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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金丝为笼,暗香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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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天字阁内,沉水香在鎏金炉中袅袅升腾。牧月如第三次调整坐姿时,珠帘外终于传来环佩叮当之声。黎锦挑帘而入,玄色褙子上的金凤纹在烛光下振翅欲飞。

"牧掌柜好耐性。"黎锦的护甲刮过茶盏边缘,发出刺耳的声响,"听说你昨日去了漕运司?见了不该见的人?"她突然俯身,龙涎香混着苦艾的气息扑面而来。

牧月如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夫人说笑了,民女不过去取蜀地紫草。"

黎锦突然将茶盏扫落在地,瓷片飞溅间掐住牧月如下巴:"老赵死前最后见的就是你!"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牧月如衣襟上晃动的鎏金钥匙,"你竟敢戴着它来见我?"

牧月如从容取下钥匙,轻放在染血的漕运图上:"夫人要的不过是鎏金匣。"指尖轻点图纸某处。

黎锦瞳孔骤缩。图纸遇热显现的暗记,正是二十年前她亲手绘制的漕运的暗河密道图!护甲深深扎进掌心,鲜血滴在"承平三年"的朱批上:"你以为凭这个就能要挟我?"

"我要的不多。"牧月如将茶汤泼在图纸上,墨迹重组为全新路线,"胭脂铺江南分号三成干股,换王落梨的命。"突然压低声音,"以及...太师府那批龙血草的下落。"

铜壶滴漏将尽时,黎锦终于推过契约。羊皮纸附加条款里藏着明矾水写的条件:每月初五送特制胭脂到太师府偏门。

"牧掌柜是聪明人。"黎锦按下血印,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泛着金芒。

牧月如眼疾手快递上青瓷瓶:"金蚕蛊宿主碰不得龙涎香。"药粉洒在血泊里腾起紫烟,"这解药每日卯时服用。"

黎锦惊疑不定地瞪着药粉,忽惨笑:"好个一箭双雕!"窗外脚步声逼近,她慌忙塞起契约,却见牧月如不紧不慢取出胭脂盒,将钥匙按进暗槽。

"咔嗒"轻响,盒盖弹开露出冻着金蚕蛊卵的琥珀。牧月如嫣然一笑:"礼尚往来。"

"不过民女有个条件——每月初五,我要见王落梨一面。"

黎锦瞳孔骤缩,"你以为凭这个就能要挟我?"

"咔嗒"轻响,妆匣夹层滑出半张泛黄的漕运图。牧月如直视黎锦骤然紧缩的瞳孔:"民女只知道,承平三年的黄河决堤案,工部密档里少了三页。"

三更梆子敲响时,牧月如撑伞离开醉仙楼。转过街角,月白锦袍的苏雨蘅悄然而至,衣摆已被雨水浸透。

"成了?"

牧月如微微颔首,契约擦过青年冰凉手指:"三日后去水牢。"忽蹙眉,"你给的血蛊卵..."

"不过是染金粉的鱼胶。"青年轻笑,咳嗽声淹没在雨里,"该让她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远处打更声传来,牧月如望着他苍白的侧脸,忽想起那夜他立在雨中,衣袍被火把映得宛如鬼魅。

"为何帮我?"

苏雨蘅脚步微顿,伞沿垂下的雨帘模糊了表情:"或许因为...",另一把鎏金钥匙的冷光在掌心一闪而逝,"我们都想打开那个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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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三遍,林氏胭脂铺的后院已亮起灯火。牧月如将新制的菱花铜镜往檀木妆匣上比划,晨露顺着镜面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眯起左眼,右手食指轻点镜框边缘:"这角度还得再调三度,要能让客人一眼看清全脸,又不能照出妆匣内部的机关。"

"你这丫头,比宫里的尚仪女官还讲究。"林绾绾捧着刚出炉的胭脂膏进来,青瓷碗里盛着的膏体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三十出头的年纪,因常年在室内制胭脂,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昨儿个苏家商行送来的南海珍珠粉,我按你说的法子筛了三遍,果然比市面上的细腻许多。"

牧月如接过瓷碗,指尖蘸了些许膏体在腕间试色。晨光透过窗纱,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月如姐!"苏庭秋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撞翻晾晒的玫瑰花瓣,"对面茶楼的人不让我见顾玥初,也不让送东西过去。"

牧月如手中的瓷碗微微一颤。

刚掀开帘子,想要去对面的茶楼看看,前厅就一阵喧哗,"牧掌柜好大的架子!”,尖利女声就刺破了晨雾,“我家小姐亲自登门,竟连杯热茶都没有?”

牧月如蹙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湖绿色比甲的丫鬟正指着胭脂铺伙计的鼻子骂。她身后站着位戴帷帽的小姐,月白色罗裙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贵客见谅。"牧月如快步上前,"新到的金丝玉露膏还在窖藏,要午时才能开售。"

帷帽下传来一声轻笑,那小姐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在柜台上轻轻一叩:"我出三倍价钱,现在就要。"

这声音莫名耳熟。牧月如正疑惑,忽见对方掀开帷帽一角——竟是苏雨蘅的妹妹苏芷兰!去年花朝节上,这姑娘还当众嘲笑过她的胭脂俗气。

"苏小姐若是急着用,不妨试试这款。"牧月如从柜台下取出青瓷小盒,"里面添了天山雪莲,最适合..."

