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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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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的彩灯在暮色中亮起,顾况野的生日派对充斥着香槟与嬉闹声。

程白羽扯松领口,将半杯威士忌灌进喉咙。

远处几个穿着露背裙的女人朝他抛媚眼,他抬手把空酒杯重重砸在餐台上,金属托盘发出刺耳声响,女人们顿时作鸟兽散。

后来还有个不怕死的露背装网红举着鸡尾酒贴过来,他直接抄起冰桶浇在对方高跟鞋上。

女人尖叫着跳开,叶沃若倚在十米外的甜品台冷笑,愤愤不平地把一口蛋糕塞到嘴里。

“程少爷现在改走禁欲路线了?”叶沃若端着红丝绒蛋糕晃过来,裙摆扫过满地香槟渍,“还是说,怕被你的新欢看到呢?”

“管好你自己,别整天搬弄是非”,程白羽对叶沃若没有好脸色,起身想走。

“诶诶诶”,叶沃若却拦了上去。

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确实人模狗样的,但我真替晴晴不值得。”

程白羽眯起眼睛:“你又知道了?”

叶沃若突然拿过一杯冰镇香槟,泼在他脸上,“你他妈在和那个叫Rose的骚货搞在一起时,怎么不想想你是有妇之夫?”

程白羽抹了把脸,抬头时瞳孔骤然收缩。

“瞪什么瞪?”叶沃若继续大骂:“晴晴遇上泥石流差点出事,打你电话不通,飞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狗男人!”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程白羽哑着嗓子把叶沃若拽到棕榈树后,枝叶阴影盖住他颤抖的手指。

叶沃若冷笑:“现在知道慌了?她亲眼看着你抱着那只野鸡,你还说什么?说她就是你驯的一条狗!”

程白羽感觉后槽牙渗出血腥味,但是此刻他没法解释那些逢场作戏。他只能攥住叶沃若手腕不断追问:“方书晴现在人在哪里?”

“死渣男!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叶沃若哼了一声,将玻璃杯用力砸在他脚边的地面。

尖锐的声响使得四周宾客纷纷侧目,顾况野赶紧冲过来打圆场:“都喝多了吧?我送你们去休息。”

“休息个屁,你们都是她妈的垃圾”,叶沃若踹了自家男友一脚。

程白羽顾不上顾况野的哀嚎,摸出手机就想打给方书晴,手指却在触及屏幕时候停住了——

为了执行任务,这段时间他用的都是警方配备的新手机,里面装了应对Rose的各种假信息和监听设备。

住的地方也是周烟安排的,他日常和Rose周旋耗费了大量精力,经常一碰床就睡,都没回过他自己的家。

——————————

轮胎擦着减速带冲进别墅区,程白羽进入玄关时踢翻了门口的金属摆件,鞋柜上的玻璃花瓶也应声碎裂。

他顾不得收拾满地狼藉,径直冲进书房拉开抽屉。

那部专属于方书晴的旧手机果然还躺在最底层,金属外壳蒙了层薄灰。

开机提示音在空荡的卧室炸响,锁屏界面的消息数跳到上百条。

最新消息停留在五天前的凌晨一点:【为什么躲我?】

程白羽心急如焚地往上翻,指尖停在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上。

画面里裹着纱布的小腿渗着暗红,伤口从脚踝蜿蜒上去,像素模糊的抓拍都掩不住皮肉外翻的狰狞。

她的文字更像把尖刀捅进他的身体。

【程白羽,我很疼。】

他闭了闭眼,猛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记忆里的方书晴连被滚油烫出水泡都只是安静涂药,去年她眼睛感染失明,也硬是撑着说没事。

他根本不敢想象,她带着伤口回来,还要看到他和Rose调情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试着拨给她,但反反复复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他抓起车钥匙出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混着机场高速的冷风灌进车窗,车载导航显示前面就是航站楼。

他套到了方书晴外派的工作地点,停好车就往值机柜台跑。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在西宁机场跑道,他租了辆越野车,继续向导航上的红点奔赴。

西北的路在烈日下蒸腾出扭曲的热浪,程白羽把油门踩进发动机舱,车子碾过砂石路面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手机在仪表台支架上连续震动时,他扯断充电线直接按下免提键,戈壁滩的风裹着沙粒拍打车窗。

“说话”,他单手猛打方向避开路面裂缝,后视镜里甩出一道黄沙构成的尾迹。

周烟沙哑的声音扎进他的耳膜:“定位显示你在青海省道超速40%,任务期间擅自离岗需要报备。”

“报备个屁”,程白羽瞥了眼导航上剩余路程的标识,喉结滚动两下,“老子现在不是你的线人,是去追老婆的傻逼。”

车载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烟在那头沉默两秒,嗤了一声:“追过去解释什么?说你和Rose贴脸喂樱桃是在执行任务?还是说你那沾着口红印的打火机其实是窃听器?”

