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读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千读文学 > 贵妃升职要则(清穿) > 第29章 慧女儿灵心论缘理

第29章 慧女儿灵心论缘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舜玉正画到一片云中藏着金铃铛,祥嫔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意思:“姐姐画的这是什么,连文章也没有?”

见她一脸不明所以,舜玉解释道:“哦,这是我梦里看见的画册,我这里也找不到是什么,说是画下来好找着看呢,说起来,你们可见什么书里有这样的图不曾?”

祥嫔便放下纸道:“姐姐说笑了,我们素不爱看书的,连你也没见过,我们更不知道了。这图样里的物件,看着毫不相干的,像是……”

舜玉接着她的话道:“像是什么图谶,是不是?”

珍贵人也拿过来像模像样的瞧:“什么是图谶?”

祥嫔有些得意,点点她的额头:“连这个也不知道,亏你还虚长我们几岁,就是能够预言将来的事的,我是不信这个,听我阿玛说过,秦朝时有两个人商议起兵,将帛书塞在鱼肚子里,假作上天警示的,写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她皱眉思索,想不起来,舜玉便道:“叫‘大楚兴,陈胜王’!”

“对,就是这个,做什么‘鱼腹藏书’的把戏,不过是为了取得民心罢了,否则陈胜怎么还会兵败而死呢?”

舜玉没想到祥嫔还能有这样的见解:“不错,历代传说的许多谶纬预言,其实并无考据,大多是野史传闻,后人根据已有的事传写的,不足为信。”

祥嫔得到肯定,越发得意起来:“正是如此,何况这些谶纬,似乎大有一股命中注定的意思,我是不信这样的道理,只是生死之事倒也罢了,且说人活一世,几十年光景,难道桩桩件件皆有定数不成?果真如此,又何来事在人为之说?”

舜玉自觉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又并非全然在理,正垂眸思索之际,却听珍贵人道:“我倒觉得,这些图谶若是真的,无非是警示人心罢了,我素日读《太上感应篇》,其中说‘福祸无门,为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其实人的命运,都是自身所种的因果,若是多行恶事,连上天也看不过去的时候,便会降下图谶警示,又或者大才大能之人,有一番雄才大略,却又踌躇不知如何施展,上天便下以预言安定其心而已。”

珍贵人这番话,倒叫舜玉想起她前世甚爱的一句唱词,不由得呐呐启声,念了出来:“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这是京剧《锁麟囊》中的一句唱词,如今还未曾写就,因此二人俱未听闻,舜玉将之誊写在纸上,三人一齐看去:“兰因絮果,可是哪本佛经里的么?”

“虽不是出自佛经,可也合了佛家‘因果轮回’的机理,我读过前人的小说《虞初新志》,其中有一篇《小青传》,讲的是扬州一个才女嫁与他人为妾,因夫君性多言燥,正室夫人为人又苛刻,小青素日曲意逢迎,终不得善,曾在写与他人的信中说道‘兰因絮果,现业谁深’,意思是夫人假作慈悲心肠,等着看因果报应,谁的罪业更深?”

说起假菩萨心,祥嫔倒想起一件事来:“姐姐,你可知我最近得了什么新鲜事?”

珍贵人正欲仔细听这故事,被祥嫔一打岔,便问道:“什么新鲜事,我也听听?”

祥嫔这才想起珍贵人素来与和妃交好,不过和妃既然能利用她,想必二人生出隔阂是迟早的事,便坦然相告:“想是我不说,你过几日也能知道了,我前几日去皇后娘娘宫里,看见一个人,你们可知道是谁?”

她也不卖关子:“是和姐姐的侄女,她弟弟的女儿,如今选进宫里承值,我瞧着,出落得有些模样!”

舜玉和珍贵人对视一眼,后者磕磕绊绊道:“祥姐姐的意思,难不成……?”

“正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说了,特意拨在她宫里瞧着,不想再有皇上不喜的旧例,姐姐才说‘兰因絮果’,我便想起这事来,焉知不是和姐姐种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我瞧着,这女孩子如今心思大着呢!”

这话有些暗讽和妃的意思了,珍贵人脸色讪讪,却不知这屋里二人俱已不忿和妃,舜玉道:“既然如此,想她必然要求到和妃面前,可不知和妃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几日,珍贵人便在延禧宫看见这位小侄女的真容。

生的较和妃有七八分相似,容貌只是齐整些,倒是娇皮嫩肉的,气冲冲地从正殿里出来,见了珍贵人,咬了唇瓣,木着脸的蹲了一个万福行礼。

珍贵人不大愿意往坏处想的,便一径进了正殿,看见向来气定神闲的和妃此时气得脸都有些红。余霜与她顺着气,月林捧了茶服侍她喝。

见珍贵人来了,两个人俱是一愣,倒是和妃不以为然,摆摆手叫她们出去,顺道招呼珍贵人:“让你看笑话了,快过来坐罢。”

珍贵人有些好奇什么事值得和妃动怒,便假作不知道:“可是才刚那女孩子冲撞了姐姐,再怎么说姐姐也是妃位的主子,凭她是谁宫里的,难道还绕过你去不成?”

