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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读文学 > 重生后把仇家写成总受 > 第42章 乌合

第42章 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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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南朔跟他叔公掰扯了一个上午,才劝动他找出当年上报灾情的文书。

姜行说故意少报人口导致赈灾粮不够的时候他还嗤之以鼻,眼下田琼跟孟非云勾结要拿下蜀中,他不得不正视起这种可能来。

田琼是卯足了劲儿奔着蜀王之位去的。蜀王丧失独子,后继无人,秦佩再怎么努力终究是个女儿身,蜀王让她暂代职务已是给足了情面,一旦绵虒赈灾办砸了,绝对就是招婿生子一条龙。

到时候田琼凭着乘龙快婿的风头拿下蜀王之位,跟孟非云来个里应外合,整个蜀中都是砧板上的鱼。

如此一来,人报得越少越好,这样粮食绝对短缺,任凭秦佩三头六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可能!”南公决绝地否定他的设想,“田琼那小子打小心眼是坏,但是你当吾瞎啊,清点的时候吾也盯着呢,就是二百多人!”

“二百多?可现在那县城里住了四百多人!”

“……你、你当真?”南公也愣住了,来回翻看册子,叨叨着不对不对。

南朔头疼地按着眉心。

怕是只有一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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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后县城里就确确实实就剩下两百多人。

但田氏为了扩大灾情,制造短粮缺粮的恐慌假象,安插了一百多人假扮死去的乡民瓜分粮食,掐指估摸至少被贪去了四成。

绵虒受灾严重,不乏像翠翠那样伤到脸的,用纱布包一包也能蒙混过关。开始会觉得有些怪,时间久了乡民们也就习惯了。

这次小鱼儿的事儿闹上公堂,多半是因为他一直劝这户“吴氏”送孩子上学。“吴氏”做贼心虚,以为这个书生识破了他,琢磨着借官差之手铲除他,铲不了就联合田氏像之前那些官差一样弹劾走。

哪想到江湖人不讲武德,手起刀落把人给杀了。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估计已经传到锦官城了。你是个硬茬不好惹,但姜舟身体不好啊,直接成了田氏的活靶子——”

驱车赶往私塾的路上,南朔跟姜行一点点掰碎了分析这件事。他说着说着那边没动静了,便伸手捞了捞。

“我在呢。”姜行闷闷地牵住他的手,“是我的错,我笨。”

“你不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只是还没习惯。”南朔用小手指勾了勾他的,“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话到这里,二人同时沉默了片刻。谁也不想提教好了以后的未来。

“……那这次怎么办?”姜行问他,“望月在,那些乌合之众伤不到我姐,可总不见得就这么忍气吞声吧。”

“福祸相依,”南朔轻哼一声,露出了原先那种三分狡诈七分嘲讽的笑,“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不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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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到的时候私塾的外墙已经被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简陋的矮墙被泼满了触目惊心的红漆,小鱼儿单薄的身子堵在门前,吴氏的妻子撑着腰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田氏假扮的乡民在里头里应外合,乡亲们的情绪一时被顶到最高,声势浩瀚义愤填膺地要声讨姜舟,好似在声讨一个杀人如麻罪大恶极的暴徒。

“有完没完了。”

望月从墙上跳了下来,白花花的剑扎入泥地三寸,围聚的人群也鸟兽状地呜啦啦散开一圈。

“要不要听听你们自己在说些什么,一会儿说姜舟跟吴氏私通,一会儿又说姜舟跟小鱼儿私通,瞧给你们能的,”望月抱着胸翻白眼,“骂人翻出花儿来也就只会骂床上那些事儿,眼界也就这么高了。”

姜行护着南朔和傅闻弦钻进人群最里,拉着望月问,“我姐怎么样?”

“现在翠翠在里面陪她。”望月小声说,“姐姐听了脏话就要来理论,被我劝回去了。”

“把她带走,进城找小唐,现在就走。”姜行深知她秉性,着急催促。

“这么些人盟主一个人处理?”望月皱眉,不大同意,“送走个心病的,这不还剩个瞎子呢么。”

南朔让傅闻弦去踩望月一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傅闻弦嗷呜一声要哭。

“我去!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一旁的小鱼儿忽然举手,“我跟翠翠熟悉路,小骡子拖个板车下午就能到!”

“别小骡子了,乘我来时的马车,她禁不得颠。”南朔将腰间的令牌塞给傅闻弦,“阿弦,拿去给人家,记得路上照看好你姜姐姐。”

小鱼儿慌张地看了南朔一眼,忙不迭地道谢接了令牌,带上买一送一的傅闻弦打着踉跄往屋里赶。姜行和望月看他神色异常,无声地对视一眼,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南朔指着自己。

“小鱼儿是不是刚刚看了我?”

“这都能知道?”姜行吃了一惊,“你不会在装病骗我吧?”

南朔笑得意味深长,他身后那吴氏的妻子熬不住了,眼见着小鱼儿跑了就抄起板砖要追,被望月一柄剑拦下。

“怎么!要动粗啊!你们杀了我相公,有本事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啊!来啊来啊!”

女人叉着腰大骂,蹲在一旁的孩子被这架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也不管,铁了心把脖子往剑刃上撞,望月只好收了架势。

“谁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你姐啊,让她出来跟我对质!!”女人来了劲儿,指着姜行的鼻子骂,“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我告诉你这狗官,乡亲们火眼金睛可都看着呢!”

“哟哟,您也知道乡亲们都看着呢。”南朔上前一步,抢在姜行前开口,“那就趁着这机会,咱们来好好捋捋这件事如何?”