"谁要你的次等货!"苏芷兰突然变脸,一把打翻瓷盒,"我哥哥为了帮你找南海珍珠粉,在海上遇了风浪,现在还在发烧说胡话!"她眼圈发红,声音却越来越低,"他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

牧月如心头一震。上月苏雨蘅确实提过要出海,却只说去谈笔生意。她正要细问,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芷兰,不得无礼。"

月白色锦袍的青年倚在门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却带着惯常的浅笑。阳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衬得眉眼愈发深邃。他今日未戴玉冠,只用一根素银簪束发,显得格外清瘦。

"苏公子!"牧月如下意识上前两步,又硬生生停住,"你的伤..."

"不妨事。"苏雨蘅摆摆手,却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隐约渗着血色。"听说牧掌柜新制了妆匣,特来开开眼界。"

一阵沉默。晨风穿堂而过,带着初春特有的湿润。苏雨蘅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牧月如的眉间。

他手指冰凉,却让牧月如耳根发烫。正要后退,忽见苏雨蘅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南海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想着或许对牧掌柜的新品有帮助。"

盒中躺着枚罕见的粉色珍珠,在晨光中流转着梦幻的光晕。牧月如一时忘了呼吸——这分明是现代才有的南洋珍品,这个时代怎会...

"在番商手里买的。"苏雨蘅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说是叫什么'人鱼泪'。"他突然压低声音,"三日后酉时,漕运码头见。李莞最近动作频频,我们要早做准备。"

暮春的漕河码头,货船桅杆如林。牧月如数着更声,在第七下梆子响时点亮灯笼。河面立刻传来三长两短的桨声,一艘乌篷船破雾而来。

"牧掌柜。"船头立着的青衣男子摘下斗笠,竟是苏雨蘅。他递来一卷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李莞近月的货物往来。

牧月如刚要道谢,远处突然火把通明。李莞带着衙役破雾而来。

"有人举报私运禁药!"李莞的靴子重重踏在青石板上,"给我搜!"

衙役如狼似虎地冲上乌篷船,掀开货箱却只见到整整齐齐的丝绸。李莞脸色铁青地扯开最上层的云锦,露出底下泛黄的账册——正是苏家商行玉容阁‘以次充好'的铁证!

"李大人好大阵仗。"清冽的男声传来,苏雨蘅执扇挑开雾气,天青色锦袍被夜露浸透,衬得面色愈发苍白。"本官奉旨采办太后寿礼,也要查么?"

李莞脸色骤变。奉旨采办是虚,但那"本官"二字却做不得假——上月苏雨蘅确实被破格授予了户部度支司的闲职。

趁双方对峙,牧月如迅速揭开另一只货箱的夹层。二十套镶嵌镜子的妆匣整齐排列,每个镜框内侧都刻着防伪暗记。她指尖轻抚过最新设计的机关——轻轻旋转镜框,就能露出隐藏的胭脂格。

"牧掌柜。"李莞突然阴测测地开口,"听闻你要在研究什么古怪的胭脂盒...?"他猛地掀开最近货箱,"这些该不会是..."

"李大人慎言。"牧月如不慌不忙取出妆匣,"这是苏大人订制的贺礼。"她指尖轻点机关,镜面突然翻转,露出三层暗格,"第一层晨露粉,第二层暮霞胭脂,第三层..."

话音未落,河面骤然亮如白昼。十艘插着皇家旗帜的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的玄衣青年高举火把:"奉旨彻查漕运司贪腐案!闲杂人等退散!"

来人正是皇城司的统领——百里尧。

混乱中,苏雨蘅突然握住牧月如的手腕:"走!"他掌心滚烫,显然高热未退,力道却大得惊人。两人刚钻进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李莞歇斯底里地吩咐道:"快抢在皇城司前面,赶紧给我追!"

七拐八绕间,牧月如的裙角被杂物勾住。苏雨蘅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纵身跃上屋顶。夜风呼啸而过,牧月如能清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和压抑的咳嗽。

"放我下来!你的伤..."

"别动。"苏雨蘅声音沙哑,"

胭脂铺的后院亮着灯。林绾绾和苏庭秋早已备好热水和伤药,见两人翻墙而入,立刻让牧月如带苏雨蘅去更衣。苏庭秋指尖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安全"。显然,李莞忌惮保护着胭脂铺的暗中势力和苏家的势力,不敢在皇城司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杀了自己和苏雨蘅。

牧月如带苏雨蘅进入客房中更衣,解开苏雨蘅的衣带时倒吸一口凉气。青年精瘦的背上布满鞭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显然是近日所受。

"海上遇到水匪。"苏雨蘅轻描淡写地说,却在她触碰伤处时肌肉紧绷,"不碍事。"

牧月如声音发颤,"你何须为了我如此不要命..."

苏雨蘅的指尖在牧月如腕间微微一顿,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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