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的夜色渐渐褪去，远方的天际露出微微的晨曦。街道上灯光昏暗，巡逻的守卫三三两两地经过。

破晓时分，大多数人仍沉浸在梦境之中，除了有心之人，不会有人关注卿鸢和灰狐正悄然离开这里。

这也是他们所精心选择的时刻，夜晚太刻意，白天不容易隐藏。这个时间点反而是大家最容易忽略的。

二人如约达到了葛罗瑞亚小姐的休息室。

“圣城的防守不是铜墙铁壁，至少，对聪明人而言是这样的。”葛罗瑞亚小姐说着，将一个金属的小装置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灰狐拿起这看似普通的方块端详着。

“视觉干扰器。”葛罗瑞亚小姐打了个哈欠，强行振作精神，“短时间内可以制造无人状态，工业的监控设备和人体的肉眼都无法精准捕捉到你的脸。”

听上去不错，但它是不是太小了点。

卿鸢微微皱眉：“这东西能撑多久？”

“三十分钟。”葛罗瑞亚小姐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所以你们要在三十分钟内出城，这段时间过后，它提供干扰就会消失。”

灰狐头疼：“也就是说，我们得在三十分钟内离开圣城，并甩掉所有的尾巴？”

“时间很充裕，不是吗？”葛罗瑞亚小姐微笑着看着他们，仿佛这只是普通的饭后散步。

卿鸢没有犹豫，拿起装置放进口袋。紧接着，她心头涌现了别的顾虑：“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对您下手呢？”

葛罗瑞亚小姐摆摆手，全然不在意：“我不会离开圣城，在城内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我也不是毫无自保之力。”

她本来也不喜欢折腾，加上留下来可以多一层障眼法，迷惑密教和工业的人，让他们无法察觉到他们已经不在圣城之中。

卿鸢没再多说，赶着天色未亮之前，告别了葛罗瑞亚小姐，与灰狐一起踏上了旅途。

当太阳的第一道光芒出现，卿鸢和灰狐正无声地穿行在圣城的边缘区域。他们没有从主道离开，而是选择穿过圣城的重建区。

目前这片区域百废待兴，往来施工的工人和后勤保障的人员都住在这里，人员构成复杂，非常适合卿鸢灰狐这种需要浑水的人。

此刻，这里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卿鸢打开葛罗瑞亚小姐给的装置，细微的电子波纹在空气中扩散，她低声道：“三十分钟分钟倒计时。”

“走。”灰狐简短地回应。

两人立刻加快脚步，贴着百废待兴的建筑物迅速前进。

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带着灰尘的味道，风吹在他们的耳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十五分钟倒计时。

他们已经穿过重建区的边界。前方是圣城最后一道外墙，只要翻过去，他们算是彻底离开圣城了。

十分钟倒计时。

卿鸢踩着脚手架的一角，借力跃起，手指扣住外墙的裂隙，迅速攀爬而上。灰狐紧随其后，他的动作比她更迅捷，两步跃上墙头，目光警惕地眺望向远方。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等。”灰狐低声道。

卿鸢微微皱眉，她也感受到了，虽然周围没有活着的生物。

最后，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一台无人机正悬浮在半空，漆黑的镜头正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

“工业的人比预想的还要快。”卿鸢不觉得他们能蒙混过去。

“不只是工业。”灰狐盯着远方的一处阴影，目光一沉，“密教也到了。”

他们同时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说话间，工业无人机的镜头缓缓旋转，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与此同时，城外的树林中，几道身影正迅速移动，像是大型的捕食动物在等待猎物落入陷阱。

“得快点了。”灰狐摸了摸身上的武器，蓄势待发。

卿鸢没有说话，只是用动作回答。

她的手指一扣墙沿，脚下发力，下一秒已然跃下高墙，稳稳落在地面上。灰狐紧随其后，轻巧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

就在他们的触及地面的瞬间——

“锁定目标。”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无人机发出低沉的嗡鸣，一束红光从机身发出锁定在二人身上。数枚微型导弹从它的腹部弹出，向他们飞来。

