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被将离带回长华峰正殿,途中还在争辩方才在书阁的事情。
“上神,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整个长华峰就他们两个人,封尧急不可耐开口道。
“为何如此说?”将离神色不变,但微微上挑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心情不错的事实。
将离的步子迈得极大,封尧得跑两步才能跟上,“明明说好是同盟的!你搞什么师徒啊!”
谁懂封尧那一瞬想揍将离的心都有了。
超前半步的将离忽然停下脚步,封尧没留神又和他撞一起了,常长华峰地势陡峭,这一撞封尧险些没站稳摔下去,还是将离眼疾手快拦腰扶住封尧,才免于他再次受伤。
封尧腰上全是痒痒肉,这一抱直接让他浑身不适,后颈更是红了个透顶。
将离居高处,看见封尧后颈浮上的红晕,剑眉轻皱,“不舒服?”
将离还想伸手去碰,结果被封尧眼疾手快躲开了。
封尧像被碰到了逆鳞一般,跳到一旁,深吸几口气,“没……没事。”
将离明显不信,“真没事?”
“哎呀,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封尧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模样,转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所以……你为什么在书阁胡说啊?”
“你不是说吾不会辩白,想要教吾?”
两人继续往上走,终于走到长华峰顶,长华宫的牌匾近在眼前。
封尧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呢?”
将离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向封尧,眼底带着几分浅淡的狡黠,“所以……到底是谁教谁呢?封尧?”
说完这句话,将离便转身朝正殿而去,留下后知后觉的封尧停在原地。
少顷之后,花园处多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颇为有趣。
“你怎么这么记仇!”
封尧落后一步进入正殿,看着方桌中央摆放的“聚源草”出神。
“这就是能治仙灵抵触的良药?”
“嗯。”将离素白的指尖掠过聚源草的枝叶,聚源草似有所感颤了一下,“以此物附于仙灵之上,可助你引无情决入体而不受排斥。”
聚源草有点像现代的害羞草,封尧稍微一动它就含羞带怯。
将离取出聚源草部分茎叶,一并扔进炼丹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一颗金灿灿的丹药自炉火中升起。
封尧服下丹药,屏气凝神,感受到聚源草稳稳地穿过屏障,与仙灵交融,最后停驻在外,形成一道屏障稳稳地滋养着仙灵
借着机会,封尧立刻运转无情决第一周天第四式,惊奇地发现原本的阻碍感消失地无影无踪,无情决在灵脉里畅通无阻。
“抵触消失了?”封尧惊喜地抬头看着将离,得到了将离的点头默认。
“目前看来尚无缺漏。”
封尧感受着体内厚实的灵力,眉间染上几分喜色。
将离坐在另一侧,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对了,有两件事忘了说。”
“什么?”封尧犹然陷在仙灵不抵触无情决的喜悦中,闻言随口应了一句。
“第一件,吾成为你的教习仙者,书阁给吾发来传信,作为选修课的学生,你每月需给书阁上交一份论文,以记录修习进度。”
“什么?”乍一听到如此消息一个没站稳,半摔在榻上,将离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小心些!”
封尧顾不得自己摔倒后扭曲的姿势,他现在满心都是将离刚才说的话。
“一个月一篇论文?”封尧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你确定?”
“确定。上个月你也未签确认书,已然是缺了一篇了。书阁的意思是你这个月底需交两篇论文送至书阁。”
将离声音平淡,殊不知这对封尧来说可算得上惊天霹雳了。
“能不写吗?”封尧忽然凑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将离。
将离低垂眸子,浅笑道:“同吾撒娇?”
封尧一怔,随后放软了声音,桃花眼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带着点挑逗的意味,故意道:“上神,可不可以嘛,你说过我可以任性的!”
将离面色和煦,正当封尧以为对方会答应下来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将离说:“不行!”
“为何不行?”封尧凑过去,撑着下巴整暇以待,道:“前脚刚说我可以任性,现在又说不行,上神啊,你可真像人间说书先生口中床上一套床下一套的负心汉呐~”
将离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眼底似有几分不满,“谁教你说得这些?”
封尧挑了眉,“没人教,以前……”封尧忽然住了嘴。
岂料,将离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以前什么?”
封尧忽然放下双手,半趴在软榻上,从他的角度抬头正好能看见将离的整张脸。
“趴着作甚,起来!”将离端方持重,似乎极为见不惯封尧这般懒散无骨的姿态。
“我不!”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封尧今日不知为何,总想和将离对着干,他很想知道将离所谓的给他任性的权利,底线到底在哪里,“我懒,没骨头,就想趴着,你说过我可以任性,可以干想干的事情。”
将离的眸子似乎动了一下,沉思少顷后,似无奈般道:“算了,随你。”
封尧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这笑意和往日均不太一样,似乎带了几分真切,“好嘛,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两句?”
封尧回忆起过往,眉毛下意识皱起,他沉思在过往,不知该从何说起。忽然,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眉心,他回过神去看,见到了将离白皙的手指。
“才多大年纪,总皱眉头作甚。”
封尧依旧保持着侧趴的姿势,他无言地盯着将离看,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冰凉的指尖似乎多了点热意,灼得他眉心一痛,“因为以前……我总是跟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一起混,时间久了自然懂些。”
记忆飘回混乱、嘈杂、污秽的巷子深处,隔着一道破烂的铁门,听着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麝香的味道从门缝里飘出来,让他恶心得想吐,里面不断传来男人粗俗的发言,好似在骂人,骂那人是一个床上一套床下一套的贱货。
“不太好吗?”
将离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一道极为厚重的臂膀将他拉离那个脏污的地方,封尧一抬眼就对上了将离清透的双目,他扯起唇角,笑了笑。
“还行吧。”
毕竟他还活着。
“每一位仙者登临仙位之前必然要经历十道劫数,尝遍人间生死离别、辛酸苦辣,方能练就坚毅本性。”将离的手抚上封尧的秀发,两人一坐一趴的姿势,将离仿佛在抚摸一只温驯的小狗,“都过去了,勿生心障才是。”
封尧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没说什么。
原来将离以为他所说的过往乃是下凡历劫之时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
“我没事。”封尧从桌上爬起,懒洋洋地朝后一靠,才继续道:“话说,另一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