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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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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的梆子刚敲过,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宫廷中回荡,马芷瑶就拽着王逸尘的袖摆往宣政殿折返。

她能感觉到手中王逸尘袖摆的顺滑触感,指腹摩挲着金矿石上的咬痕,粗糙的质感让她想起父亲虎符裂痕里嵌着的金粉。

朝阳洒下柔和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清晰地投在宫墙上,那影子就像两柄交错的剑,视觉上显得格外锐利。

"陛下,臣请协理刑部彻查李公公暴毙案。"王逸尘撩袍跪在玉阶下,腰间银鱼袋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脆的脆响,这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格外明显。

马芷瑶紧随其后捧上矿石,那矿石带着丝丝凉意,“此物滚落时沾了龙涎香,但今晨殿中分明燃的是苏合香。”她能闻到矿石上那淡淡的龙涎香,与殿中苏合香的味道截然不同。

皇帝用银箸拨弄着矿石表面细密的凿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突然轻笑:"马卿当年平叛归来,盔甲缝里也嵌着这种金粉。"他甩手将矿石扔进铜炉,迸溅的火星带着炽热的温度,火星里浮起三个字:准奏。

从宣政殿到诏狱的途中,周围阴森寒冷,墙壁上的青苔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诏狱石阶渗着经年的血腥气,那刺鼻的气味让马芷瑶用丝帕紧紧掩住口鼻。

王逸尘拿火折子照向铁栅栏,蓝光映出李公公牢房地面几道拖拽痕迹——昨夜刑部来抬尸首时分明用的是担架。

他能感觉到火折子在手中的温热,蓝光映照下,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阴森。

"舌根发黑,咽喉无灼伤。"王逸尘用银针挑起尸体齿缝里的蓝末,那蓝末带着丝丝凉意,“昨夜火盆里烧的是桦木炭,但这是桧木灰。”马芷瑶突然掀开尸体的左袖,腕间赫然有道青紫勒痕:"诏狱锁链向来只铐右手。"

两人对视间,狱神庙的晨钟嗡嗡震荡,那钟声沉闷而悠长,在耳边回荡。

马芷瑶盯着檐角飘散的青烟,那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当年乱党用金粉写信是为防雨水,如今西郊皇陵刚修缮的楠木殿..."

"先查活人。"王逸尘截住她话头,指尖蓝灰簌簌落进瓷瓶,那蓝灰飘落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穿过天牢甬道时,他袖中暗袋突然轻响——那枚从太庙梁柱刮下的楠木屑,正与瓷瓶里的粉末散发相同苦味,那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当值的狱卒蜷在值房角落啃冷馍,见人进来慌得噎住,那慌乱的神情清晰可见。

马芷瑶解下狐毛围脖裹住他发抖的手,狐毛的柔软触感让狱卒稍稍镇定下来,“陛下亲赐的令牌在此,说清昨夜事,保你调去御马监。”少年盯着她腰间鎏金令,喉结滚动三下。

"子时换岗前,闻...闻到檀香味。"狱卒突然抱住头,那紧张的动作让人感到不安,“那人披着黑斗篷,但金线靴头从下摆露出来了!”他指甲深深抠进草席,“李公公当时在哼小曲儿,分明是...分明是等人来!”

王逸尘忽然劈手击碎窗边陶罐,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半截没烧尽的黄符飘出来,朱砂写着"丙寅"二字。

马芷瑶瞳孔骤缩——三十五年前平叛战役,正是在丙寅年惊蛰夜收的尾。

此刻,她内心有些紧张,担忧着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暮色漫过刑部高墙时,两人站在当铺柜台前。

周围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当铺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掌柜的对着金线靴纹样直摇头:"这种掺着孔雀羽的织金锦,去年只贡过三匹。"他蘸水在案上画了个图案,那蘸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但每匹锦缎的暗纹里,都藏着主家徽记。”

打更声从长街尽头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悠长,马芷瑶突然扯住王逸尘往暗巷闪避。

浓雾中飘来一缕檀香,混着孔雀羽特有的腥甜,那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王逸尘反手握住她冰凉指尖,摸到彼此掌心里相同的冷汗,此刻他有些紧张,担心被敌人发现,那暗纹图案的一半,正与马父虎符裂痕严丝合缝。

月光铺在青石板上,发出清冷的光芒,王逸尘用剑柄叩开了内务府掌事太监的房门。

老太监举着油灯看清他掌心的孔雀羽织金纹样,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抽气声:"去年三匹贡锦,一匹赏了北疆王,一匹裁了太后寿宴的屏风......"

