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事业运确实很好。
刚好赶上政策大力扶持AI，原本相对比较难搞的道观客户和监狱单位对AI的接受度都很高。
得益于销冠的努力和后台，公司成功拿下了这俩logo。
王二也很识趣地将销冠的提成拉到合理范围内的最高值。
出于数据隐私考虑，两个客户都选择了本地部署方案。虽然量级不算大，但就成本来说也算大客户了，因此在王二加了些可以适当划水的角色后，整个项目团队的规模也匹配上了客户的等级。
销冠就像一只壮年老鹰，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团队的成员，就像在看一群柔软鸡仔。
打量了许久，最后满意地点了下高贵的头。
团队成员们面对销冠的打量，没有丝毫不悦，甚至恨不能将对方供起来。
毕竟奖金可全靠对方了。
周一也在其中，她混在测试or数据or培训的队伍里，要去驻场几天。
今天要去的现场是本地那家道观。
“这家道观好时髦哦。”同事感慨，“这么快拥抱AI。”
“AI+算命。”
“想算一下财运呀。”
“想算算事业运呀。”
“怎么没人算桃花运？”
“……不需要。”
“也不知道准不准捏。”
“好听就准，不好听就当是迷信。”
“巴纳姆效应。”
“也不是所有都是笼统的描述吧。”
……
周一没有参与讨论，她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觉这次又要出什么“明明是一定几率但是放自己身上就会变成百分百”的幺蛾子。
试图冷静下来但还是失败后，她给周末发了条消息：
“你今天的任务地点是道观吗？”
周末：“是的。”
周一：“…………”唉。
周末：“你也在？”
周一：“是的。”
周末：“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你。”
周一：“……好像没什么可怕的哦。”
忽然，周一警觉地抬头。
前面同事们的身影像在一张ppt上一样迅速淡出，转眼她已经身处另一个空间。
但是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一自我安慰，“想开点，就当体验穿越了。”
心中的预感终于成真，周一瞬间平静下来。
前面同样是一座道观，但周一并没有上前敲门，她干脆找了个台阶，掏出纸巾随意擦了擦，又往上垫了几张，然后坐下来发呆。
——主要是手机又死机了，要不然就直接玩手机了。
“饿死渴死算了，反正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换个地方打工，回去还继续打了。”
不得不说，这样还有点上班期间摸鱼的兴奋感。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将云层烫开一条裂缝，一片阳光洒了下来。
渐渐地，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太阳整个挤了出来。
暮春正午的阳光晒久了也不是那么舒服。
周一往旁边的树荫处挪了挪，继续带薪摸鱼。
不过第一次摸这么久的鱼，还有点不适应……以及有一些多余的愧疚感。
简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时，周一头顶上空一只黑羽黄喙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没素质地留下了一坨褐中带白的纪念物。
她感觉到肩膀有什么东西落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后，一缕缕臭味袭来，不祥的预感再次被证实。
服气了……
周一叹了口气，捏着鼻子站起来，将台阶上的纸巾收好，认命地去敲道观的门。
门很快就应声而开，快得跟声控的似的。
随着门打开，周一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
果然是声控的吧。
“打扰啦。”
周一没有先迈左脚，也没有先迈右脚，而是直接跳了进去。
暗中注视着的意识：“……”
周一环顾四周，在院子角落找到了洗手池。
她走过去，先拧开水龙头。
番茄色液体哗啦啦流出来，周一立刻退开一步，防止溅到白衣服上。
她嗅了嗅。
闻着也像番茄酱的味道。
周一耐心地等在一旁，一直等到水彻底变清才将外套脱下来。
“不好意思哈，这个月你们水费要多一点了。”
道完歉，她上前压了点洗手液，就着水流冲洗干净。
不知道下一个套路是什么。
周一瞥了眼水池边——
是旁边的拖把变成人头？
又看了眼通向后院的弯曲小径——
还是脚未沾地脑袋旋转180度的白衣鬼怪？
环顾空荡的前院——
亦或是只剩半个脑袋然后从脑壳里掏出米粉的小吃摊摊主？
