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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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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羽掰开货梯门,铁锈渣子簌簌往下掉。

他摸黑按了顶楼按钮,升降机吱嘎着往上挪,轿厢里残留的鱼腥味混着机油味呛得他咳嗽。

货梯卡在七楼半不动弹,他直接掰开外层防护网,踩着消防管道往上蹿了三米。

上了天台,他蹲在蓄水箱后面摸到那块松动的水泥砖——暗门下面的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

阁楼里通风扇转得嗡嗡响,周烟坐在转椅上啃三明治。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堆成三道褶,比去年程白羽见他的时候更深了。

“庞铉呢?”程白羽踩着铁梯下来,踢飞脚边的空矿泉水瓶,瓶子弹在周烟靴子上。

金属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周烟把平板推过来。

程白羽看到晃动的楼道监控画面,不由地绷紧咬肌。

楼道灯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五名蒙面人用钢管抵住庞铉的后颈,把他重重按在生锈的消防栓上。

血液顺着蓝色铁皮往下淌,庞铉看准个空档,发力用头槌撞翻左侧毒贩。

监控视角突然剧烈翻转,画面边缘闪过半截生锈的逃生梯扶手。

庞铉单手抓住断裂的钢筋试图缓冲下坠,但生锈的支架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他直直地坠了下去。

视频里传来重物砸在雨棚上的闷响,庞铉的夹克碎片挂在钢筋尖刺上随风晃动。

周烟指了指画面右下角的时间:“上周三凌晨出的事。”

“他人呢?”程白羽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周烟点开第二段视频,里面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填满整个房间。

庞铉全身几乎被绷带遮盖,右腿截肢处缠绕的纱布渗着黄红交错的液体,床边托盘里染血的骨科工具还粘着碎骨渣。

他的脖颈处有条引流管,那里皮肉浮肿,有深紫色勒痕深深嵌入。

程白羽蓦地想起自己二十六岁的生日。

那天庞铉约他来拳馆,站在楼梯就开始对他晃手机:“这么大的人了连生日都记不住?”

巴掌大的草莓蛋糕摆在拳击台上,奶油塌了半边,插着的蜡烛油滴在拳击手套上。

程白羽叼着烟嗤笑:“你他妈能不能买点阳间的东西?”

结果那人真的掏出一大束向日葵。

程白羽看他的眼神又嫌弃又奇怪,半晌才说,“老子直的。”

庞铉骂了一声,把花砸进他怀里,自己盘腿坐在地上舀蛋糕吃,“父亲节都能送花,难道父子也是恋人?这是仪式感懂不懂?”

程白羽抬脚就踹他:“想当我儿子?明天就找律师做公证。”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笑得打翻啤酒罐,气泡在木地板上滋滋作响。

可曾经那么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却像标本一样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

视频里心电监护仪的绿色波形突然紊乱,庞铉唯一完好的左手无名指抽搐了一下,无意识地打起了节奏,这是他在卧底时期与程白羽约定过的危险暗号。

这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传递信息。

“哪个医院?”程白羽抹了把眼角,抓起钥匙就要走。

周烟叫住他,“现在冲过去给毒贩子当活靶?你当那么久线人就学会用脚指头思考?”

程白羽愣在原地。

五秒钟后,他一脚踹到旁边的铁皮柜,“那我他妈该干什么?坐在这儿看他被剥皮抽筋的录像下饭?”

周烟叹了口气,“其实,庞铉本来做完这一单该收网领功的,结果栽在Rose手里。”

他从平板上调出一张照片,画面上的女人发尾有金丝编成缅甸传统祈福的绳结,她的左眉骨处有一道细长疤痕,中和了精致五官带来的压迫感。

“Rose回来了”,周烟盯着程白羽,“你要真惦记兄弟,替他跑完这最后一趟。”

程白羽是五年前在游轮拍卖会上结识的Rose。

她原名罗美琳,是金三角地区最年轻的毒枭,也是缅甸军阀坤沙的义女。

她早年混迹澳门赌场当荷官,用玫瑰花香水掩盖身上的大麻味,二十岁就靠倒卖□□控制了三家地下钱庄。

他在顶层甲板包厢里和Rose厮混了一个月,套出了她后腰的玫瑰纹身里藏着北斗七星定位芯片的秘密。

这让警方在围剿行动中锁定了她的行踪,但Rose硬是用消防斧劈开船舱铁链,顶着台风跳海逃亡。

如今她带着改良版“蓝玫瑰”毒品杀回市场,这种□□晶体被做成玫瑰花形状,能在红酒里溶解无味,在黑市很受欢迎。

“现在算什么事,让我和庞铉给你们善后?”程白羽冷笑着,“你们早该在她越境时击毙。”

周烟调出海关记录:“她换了三本护照从云南瑞丽进来的,还带回来个整容过的替身,在码头交接时庞铉被做了局。”

他捏着皱巴巴的烟盒,喉结上下滚动两下:“Rose信你,你如果愿意再接近……”

程白羽抓过烟盒,抽出里面一支咬在嘴上,这是他平时不会抽的廉价牌子。

他打了几次打火机才点着,“我结婚了,最近的事。”

周烟的瞳孔收缩得比被枪击中还快,保温杯盖拧到一半僵在半空。

他半晌才说,“什么时候摆酒,份子钱我给大份的。”