"第三匹呢?"马芷瑶将鎏金令按在积灰的账册上。

"腊月廿三祭灶那日,陛下赐给了......"老太监突然剧烈咳嗽,枯瘦的手指在"周延儒"三个字上蜷成鹰爪状。

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得叮当响,王逸尘盯着那个名字,想起太庙梁柱上深嵌的楠木屑——正是这位太常寺卿上月亲自督办的皇陵修缮。

此时,他内心有些兴奋,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御书房窗棂上,那露水带着丝丝凉意。

马芷瑶将拓印的虎符裂痕与织金暗纹并排铺开,金粉在烛火下流转出相同纹路:"三十五年前平叛所用的金漆,与修缮皇陵的用料出自同一矿脉。"

皇帝突然掀翻鎏金兽首香炉,龙涎香灰扑簌簌落在奏折堆里,那落灰的声音细微而清晰,“周卿上个月还谏言削减北疆军饷。”他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暗纹图案,“查!给朕掘地三尺地查!”

寅初的梆子声惊飞栖在宫墙上的寒鸦,那惊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刑部暗探从周府后巷闪出来,袖中揣着半块沾满松烟墨的绢布:"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密信,用的都是三十五年前的军中暗语。"马芷瑶就着灯笼细看,突然用指甲刮开墨迹——金粉在绢布夹层里拼出北疆地形图。

"周大人好雅兴。"王逸尘踹开周府祠堂木门时,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祠堂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香火味,布局庄严肃穆,香案上供着的青玉貔貅刚转完第三圈。

他剑尖挑开貔貅腹中的机括,滚出来的金印磕在青砖上,刻的竟是前朝年号。

惊堂木拍响的刹那,马芷瑶正将金印拓本呈到御前。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背爆出青筋,朱笔在"通敌叛国"四字上洇出碗口大的血斑。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延儒捧着象牙笏板跪在丹墀下,官袍前襟还沾着祠堂的香灰。

"老臣要参刑部侍郎王逸尘勾结马氏女,伪造金印构陷忠良!"他的嗓音像生锈的刀刮过铁板,“昨夜子时,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往太常寺运金粉木箱!”听到这话,马芷瑶和王逸尘内心一惊,十分紧张,没想到周延儒会突然反咬一口。

马芷瑶反手抽出袖中密信,蚕丝绢布在晨光里泛着诡谲的金色:"周大人不妨解释下,为何您书房暗格中的北疆布防图,会盖着前朝金印?"她忽然逼近两步,指尖金粉簌簌落在对方笏板上,“或者说......该称您为前朝余孽周司礼监掌印?”

朝堂霎时死寂。

王逸尘瞥见周延儒袖口翻起的青筋,突然高声道:"陛下,臣请即刻搜查太常寺楠木仓!"他话音未落,周延儒突然暴起夺过禁军佩刀,却在刀锋触及马芷瑶衣襟的瞬间僵住——鎏金令正抵着他咽喉跳动脉。

"周卿这是要畏罪自戕?"皇帝阴鸷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传朕口谕,着王爱卿率禁军......”

"报——!"羽林卫统领撞开殿门,铠甲上还凝着西郊特有的红土,“太常寺地窖挖出二十箱金矿石,上面全刻着丙寅年惊蛰的标记!”

马芷瑶感觉王逸尘的手指忽然扣紧自己手腕。

三十五年前的惊蛰夜,正是周延儒父亲战死沙场的日子。

她转头望向御座上神色莫测的帝王,突然发现他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与转动青玉貔貅的周延儒如出一辙。

漏壶滴到巳时三刻,周府三百口人跪在刑场上的血还没渗进砖缝,新的弹劾奏章已经雪片般堆满御案。

马芷瑶盯着"栽赃嫁祸"四个朱砂批红,忽然轻笑出声:"周延儒书房那尊转芯貔貅,机括转轴用的是波斯进贡的猫眼石。"

王逸尘正在擦拭剑锋的手顿了顿。

三日前羽林卫从周府地窖搜出的金矿石,裂痕里嵌着的确实是波斯金砂——而今年接待波斯使臣的,正是昨日在朝堂上哭诉"忠良蒙冤"的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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