最后扭头看向偏室——
再或者是一双红色绣鞋？
……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一头也没回，“等一下，我先把水龙头关上。”
她将浸了水的地方拧干，抖开衣服后上面多了朵菊花似的褶皱。
转身看清来人的瞬间，周一诧异道：“你也被拉进来啦？”
周末闻言，静静感受了下四周。
“应该还是原来的空间。”
“你怎么知道的？”周一伸手比划了一下，“就这样安静了一下，连道具技能之类的都没用。”
周末犹豫了一下，“空气质量……”
“……”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
“也、也没那么差哦。”周一小声说，“今天天气预报显示空气质量等级是优。”
“嗯嗯，和进来之前没什么变化。”周末解释了下，“一般空间变换的那一瞬间会有明显区别。”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被网上一些人攻击多了，还以为也是在吐槽空气不好……
既然还是原来空间，也就是说她现在想离开的话应该是没有阻碍的。
不过……
“那我等你结束好了。”
“好。”周末微笑，“那结束后我等你下班^_^”
“……”
可恶，忘了还是上班时间了。
“你要不动作慢一点？”
“好。”
“不……还是算了。”
“好。”
……
整个道观现在很安静，比林月如给李逍遥的爱还安静。
周一能清晰地听到风穿过树梢和鸟扑棱翅膀起飞的声音。
“这里好像没有人的气息。”她提醒道，“我的同事们都消失了，刚刚我用了那么多的水也没人出来制止。”
“嗯，除了我们两个。”周末严谨地补充。
“那是不是大概率就是附身在什么物体上了？”
“是的。”
周末拿出一个手机大小的道具，检测之后不禁有些困惑，“四周都有它的气息，好像无处不在。”
“咔——咔——”
话音刚落，某种令人牙酸的老旧机关声响起。
两人同时循声看过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5根木桩组成的基础梅花桩，其中位于正中间的木头桩子正费力地将自己从土里往外拔。
“嗯……”周一表情微妙，“好不明显呢，一看就不是它。”
周末点头，“也许是声东击西。”
木头桩子闻言顿了顿，又默默蹲回了坑里。
“咦？”周一惊讶道，“这个意识好特别，好像有理智，能听懂人话。”
“应该只是感知到一些危险？”
“……”
它努力将自己埋得更深些。
周末笑了，“你别吓唬它了。”
周一冤枉，“我只是跟着发了几条段评。”
它默默转了半圈，不是很想面对他们。
周一见状，总算表示出迟来的关心。
“你把我的同事们送哪里去了？安全的话你就不动，有危险的话你就再转半圈。”
它不倒翁似的左右晃了晃，没再动弹。
这算是动还是没动捏……算它没动吧。
“看来你生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呢。”
木桩安静了一会，又悄悄一点一点地往外拔。
周一忍不住了，几步上前，一脚轻轻踩了上去，随后又抬起另一只脚，整个人站了上去。
“抱歉哈，我平时看文习惯了，最见不得人留坑。”
周末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外套，看了眼木桩的高度，不由出声提醒：“小心。”
就在这时，左上方的木桩忽然动了一下。
周一左脚立刻踩了上去。
安静片刻，右上方的木桩又有了动静。
周一凝神，左脚又稳稳踏上。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果断转身。
同样时间间隔后，变成了原左下，之后是中间……
数分钟后，木桩终于彻底没了动静，周一重重喘口气。
总觉得和玩了一局音游差不多。
周末下意识向她伸出双手。
周一直接跳了下去，站稳后单手撑着腰深呼吸。
“还好吗？”周末问。
周一摆手，“还行，今天运动量达标了。”
“动作很稳，以前练习过？”
“家里院子里有，踩过一点点。”
“厉害，还练过什么？”
周一：“年轻人标配——八段锦。”
周末：“嗯……”
周一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你是对‘年轻人’的说法有意见，还是‘年轻人标配’有意见？”
周末笑了笑，“我是对我有意见。”
“难怪之前买的跑步机你只用过一次。”
“嗯……”
“有机会我也想试一下这种古老的养生方法。”周末说，“一起？”
“这……”
顶着周末期待的目光，周一发现现在很难对他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
总觉得这种事两个人做有点羞耻，但如果在公园里跟大爷大妈们一起，画风就会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