和妃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是我那七弟的女儿,才选进宫里学了一年,如今分在皇后娘娘宫里的,总归是平日里在家娇纵惯了,如今在宫里服侍主子们束手束脚的,她气性大,便受不住了,央我寻了门路放她出宫去呢,才刚发了好大的脾气。”

珍贵人不留心眼,听她如此说也不做他想,真心劝慰道:“小女孩子素日在家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习惯也是情有可原,姐姐可是要寻个法子打发她出去么?”想起那日钟粹宫中祥嫔说的话,她给和妃出了个主意:“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求了皇后娘娘,你少有开口,主子娘娘必然无有不依的。”

和妃听她这么说,却有些面露难色:“可是,上三旗包衣承值内廷是先祖定下的规矩,以显示与天家亲厚,皇后娘娘秉承家法,咱们手下这些女孩子,谁的阿玛不是个官儿的,若是在我这儿开了先例,后头又不知会怎么样呢?”

“何况我弟弟那边也不大愿意的,外头都知道选进来的都是些容貌秀美的女孩儿,这若是退出去了,要么因笨退出宫去,要么是患了病的,怎么也不好听!”

珍贵人听她一番陈述,也觉得有理,也说不出旁的话来,二人对坐闲话,便不想这事了。不过几日众人便移驾圆明园,今年众人便分散了开来,皇后居于天地一家春,余下的两处院子给了和妃和恬嫔,至于全妃、祥嫔、珍贵人一干人则居于长春仙馆。

皇后的意思,若全妃居于某处,剩下几个便仿佛发配了冷宫似的,因此叫这两个老人同她一块,两个年轻的嫔妃与她同居一处,彼此好照应着,也不至于热了这个,冷了那个。

舜玉正闷在书房里,仔细临写《多宝塔碑》,这算她较为熟悉和擅长的一本字帖了,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说了要瞧她的字,她便翻了这本出来。

韩来玉虽然提前来通报过,她也并不必特意准备什么,因此静了心仍写了几个字才撂开手。皇帝知道她在写字,便走过书房来看。

宫中皇子自开蒙便有名家教学,君臣之间也常在南书房切磋书艺,因此在笔墨上很有几分闲情雅趣。他照着舜玉翻开的这页写了几个字,仿佛起了几分切磋的心思。

舜玉在一旁看着,她记忆中只对乾隆的书法有印象,盖因其笔力实在平庸,不知道皇帝笔下的功夫,比起他皇玛法来说怎么样呢?

皇帝写了一句:道树萌芽,耸豫章之桢干,禅池畎浍,涵巨海之波涛。

宫中多习董其昌之笔,然而这几个字可以看得出书宗欧、柳之法度,笔力严谨,华丽精致,堪称翘楚。不过,也显露出其所受‘馆阁体’的影响,规矩过甚,显得拘谨了。

好像皇帝这个人一样,永远挂在嘴边的是“祖宗家法”四个字,平日更是恪行节俭,宽仁御下,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污点,以一种令人发指的统治者标准来要求自己。甚至在尤为看重子嗣的皇家,他可以为了不好酒色的清名,数十年无所出,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可以毫不在意。

弈玮?

想到大阿哥,舜玉忽然仔细看了一遍皇帝临的这几个字。

她心下有了眉目:“玉儿不敢擅评皇上的字,若是旁人所写,我定要仔细研读,与她切磋一番,如今却是皇上写就,倒叫玉儿不知如何讨教了!”

“才子佳人大多爱在‘琴棋书画’上寄意夫妻情趣,今日只有你我二人,虽无诗词唱和,仍可笔墨传心,也正好一仿‘兰亭修禊’的雅事。”皇帝松了筋骨靠在椅子上,勾着她的手,眼中满是笑意,一副“任你评说”的大方姿态。

舜玉也不扭捏:“皇上的字不仅刚柔并济,兼钟、王之风,所选的句子也是别有深意。”

“萌芽之树可成豫章之才,院中小池也有瀚海波涛,让我想起了佛家常说的《菩提偈》。此句中的深意又何尝不是一种强求呢?”

“慧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其意在四大皆空,顺其自然,我想,小树和池塘也是一样,不必强求成为大才,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如果有一颗树只能成为院子里的美景,自然会有别的树成为金銮殿的梁柱。”

皇帝静静的听了他这番话,良久,先抬起眼皮看她一眼,然后才勾唇笑道:“玉儿说得很好,即便是一颗树洒下来的种子,也不见得都进得了乾清宫,撑得起太和殿。”

他脸上仍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可周身散发出一股“龙心大悦”的暖意,舜玉也无所谓他想到谁头上,事儿到了跟前,他自然能想起自己今日的话。

伸手拉舜玉坐在自己身边,脸对脸瞧着她,皇帝才说:“朕今日来,可要好好的嘱咐你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