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怎么处理尸体,钟书灵不知道,谈花隐只告诉她,让她把尸体搬回来,后半夜,丢弃的尸体去而复返,谈花隐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说是要用到门中秘法,不能泄露。
顾拾挠挠头,“什么秘法?为什么不让我看,我要看。”
谈花隐从怀里掏出一个饼,“你饿不饿?”
顾拾被一块饼收买。
廖轲也挺好奇,不过他不是顾拾,不会直白地说要看,像个小孩子讨要糖果似的,他才没这么幼稚。
谈花隐不希望别人看到黑色符文,虽然目前没遇到能看见的人,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要避着人群。
关上门后,他来到两具尸体前,余谷是中毒而死的,全身经脉破裂,眼睛突出,青紫的纹路遍布露出的皮肤,另一个中毒不深,是被打死的,脖子上有掐过的痕迹,后脑勺被血迹糊住。
奇怪?钟书灵的描述中,她打了赵垒两下,这两下都在脑袋上,怎么会有掐痕。
事发突然,钟书灵出现记忆混乱也是正常,人已经死了,这事不宜追究过深。
他绘出一个黑色符文,这是钮扣灵池的无灵力版,只要他不输入灵力,那么符文就会吸取别的地方的灵力,他将符文贴在两具尸体上,符文吸取尸体残余的灵力。
靠近符文的地方在发干变硬,但一张符文并不够,谈花隐又接着绘制新的符文,一张接着一张,贴满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
很快,尸体失去所有生机,化成泥土。
这是他们进来后见到的场景,尸体消失了,只剩松散的泥土。
钟书灵看着地上的泥土,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就是修行之人的力量,她能杀了余谷和赵垒,得是多好的运气,要是这两人也如谈花隐这般,那她会不会也变成地上的一摊泥土。
还好刚才没有动手,要是动手了,事情远比现在糟得多。
尸体的事情处理完成后,钟书灵终于有机会好好睡一觉,她已经两天没睡过,各种事情缠绕着她,让她睡不好觉,可如今有了休息的时间,她却睡不着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中闪回,那些没被注意到的,被压下去的恐惧突然泛了上来,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家主,现在要熄灯吗?”侍女问道。
钟书灵道,“这里不用管,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依言离开。
钟书灵看到侍女腰间系了一根深色的带子,她平时不会注意到这根带子的,但是昨天晚上她看见过一根类似的带子,压在尸体下面。
当时太紧张,没有去细想,而且尸体的脖子处有勒过的痕迹,可她从头到尾只用过椅子。
还是她太过害怕,出现了记忆断层,其实她用那根带子勒死了赵垒。
桌上的烛光在跃动,钟书灵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忘了吹灭蜡烛,就这么让蜡烛燃尽,蜡油流在桌子上。
窗外月光明亮,谈花隐熄灭蜡烛,关上窗户,正要休息,顾拾却忽然起身往外走。
谈花隐道,“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
“注意看路,别走错了。”
他们这两天住在钟家,顾拾已经走错好几次路,好在他没闯女眷房子,不然真是说不清楚。
“你真啰嗦。”
顾拾穿好鞋子出了门。
他出门后不久,外头开始刮风,吹得门窗邦邦响。
山附近本来就风大,晚上又降温,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守夜的人不禁抱紧身子,睡意被冷风卷走,大脑一下清醒。
他想到了他的工作,一般来说,没什么人敢乱闯钟家,这份工作可以说是极其惬意,不过既然醒了,不如到处走动走动,再到厨房喝完热汤,暖暖身子,也是不错。
他巡视过前厅,到来后院,厨房就在后院,此刻还亮着灯,里头还有人。
他推开门,看见一人手拿鸡腿,吃得正香。
“谁?”
顾拾转过身,看见那人抽出刀,想着要不要澄清一下,但他不想放下鸡腿,于是又咬了一口。
何其猖狂,不仅不怕他的刀,还敢当着他的面继续吃。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啊呜,”顾拾咬掉最后一块肉。
“要怪就怪你走错了地方,”守夜之人其实也没动过手,他是新来的,只因家里有人在钟家,他便得人引荐,进了这里,说是一人能打两人,实际上只是看着高大。
顾拾扔掉鸡腿骨头,又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他,“吃块肉,消消气。”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两股战战,因为对面的人根本不怕他的刀,他还不想因工带伤。
顾拾见他不吃,自己吃了,也不管那人还举着刀,坐下来,似是想事情,又猛地站起,“我有事,等会再回来,你先吃。”
顾拾拍拍那人肩膀,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直到顾拾走远,他也不敢动一下,既然能无声无息潜入钟家,那冲上去就是莽撞的行为,还是等别人发现好了。
但他又很害怕,因为这是知情不报,若是出了事,会不会找到他的头上?
可他对付不了,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天平左右摇摆,他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情,万一待会出事,他得装作一直在岗,于是他又跑回前厅。
前厅空荡荡的,整个钟家都很安静,青石板上回响的,只有他的脚步声,银月高悬,月下游云,风吹过,衣袖作响,他看见有人站在屋顶上。
看不清人的脸,只有一个剪影,不知是男是女。
他已经失职过一次了,不能再继续失职,可他这回连刀也没能拔出来,不是因为害怕,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可他不够敏锐,无法抓捕到它,只能如木偶一般站在那里。
墙上的人伸出手,手指点在虚空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传来悲鸣,那人又改点为抓,传来的声音越加凄厉。
可风一吹,声音又散了,一切好像一场梦。
梦醒了,声音和人都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