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清家里不止有美瞳,还有匕首。
很好的匕首,李一将它磨得更加锋利,在指尖轻轻一压,伤口流出的血滚成一颗从刀尖流下。
这把匕首有血槽和肠勾,可以让人慢慢享受猎物的挣扎
这把匕首是李复清,她喜欢收藏刀刃枪械,都是品质极佳的货品。
李一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比如他异常嗜血,缺乏同理心,还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
李老师很害怕他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从小就严抓他的品德教育,为了养成他的宽容心,还尝试过让他原谅自己的生物父亲并和他友好相处。
李一没做到,其实他很少违背李老师的期望,但在看见那个男人身旁长得和母亲异常相似的情妇时,他吐了。
最可笑的是,他的妻子,也站在他的身旁,温温柔柔地微笑。
她每次看见他,也是这么笑的。
生理性的抗拒,让他看见那个男人就恶心。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底线,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没有杀了那个男人。
理智打败了他报复的欲望。
他想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不辜负李老师的期待与教养,过平静的生活,做一颗对社会有用的螺丝钉,而不是年纪轻轻就去坐牢,做社会的害虫。
李一曾经其实有过机会杀了他的“父亲”,但在最后一刻,李一还是收回了刀,只是让他留下了右腿残疾。
上次他用的,也是这把刀呢。
李一挥了挥刀,有些担心。
他会不会生疏了?
他会通过格斗、打拳击赛等方式发泄自己的压力,无论是自己痛苦还是让别人痛苦,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与鲜血都能让他心情愉悦。但他最近的压力控制的非常好,只维持着最基本的锻炼,很久没有和人搏斗了。
而且,虽然虞泠欺骗他、利用他、玩弄他,但她是不该死的。
杀死她后,他大概率会背着负罪感活一辈子。
但如果是虞泠……
他愿意一辈子都记得她,哪怕感到痛苦。
她值得。
含住自己的手指,李一用牙齿撕咬,他的舌头挤压指尖,吸吮更多的鲜血。
刺痛很好地安抚了他的兴奋、痛苦与焦虑,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以前用过的冲锋衣,处理过的马丁靴,量身定做的皮手套,还有头盔和口罩也都在这里,给这些东西消完毒,李一一件件将其套在身上。
冲锋衣有些旧,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但质量很好,依旧有用。
戴上头盔和口罩,确认没人能认出自己,李一挥刀,刀锋接连带出破空的声音。
他有些紧张。
他虽然不杀人,但经常参加各种地下格斗赛、鬼抓人游戏来释放压力,他打败过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但无一列外,他们都很强壮。
有反抗能力的猎物会让他捕猎得更加尽兴。
虞泠比起他们像是旧时代一捅就破的窗户纸,但她总是能让他很紧张。
冷静冷静。
深呼吸。
李一彻底褪去几乎刻进骨子里的伪装,他黑色美瞳下的金瞳翻滚着血腥的欲望。
好期待那一天。
虞泠一定要让他尽兴。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他其实还给虞泠准备了一套房子,里面有裹着鹿皮的镣铐,有好多镜子和玩具,还有最好的摄像机,可惜再也用不到了。
李一翻转匕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找了很久才买到那些东西,本来还希望虞泠会喜欢。
过于兴奋的状态让他的欲望变得更加明显,或者说,他正视了自己的欲望。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变态,他其实在期待着虞泠伤害他,等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打破道德的枷锁,把虞泠关起来。
黑暗,孤独和恐惧,会让虞泠只能“爱”上他。
因为她只有他。
把东西放回箱子,李一去创世上班,他迟到了,朝珏抱怨了两句让他赶紧去干活。
李一露出歉意的微笑,回到工位。
他现在还有数心,能更好地帮助他。
人工智能真好啊,他感叹。
虞泠这几天和李一的关系还不错,他又回到以前低眉顺眼的模样,除了问她要钱的频率变高,几乎没有缺点,而且还更听话了。
就算她故意折磨他,直到他脖颈上的青筋都绷起;苍白的脸上全是泪痕;眼睛红得像是被揉烂的蔷薇——但他还是努力听她的话,咬住自己的虎口,帮助自己忍耐。
李一最擅长忍耐。
他会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会侧过头不断吞咽唾液,会咬紧牙把身下的床单握成烟花状——
虞泠给他戴的兔耳朵,总会在中途就掉落在一旁。
他会乖巧地等待虞泠下达命令,他会在结束后跪下给虞泠擦脚,只是向虞泠收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报酬。
这几天李一每次都会问她要钱,虞泠感觉怪怪的,她问锦杀,锦杀说:“可能是他在玩什么cosplay?”
“比如他是无奈落入风尘的失足少年,你是欺压他的嫖.客,他心有不甘又不敢反抗,只能被动接受你的折磨……”
虞泠:……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锦杀怎么就知道她折磨李一了?而且这是什么鬼剧情?
锦杀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很多人都喜欢这种东西的啦,我顾客就喜欢。”
她当过暴戾的军统,严格的老师,冷酷的医生……
短短一个月,体验了不同的职业人生。
诶,想以前她可是三好学生,同学榜样,员工标兵,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有辱名节啊!
锦杀悲愤欲死。
虞泠摸着下巴思考,李一居然想这么多吗?而且他喜欢这种?