卿鸢猛然侧身，飞刀反手甩出，导弹被精准击落后，方向歪曲落在无人机后，爆炸掀起的尘埃阻碍了无人机下一步的动作。

灰狐则是迅速翻身躲避，抬手射击，四发子弹同时干掉了导弹和无人机。

“工业的动作是真快啊。”卿鸢语言中不无赞叹，“看起来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别分心，密教的人估计也在路上了。”灰狐补充。

两方势力已经完成合围，工业的杀手在前，密教的符文师在后。显然是打算物理攻击和符文干扰两者并行。

卿鸢目光一扫，迅速判断局势：“我吸引火力，你找突围点，尽快脱身。”

灰狐闻言，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身旁树林的阴影中。

下一秒，工业的杀手从废墟后方现身，枪口亮起冰冷的光芒。身后悬浮着无人机红光闪现，显然火力系统已经锁定了目标。

“执行击杀协议。”

没有任何废话，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朝卿鸢射来！

卿鸢身形迅速翻转，贴着地面低伏而过，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出一道道不致命的血痕。她没有时间停顿，反手扔出腰间的爆裂弹，浓烟腾起，将她的身影掩去。

工业无法锁定她，但密教的精神干扰可以。

黑暗中，密教的符文在空气中缓缓闪烁，呓语带着扭曲的气息侵蚀而来：【你应该反省，阪依我神。】

一瞬间，卿鸢的大脑被灌入巨量的噪音，眼前开始浮现扭曲的画面，而密教和工业的杀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即使经过训练，卿鸢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工业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把匕首破空而出，直直刺入密教符文师的咽喉。

灰狐出手了。

他短刃划过的瞬间，密教的精神符文破碎，卿鸢周身环绕的呓语戛然而止。

卿鸢的动作不再受到限制，在工业的炮火落下之前，翻身滚入密林之中。

“走！”灰狐已经赶到了她身边，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前扯。

两人同时掏出包围圈，迅速向树林深处逃去。

工业的无人机在他们身后盘旋，但树木茂密的枝叶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破晓的晨光中，树木投下一道道影子，卿鸢和灰狐就在阴影中穿行。

空气中仍然弥漫淡淡的焦味，工业的无人机仍然坚持在他们身后追击。好消息是，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密教的干扰已经无法影响到他们了。

虽然他们并未完全摆脱追击，但至少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你的状态如何？”灰狐奔跑的同时，还不忘侧头看她。

卿鸢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势，肩膀上的擦伤渗出血迹，但没有伤及要害。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行，没事。”

灰狐现在也没空停下来查看她的伤口，只能选择相信她：“你最好真的没事，这才刚开始。”

不远处就是树林的尽头了，他们马上就要到草地了，也就是说另一个大麻烦正在等他们。

树林外，流浪者联盟的前哨们隐匿在荒野中，与沼泽同样黑的帐篷静静待在草地中，等待猎物送上门。

在卿鸢和灰狐踏入草地的瞬间，他们的脚步就已经惊动了前哨，草地间的阴影开始悄然移动。

灰狐率先察觉到了异样，身后的工业和密教基本已经停止攻击了。这不对劲，明明他们暴露了，此刻是应该加大火力的时候。

他猛然停下脚步，握紧了匕首：“小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而来。

卿鸢一把拉住灰狐翻滚躲避，箭矢插入地面。

她抬眼看去，数名身穿杂乱战甲的武装者从草丛中现身，手中握着改装后的老旧冷兵器，目光中透着警惕。

“你们是谁？”其中一人问道，手里的枪械已经对准了他们。

灰狐没有拔刀，而是缓缓举起手示意他没有攻击性：“只是路过的人而已。”

“路过？”那人冷哼一声，“带着工业的伤痕，从圣城的方向逃出来？”

卿鸢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发现至少有五个人埋伏在四周，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她微微偏头，对灰狐打起了哑谜：“你的‘老朋友’？”

灰狐的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算朋友，但我们确实见过几次。”

他们显然不打算让卿鸢二人离开，他们缓步逼近，像是在审视他们的价值。

“把他们带回去。”其中一人低声道，“让老大来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选择带他们走，或许，流浪者联盟对他们另有打算。

卿鸢和灰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反抗。

他们很清楚，此刻逃跑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而选择顺从，起码他们还能休息片刻。

局势不妙再跑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