程白羽看向后视镜,瞳孔骤然收缩。他猛捶了下喇叭,惊飞路边树梢的麻雀。

“就你要老婆,人家庞铉不要老婆?你这时候撂挑子,对得起他被切下来喂狗的手指头?”

周烟声音渐渐放轻,“庞铉和你差不多年纪,躺进ICU前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他暗恋禁毒支队宣传科小陈三年,你以为他为什么从不送人回家?”

车载导航发出向右转的提示音,程白羽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泛出青白色,“庞铉的事和方书晴没有关系。”

周烟:“你知道的,Rose上个月刚处理掉两个叛变的马仔。现在你没搞定Rose就去找方书晴,等于在她脑门上贴活靶子的标签。”

警报音再次响起时,程白羽发现自己把油门踩到了底。

仪表盘指针在红色区域颤抖着,周烟再度开口:“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死活,你岳父岳母如果看到女儿挽着‘毒贩姘头’上街买菜,是什么心情?”

程白羽的车子急刹在路边,整个人重重砸向椅背。

他的蓝牙耳机滑落到大腿上,周烟最后那句话混着电流声在车厢里响起:“等收网那天,我能给你盖带上公章的线人证明。方书晴要的是这个,不是你他妈现在这副亡命鸳鸯的蠢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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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晴端着粥碗的手有些发抖。

考古队临时食堂的塑料餐桌上摆着同事帮她打来的红烧肉和炒青菜,但油腥味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舀了半勺小米粥送进嘴里,米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堵着团浸湿的棉花。

监控画面又在眼前闪回。她比谁都清楚不应该再想,可胃部抽搐的生理反应比大脑更快。

她干呕了几下,考古队老徐端着餐盘经过时皱起眉:“脸色这么差?下午墓葬清理缺人……”

“我吃完药休息会儿就好”,她打断对方,把还剩大半碗的粥推给收拾餐盘的大婶。

深夜两点。

方书晴第无数次在黑暗里睁开眼,同屋的陈斯霏在对面床上发出均匀呼吸声。

她摸索着抓住胸前的戒指,冰凉的铂金圈硌得掌心生疼。

她曾经以为这枚戒指能圈住他漂泊半生的灵魂,现在却成了勒进自己皮肉的枷锁。

陈斯霏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方书晴触电般松开手,戒指砸在锁骨上发出“咔”的轻响。

她摸黑把项链取下来,塞进枕头底,温热的液体随之漫过下眼睑。

她把脸埋进被单,咬住虎口压制喉咙里的呜咽。

半个小时后,她坐起身,蹑手蹑脚地在背包夹层翻出安眠药瓶。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了药瓶标签上“每日1-2片”的字样。

她倒出四片佐匹克隆,混着凉水吞了下肚。她用舌尖顶了顶昨天就咬破的腮肉,苦味混着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数着自己的呼吸声等药效发作,渐渐坠入混沌。

尖锐哨声刺穿耳膜的瞬间,方书晴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她的冲锋衣还皱巴巴裹在身上,闹钟已经显示九点零二分。

墓葬现场的风卷着沙土灌进喉咙,方书晴来不及吃早饭,一路小跑到探方隔梁。

徐队的怒吼混着工地的机械轰鸣砸到她耳边:“知不知道全部人就等你的测绘数据?”

“对不起,对不起……”话没说完,她踉跄着撞上三轮车斗,装着洛阳铲的帆布袋擦过大腿。

徐队打量了她几眼,挥挥手,“今天别下探方了,去清点临时仓库。”

他塞过来的物资清单被山风吹得哗啦响,纸角扫过她发青的眼眶。

仓库铁皮顶棚被晒得噼啪作响,成摞的防潮剂包装袋在霉味里堆成灰白色山脉。

方书晴机械地划掉又一个“未核查”,才发现钢笔早就没墨了,表格上全是透明划痕。

她把棉质工作服袖口卷到肘部,小臂内侧被紫外线晒出的分界线正在脱皮。

她右手拇指掐住左前臂,在褪皮的边缘撕下一小块半透明的死皮。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持续加重力度,当她回过神来时,皮肤表面已经浮现出几排交错的月牙形凹痕。

最深的那道压痕里渗着组织液,但她一点痛感都没有。

铁门被风撞开的时候,她看到桌上有把水果刀,是上周剖香瓜留下的,刃口还沾了点干涸的黄色糖渍。

她鬼使神差地过去拿起来,刀刃横在自己腕间跳动的血管上。

刀锋压出凹痕的瞬间,门外传来跺脚声,新来的技工边拍打冲锋衣上的沙尘边喊:“晴姐,有个牧民找你!”

哐当一声,刀子砸在装石膏粉的铁桶上,方书晴冲出门时差点被探方绳绊倒。

猛烈的西北风灌进喉咙,她呛出了大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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