好吧,既然他喜欢,她就配合一下吧。
李一把钱铺平整,等收拾好了他就会把它们放进书房的抽屉里,虞泠给他的每一张钱他都有好好收好。
这些钱到时候他会全部还给虞泠。
他心脏的跳动还没有恢复正常,身体在极致的压抑中爆发让他的精神现在都没缓过来。
在床上跪了会,李一慢慢侧倒在床上,他的胃又开始痛。
他在虐待自己,无论是跟虞泠要钱还是向她下跪,他丢弃了所有的自尊心匍匐在她的脚边,从此他和那个跪下给虞泠暖脚的男侍没什么不同。
他现在的心理很危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摇摇欲坠。
他知道自己有些自暴自弃,虞泠不平等地拿他当人看,他就彻底将自己贬入尘埃。
他是低贱的陪侍,那虞泠就是肮脏的嫖.客,他们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陷入痛苦与愤怒的漩涡,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但是没关系,现在的痛苦,都是不久后快乐的资本。
他越恨虞泠,不久后就会越快乐。
他的痛苦与恨意会在心脏上扎根,然后在鲜血的浇灌下开花。
一朵血红的灿烂的蝴蝶兰。
就像虞泠一样。
然后周而复始地凋落,腐烂,扎根,开放。
他是个疯子。
虞泠这几天都跟李一呆在一起,但过于乖巧的李一让她着实腻味了,她打算明天回家,换个口味。
在李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虞泠打了个哈欠:“我明天不陪你了。”
李一闭上眼:“嗯。”
虞泠这几天老老实实上班,老老实实回家,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她这几天回归家庭,傅江冉高兴得都成温柔人夫了,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走了。
这几天李一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但虞泠很想很想李一。她昨天给李一买了礼物,想着安抚一下他,她去他家的时候他很惊喜,但她晚上还是回家了,李一好像有些不高兴,所以虞泠决定今晚留宿在李一那里。
他一定很想她!
这周日加了半天班,虞泠轻轻哼着歌,对某个同事依恋的目光视而不见,她高高兴兴地下班回家找李一,他今天放假。
直到她收到虞溪的消息,她让她去一座废弃大楼。
「去那干嘛?」
「我打算买块地,你陪我去看看」
虞泠:「买地?你要在叁区扎根?」
对方:「嗯,打算把家里业务搬过来些,这里离贰区近,人才多,经济好」
「你也一起来,这部分业务你肯定也要接手,不能一无所知」
虞泠很少拒绝虞溪的要求:「好吧」
去见虞溪,虞泠就没让人接送,选择自己开车去。
她没带人,虞溪肯定带了专业的人一起去,她就不添乱了。
虞泠来到场地,没看见有车,她估计虞溪堵车了。
废弃工业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荒芜通透,像是废土世界残留的旧世界物品。虞泠没忍住自己下了车,先进去逛了两圈。
她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有些好奇。
马丁靴踩在水泥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步步靠近虞泠。
李一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相反他踩得很实,每一次跨步都沉稳有力。
离得很远的时候,虞泠就警惕地回过头。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空无一人的大楼让她心慌,她有些后悔没在车里等虞溪。
虞泠像只警惕的兔子,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但这里太空旷了,所有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像是带了混响。
没声音了。
声音太小,虞泠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的错觉。
她开始下楼梯,走得飞快,想回到自己安全的小窝。
李一抬起头,他听到她了,他看见她了。
远远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虞泠顿住脚步。
对方全身黑色,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黑帽子黑口罩,几乎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手也是黑色的,只有手里的刀和脸上露出的一小块皮肤是白色,白得像是恶魔的白骨镰刀。
李一没带头盔,头盔太显眼了,不好携带,而且对付虞泠用不到。
虞泠做出了让她无比后悔的决定,她往上跑了。
但除了上楼她又能去哪呢?下楼的楼梯被黑衣人堵住了。
去对面的楼梯?
虞泠停下脚步,咬牙往对面跑。
黑衣人牢牢跟在她身后,不断拉近两人的距离。
为什么这个楼这么宽?
虞泠心里崩溃,她紧紧握住手里的小包,绕了个弯,借助柱子甩掉马上就能抓到她的黑衣人,先他一步来到楼梯口。
下楼!下楼!
虞泠来不及庆幸,她恨不得自己长出两只翅膀直接飞下去。
咬紧牙闷头向前跑,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个黑衣人。
往前,往前!
快跑!
砰——
虞泠抬起头,眼里露出绝望。
他跳下来了。
从上一层。
他的脚边尘土飞扬,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虞泠看他看得更清楚了,个子很高,手里的匕首很奇怪,有个尖锐的突起,她还不合时宜地想,他的手真好看。
惯性让她摔到在楼梯上,虞泠下意识挣扎着向上爬了几节楼梯,身上蹭满尘土。头发她没有扎起来,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现在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至极。她的心神被黑衣人的手牵动,他带着皮手套,紧紧握住一把造型奇怪的匕首。
能割开她的喉咙,夺走她的生命。
虞泠开始发抖,她的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她什么时候面对过这种危险的场面?
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她是住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她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直到今天以前,她都只吃过爱情的苦。
李一头皮发麻,虞泠恐惧的眼神让他全身的血管都舒张开来,血液加速奔涌,挤压着心脏搏动。
不愧是虞泠,她永远都能轻易挑动他的情绪,仅仅只是第一步就能让他如此快乐。
再害怕他一点,再多看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