只温热绵软又大力的手。

何花苏才懒得给碎铜板,那玩意儿她这里没有,还得去找管家拿,太麻烦了。她随意把碎银子往向云开手里一塞,还使劲拍了拍,不让向云开还回来,道:“我喜欢这块布,在我心里它就值这么多,你……你不收的话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喜欢!”

向云开手僵了,人也傻了。

何花苏的手碰到、还蹭到他掌心好几下。

姑娘家的手……都这么……软绵绵,热乎乎的吗?

像最柔软的鹅毛,拂过皮肤时舒服得不得了。

又像某种动物带了刺的小爪子,看起来杀伤力十足,实际一爪下去连轻微的刺痛也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有些痒,还有些让人……

血液沸腾。

无法冷静。

“何、何小姐……”好半晌,向云开才从忽然变干涩的嗓子眼儿里挤出一点话来,“小人不敢……多谢小姐。”

除了谢还是谢,向云开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如此词穷。

但他除了谢还能说什么呢?

胸口剧烈的响动猝不及防接下迎头一盆冷水,霎时沉默下来。

向云开脑袋渐渐恢复清明,刚才慌乱间眼前一闪而过的少女面庞似梦似雾般隐去,重新变为一角桃红的裙裾,三两桃花金丝缠绕,精致贵气,仿佛多看一眼也不应该。

向云开气息也终于平稳如常,开口比前一刻利索许多:“家中俗物能得小姐喜爱实乃荣幸,小姐要的东西已送到贵府厨房。小人家去此地甚远,家中只有母亲一人,不敢多耽误片刻,若无他事,便请小姐允许小人先告辞了。”

一番话诚恳有礼,毕恭毕敬,挑不出任何差错,但何花苏无端升起一股小情绪来,稀里糊涂在心里乱窜。

要做个比喻的话……

就像、就像——对!

就像话本里四处留情吃完就跑的渣男!

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都不愿跟她再多说两句么!

“我……你、向公子……”何花苏平时跑出府偷吃、哄爹爹娘亲饶她一次的机灵劲儿全没派上用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名正言顺留向云开多待一会儿,末了,她像自暴自弃地一咬牙,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她脸上的沮丧太明显,向云开转身的瞬间瞥了个明明白白,心头一跳,脚下一顿,竟是有些走不动了。

向云开站了两秒,脚尖方向向后,又转回了身去。

他想,就当他自作多情一回吧。

“小人家中的荷花莲子过段时日又能收出新的来,”向云开拱手躬身的姿势还是那么合规矩,但他微微抬起了头,嘴角笑容虽浅,却染进了澄亮温润的眼里,“小姐若不嫌弃……小人下次还为小姐送来?”

向云开不笑时眼尾稍稍上挑,但挑得不多,恰在凌厉与敦厚之间,似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仔仔细细对望过去,真如见了三月桃李,正月红梅,缠绵婉转,清朗动人。

和他风一刮好像就能吹倒的身材一起看,减弱了那份惹人感叹的虚弱可怜,添了一种清高淡雅的风流。

但何花苏觉得向云开肯定不风流,只是气质罢了,温柔得像荷花化成的仙人君子。

她直直盯着向云开,不知不觉也笑容灿烂,声音却偏小:“那、那一言为定!下次有你也要给我送来,给我送多一点,我……我给的价肯定比别家给你的高!”

说到最后她手指绞在一起,分明是一副又娇又羞的模样,音量却提高了,语气和神情里还带了几分笃定和骄傲。

向云开始终笑意未减,应道:“好,小人先谢过小姐了。”

“嗯!”何花苏重重一点头,喜滋滋的,“今后我就是你家的固定客户了!”

她刚才真是傻了,连这么简单的借口都没想起来!

定是今早上的赤豆粉圆糊住了她的脑子,以后得少吃!

思路一开,何花苏立即又提出送向云开出门,向云开闻言先是十分惶恐、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可能是看她态度坚定,说送就要送,向云开这次并未拒绝,只道了谢,便任何花苏领着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东一句西一句介绍了足足一刻钟方才迟迟走到门口。

“你真的还会来吧?下次是多久?一月内?”

向云开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滋味,再三保证一月内会再来,何花苏这才与他道别,放他上牛车离开。

牛车行了一段,向云开忽然很想回头。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回头看——

有点远,看不太真切,何花苏似乎很惊喜,笑容满面地朝他挥手。

向云开犹豫片刻,将手里的赶牛鞭放进牵绳的手里,举起一点空着的那只手,手指因为生疏和忐忑还有些蜷缩,然后慢慢地,挥了挥。

何花苏手臂顿时挥得更快了。

向云开一愣,而后偏过头笑出了声。

3.

浓夏渐短,荷花的花期很快就要到头。

何花苏一面享受和向云开定时见面的过程,一面也止不住地越发焦虑烦躁。

向云开才来送了三次,好不容易让他改了对她说话时鞠躬拱手的毛病。她还没看见向云开长胖点儿呢。

何花苏左思右想,决定只有送一个礼物给向云开表明自己的心意才行——她想要向云开以后也能来找她。她也想随时去找他。

既然是这么至关重要的一个礼物,那就必须得体现送礼人的诚心诚意。何花苏在家里库房挑挑拣拣,雕花琉璃灯,玻璃椿翡翠,织金云锦……都是价值千金的名贵物品,但何花苏觉得哪一个都差点意思。

向云开不看重这些。不是不喜欢多赚钱,只是不存在得寸进尺的贪欲。

何花苏愁了许久,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她从向云开手里买来的那方花布上。

不然……她也送块带花的布?

女子所送的“花布”,必然不是单纯的一方布料。

何花苏看着绣花筐里的小银针和彩线,指尖一痛,眼眨了两下,最后一吞唾沫伸出手:干!说干就干!

忘了没关系,再学一次!

于是何花苏怀着一颗斗志昂扬的心,在丫鬟樱桃的严格教学和日夜监督下度过了难忘的十日,终于做出一个勉强能见人的荷包。

这个“勉强”是相对于何花苏自己的水平而言,跟外界的一般标准没多大关系。

礼物做好了,何花苏捧在手里只觉得高兴,一算时间,后天就又到了和向云开约好的日子,还有两天而已,但她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了,很想现在、马上就把东西拿给向云开看。

她小心地把荷包装进檀木盒子里,吩咐樱桃:“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