南朔这一身非富即贵,举手投足并非俗人,嗑瓜子围观的乡亲们暗地里打量他好几眼了。而田氏的那些人更是忌惮他的来头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哄闹无序的场面竟安静下来。

“您口口声声说姜舟与您丈夫有染,想必是十分了解姜舟以及姜舟的这座塾,”他指着背后这破满红漆的学堂,“您又有孩子,那想必前阵子寒食节姜舟带着孩子们做青团您家也有参与了?”

“我……”

“那请问——”南朔拔高音调打断她,“那个青白团子是什么馅儿的呀?”

“青白团子……”女人色厉内荏地咕哝两声,“能有什么馅儿啊!不就是红豆沙!”

“错。”

“那就是芝麻!对!肯定是芝麻!”

“错,”南朔笑了笑,“就是红豆沙。”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人群中传出,望月在姜行耳边说噗好好笑,姜行回过头看他,还是瘫着那张死脸。

乡亲们指指点点,孩子仍在哇哇大哭,女人明显急躁起来,用力踢了他一脚。

“哭什么哭!闭嘴!”她嚷嚷,“我没送他去塾不行吗!没有人规定一定要上学吧!”

“是没人规定,但姜舟的塾包饭呐,现在大家都吃不饱,小孩儿上学还能免费白吃一顿,为什么不去?”

“因为……因为……”女人的脸涨得通红,憋不出一个字,反而是小孩儿吸溜着鼻涕哭喊起来。

“那里的白菜粥太难喝了!没有肉!以前我在府里吃的最差都是皮蛋瘦肉粥!”

此言一出跟往热油锅里扔了一瓢水,乡亲们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这群人饿的现在来只鸡都恨不得连毛啃,哪里听得皮蛋瘦肉粥这种富得流油的字眼儿。

“府里?哪个府?”南朔挑眉,“莫不是田府吧?”

女人的脸色明显一变。

“这位二公子的通房丫鬟,还是不能太宠孩子的,你看,都宠坏了。”南朔摊手,“话说到这份上,现在我们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了么。”

眼见着饿得两眼血红的乡亲反扑过来,彻底失了理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把孩子拉到身边,恶狠狠地瞪着南朔。

“哼……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她吹一声口哨,“给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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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埋伏在乡亲中的田氏府兵一拥而上,乡民们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邻居一把扯下纱布,摇身一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面庞。

田氏人多势众,姜行和望月以一挑十也架不住人多,所幸理清了来龙去脉的乡亲们自告奋勇帮忙才勉强赢了这场恶战。要是方才望月真的跟着姜舟走了,只怕真是凶多吉少。

姜行往自己膝盖上洒金疮药的时候还有些想不通,田氏怎么就敢公然跟南氏叫板,这二公子份量这么高?

“……像是破罐子破摔。”南朔蹙眉,“田琼跟他二弟关系不好。”

“你们很熟?”

“熟?”南朔冷笑一声,“田琼跟孟非云肯定有得聊,光讨厌我这条就能聊一宿。”

“你也见到孟非云了?”姜行猛地抬起头,“什么时候?他没为难你吧?”

“前天回城的时候,没事,望月在呢。”南朔喝了口茶,顿了顿,“听这口气,你跟他之前就见过?他跟田琼好上了你知道吗?”

“……嗯。”

“行啊你姜行,这么大事儿不告诉我?”南朔挑眉,“我想想,是从田氏来找你麻烦开始?你们谈了什么?”

“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能聊什么,他忙着陪姓田的跟你家谈生意,多套一句他都要砍我,”姜行把金疮药一扔,脚底抹油,“我去看看能从田氏那边抠来多少粮啊。”

南朔头疼又好笑。好的不学学坏的,姜行都开始跟他耍心眼。

但为了绵虒的事儿,他也有阵子没关心南为了,所有人都说他家跟田氏谈生意……他叔公性子直好糊弄,南为聪明但资历浅,这俩人会不会被田琼那个黄毛二百五坑?

他忧心忡忡地摸起拐要出门回府,撞上从外头回来的姜行,一脑袋磕在他胸前。

“又要走?”

“你先说,出什么事儿了。”

姜行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想起他现在看不见。

“那些假冒的乡亲家里都查了个底儿掉,只有零星的几斤米面。那女人一个没看住,抱着孩子跳崖死了。”

“死了?”南朔怔了怔,迟缓地重复,“那他们贪的粮呢?”

“虽然没查到,但刚刚接到城中来的线报——”姜行看着他的脸色,“南氏一夜之间得到了大量赈灾的粮食,正运往临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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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悠悠飘荡在仲春的柳絮之中,轻风拂过珠帘,溢出些许香粉与靡乐的白日宣淫。

酒盏清脆地碰响,对坐的两人一饮而尽,无言地相视一笑。

“你弟弟尸骨未寒,就这么喝酒,是不是不合规矩?”

“庶出的杂种罢了,”田琼咧着嘴角,“帮我拖住南朔已经是他最大的用处了。”

孟非云看着角落里香炉还未燃尽的纸张,那是前几天他们与南氏商议的“借粮”协定。或者事到如今,用“销赃”或者“栽赃嫁祸”形容其更加贴切。

可惜南氏被临邛的灾情冲昏了头脑,没能识破这场鸿门宴。

“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我那知情的好弟弟与弟媳也死了,现下只要向蜀王举报南氏私吞赈灾粮,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知情的,南氏那边不还是有么?”

“杀几个读书人还不比杀鸡容易。”

田琼轻佻地将检举信塞进怀里,再次为二人斟满酒。

“我敬您一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孟非云端起酒展,浅浅与他碰杯,“希望田公子不要忘了答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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