“不知道”,程白羽弹掉烟灰,“她爸生前是刑警,她妈查了我的开房记录,有新华字典那么厚。你们警局能给我开个证明么?证明我这十年没白当你们见不得光的耗子。”

空气仿佛凝滞了,周烟浑浊的眼珠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就知道”,程白羽冷笑了声,“行吧,我做完最后这单,你亲自把证明送到婚礼现场。”

周烟突然攥住他手腕,“Rose在缅甸搭上了克钦军的人,这次也没有接应人,你刚有家,要不……”

“别婆婆妈妈的”,程白羽甩开他手,“你们照顾好庞铉,老子还要站在太阳底下当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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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羽推开自家大门时已近凌晨两点。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他瞥见书房门缝漏出的暖光。

方书晴蜷在书桌前睡着了,手肘压着散开的文件。

程白羽放轻脚步靠近,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人。

她揉着眼睛直起身,鬓角碎发翘起一绺,宽松的毛衣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锁骨。

“怎么在这里睡?”程白羽伸手试她额温,“你病刚好,别熬夜。”

“你身上有酒味”,方书晴皱着鼻子往后仰,被程白羽顺势掐住后颈。

她拍开他的手,起身从保温杯倒出半盏红枣茶推过去:“今天领导找我了,青海那边发现一座贵族墓,保护性挖掘需要增派人手,工期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你答应了?”程白羽移开视线。

昨天下午他给文物所捐了一百万设备,附加条件就是抽调她出差。

书房飘着红枣的甜香,方书晴抿着唇,“我不想去。”

“怎么?”程白羽心中咯噔一下,“你以前可是发现个破陶片都能把我扔旁边三小时,现在学会犹豫了?”

“程白羽”,方书晴拉住他的手,婚戒硌在两人指节间:“你读过《长恨歌》吗,里面有一句‘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前我不相信会有这么昏庸的人,现在理解了。”

程白羽看着方书晴耳尖漫开的绯色,故意揽住她的腰,问:“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方老师教教我。”

方书晴当然不会继续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她小声道,“要不我明天和主任说,还是算了吧。”

程白羽喝水的动作顿住。

若是从前她说要出差,他早就把文件袋摔在玄关柜上,阴阳怪气地说“文物所离了你就转不动了”,然后把人按在沙发里吻到妥协。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放下玻璃杯,拦腰把她抱起来。

他将她放上卧室大床,黑暗里抚过她散开的发梢。

“最近要谈并购案,联名酒店马上动工”,她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他便信手拈来,“正好各忙各的。”

“我不能带电话”,她想起去年揪心的离别,抓住他欲抽离的手腕:“信号屏蔽区连卫星电话都不能用,我想你怎么办?”

布料摩擦声突然停滞,床头柜抽屉被拉开,有个带着体温的小物件塞进她掌心。

暖黄台灯亮起的刹那,褪色的蓝色御守躺在床单上,金线绣的“平安喜乐”四字边缘已经起毛。

方书晴指尖发颤——去年他们一起去的忘忧崖,她偷偷求了塞给他,彼时两人还是普通朋友。

“怕你骂我都不敢和你说,当时我让顾况野扔了”,程白羽背对着光源,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幸好他忘记了塞在车子里,上个月又找了回来。”

“说明真的挺走运”,他碰了碰御守,绸缎内衬的凸起硌着指纹,“你收着它,就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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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答应文物所出差的那天起,程白羽和方书晴这周几乎拆解了家里每个角落。

前天中午她在沙发上午休,他扯松她的衬衫扣子说要看清楚她锁骨下方的小痣;昨天凌晨浴室花洒没关严,漫出来的水流到走廊,家政阿姨清早来擦地板时盯着那滩水渍欲言又止。

书房台灯的光晕在晚上十点的玻璃窗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方书晴的手指还停在电脑键盘的报告页面上,身后突然贴过来的温度让她睫毛轻颤。

程白羽把脸埋进她披散的头发里,轻柔的吻顺着后颈往下滑,“最后一次”三个字混着热气呵在她耳垂。

她没看见他咬破的嘴角渗出血丝,只当他最近反常的索取是分离焦虑。

“明天真得走了”,她仰头撞上他下巴,却听见他喉咙深处压着的哽咽,“知道了……”

凌晨三点,方书晴蜷在床边把自己裹成蚕蛹,程白羽隔着被子把她捞进怀里,手指缠着她散在枕上的长发绕圈。

十分钟后,他突然掀开被子把人翻过来,方书晴闭着眼推他胸口:“真不行了……”

话音未落就被堵住嘴唇,床头柜上的盒子在晨光中见了底。

机场广播在最后一次催促登机时,程白羽还在往方书晴行李箱夹层塞防晒霜。

他低头整理她歪掉的领口,又抓住她的手不肯放。

方书晴笑着用另一边手指戳他额头:“程少爷不是最讨厌恋爱脑?说好你搞定并购,我做完这个项目就……”

后半句话被吞进突然的拥抱里。

方书晴觉得颈间湿热,想抬头却被按住了后脑。

程白羽的眼泪洇进她羊绒围巾,松开手时把登机牌拍在她掌心说“一路平安”,转身走得比她还快。

机场外的停车场上,程白羽看着飞机穿透云层。

他对着后视镜调整好纨绔子弟的表情,一脚油门冲向城南会所。

那里有场准备了许久的“偶遇”,Rose的玛莎拉蒂已经停进了VIP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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