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裴文雪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怔愣了半晌,突然醒悟过来,“你少骗我!他要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还死死缠着他不放?”
“我?”冬鸢笑了,冲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因为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我跟他臭味相投。至于你,裴姐姐,你不够坏。”
冬鸢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扭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裴文雪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项原是不是跟你说过,结婚之前,他绝对不会搞什么男女关系?他已经三十二了,他不是个和尚,你觉得呢?”
裴文雪仿佛已经石化了,她的表情摇摇欲坠,却还在强撑着。
冬鸢走出包厢,走进夜店喧闹的舞池中。
她多希望裴文雪此时能够想通,如果她主动退婚,明天她也省了不少事。
否则,她可不敢保证,明天的礼物是一支舞蹈,还是一场意外。
卡座里,项原被一圈人围在中间,正在劝酒。
打头的人叫杨兆,是裴文雪的狂热追求者,这么多年了,哪怕有了老婆孩子,也一直贼心不死。
他摆明了想把项原灌醉,好让他第二天出丑。
看到冬鸢过来,项原总算找到了理由,立刻放下酒杯,拨开拥挤的人群挤了出来:“想回家了?”
冬鸢点点头。
那帮人还在起哄,让项原赶紧回去喝酒。
项原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别闹。
“那你先坐一下。”他拨开卡座上的人,给冬鸢腾出一个位置,“我去跟裴文雪打声招呼,待会儿我们就回家。要是有人要你喝酒,别理他们,听到没有?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
冬鸢听话的点点头。
项原又问有没有人见过裴文雪,就有人指了指楼上包厢的位置。
他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裴文雪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跟丢了魂一样。
他打了声招呼,说太晚了,准备回家。
裴文雪看他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哪里像是第二天要结婚的样子?
冬鸢刚才的话,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不由得怀疑,这个男人,真的爱她吗?
她没吭声,走到门边,反手将门关上,反锁。
项原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有个东西给你听一下。”裴文雪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文件夹,找出一段录音,点击播放。
“裴姐姐,如果换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跟项原……”
熟悉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项原眉头一皱,冬鸢这是在干什么?
他不由得扭头,去看裴文雪的表情。
裴文雪坐在沙发上,也正盯着他,四目相视,项原没什么表情。
录音并不长,可裴文雪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项原的表情如此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可是这段录音关系到他们的婚礼,关系到他爱不爱她,关系到他这些年是不是真的没有跟哪个女人发生过关系!
他怎么能如此平静?
录音结束,裴文雪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说你莫名其妙录什么音?”项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没事我就走了啊。”
他作势要去开门。
“我有事!”裴文雪一把拦在他面前,“冬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你信她说的话?她脑子有问题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裴文雪情绪激动,“我只知道,她刚出狱就被你接回了家。从项家到监狱要两个小时,我听说,你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十分钟就到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她接回家?”
“你派人跟踪我?谁?你那个舔狗杨兆?”
“我没有!杨兆自己打听了告诉我的,你以为我想知道你跟冬鸢的破事?我就问你,冬鸢说你不爱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包厢内回荡着裴文雪语气激烈的问话,伴着屋外嘈杂的音浪声,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项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裴文雪,盯得她一颗心直往下坠。
“项原,我们认识三十一年了,整整三十一年,我全部的生命!”裴文雪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项原面前,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你告诉我,你爱我,好不好?只要你说一声,不管冬鸢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好不好?”
“小雪,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项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有深深的无奈,“你宁愿相信冬鸢,也不肯相信我?整整三十一年,我们青梅竹马三十一年,你信不过我?”
“你想让我宣布你是我女朋友、想让我和你订婚、想要结婚?哪一件事我没有答应你?”
“即便因为种种意外,事情最后没有成,可是哪一次,是我主动拒绝你的?有过吗?从来没有!”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居然怀疑我。看来明天的婚礼,你也打算重新考虑了是不是?”
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裴文雪瞬间慌了。
原本是她在质问项原,不知怎么搞的,反倒全都成了她的错。
“不是,项原,我不是要怀疑你。我只是……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太害怕了。”她连忙握紧项原的手臂,“明天的婚礼肯定照常举行,那是我们的婚礼,我期盼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重新考虑?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裴文雪忙不迭道歉,直到项原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上当了。
她不应该因为冬鸢的几句话,就去怀疑项原。
冬鸢一肚子坏水,巴不得她和项原的婚礼泡汤,说不定就是故意胡说八道,好让她和项原闹掰。
裴文雪抱住项原,将脑袋深深埋在项原怀里,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真的上了冬鸢的当,把项原惹生气了,说不定明天的婚礼真的要黄了。
好险,好险!
靠在项原怀里,耳朵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裴文雪心中无比满足。
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只可惜,平时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虽然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可是,项原很讨厌别人挨得这么近,就连挎着他的手臂,也是她死皮赖脸许多次,才争取来的。
此刻,她靠在项原怀里,项原没有推开她。
这是不是说明,项原确实喜欢她?
再说了,明天他们就要举行婚礼、结为夫妻,靠在他怀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亲吻、抚摸、纠缠……
他们还有许多更亲密的事要做。
裴文雪稍稍后退一步,望着项原的脸,心潮澎湃。
忽然,她踮起脚尖,眼睛一闭,向前凑去。
脚底却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耳边传来项原带着怒意的声音。
裴文雪整个人一僵,再睁开眼时,项原已经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
神情冷峻。
“我……”血一下子涌上裴文雪的脸颊,她从未向现在这样羞耻过,“我只是想亲你一下。”
却被无情拒绝。
“明天我们就结婚了,不是吗?”她呢喃着。
“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结婚。”项原依旧没给她好脸色。
“所以呢?亲你一下都不行?”裴文雪有些无措,还有些不满,“我就算亲你一口,你一个大男人,你又不吃亏。难道就差这一个晚上,我就不能亲你?”
“不能。”项原断然拒绝。
“项原!”裴文雪拔高了音量,“你都三十二了,你真的没搞过男女关系吗?我知道,我现在还相信冬鸢的话,实在太愚蠢了,可我就是不相信,这些年,难道你就一个女人都没有过?”
项原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看在裴文雪眼里,就是默认了。
他默认这些年中,他有过女人。
是谁?到底是哪个女人?
这些年她一直在项原身旁,根本不允许哪个女人靠近项原。除了——
冬鸢。
裴文雪脑中忽的闪过一丝灵光:“你跟冬鸢那点破事,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项原的脸。
这是她胡扯的。
虽然认识这么多年,可她从来没想过项原会和冬鸢发生什么。
哪怕曾经有过怀疑,可是,她只怀疑过项原对冬鸢的感情不一般。
从未怀疑过他们会发生男女关系。
毕竟在项原口中,一直都是妹妹长、妹妹短,仿佛冬鸢生来就是他的妹妹。
可是,项原的反应,却将她一颗心摔进了冰窖。
项原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异样,即便他掩饰的很好,裴文雪还是发现了。
她整颗心沉入谷底,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到底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是你主动的还是她?你们一共好过多少次?是不是这次把她接回来,你们还干过那种事?”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项原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脸上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悔恨。
裴文雪忽然明白了冬鸢刚才说的话,她说——
“项原就是个混蛋,你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她还不信,现在,她只后悔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出来过。
“项原,你说话!你回答我!”裴文雪气得扑上去,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明明说过,结婚之前,你绝对不会干那种事!”
项原没有躲避,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冷静,丝毫不像在冬鸢面前那么暴躁。
他说:“裴文雪,我只问你一句话,明天的婚礼,你还想不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