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太过惊险，顾玥与谢尘逸没谈几句后，便赶到叶小可的住处，却找到人。
惊慌之下才得知叶小可半夜惊醒后便一直守在蓝芸那边。
待她过去时，就见叶小可在走廊外来回踱步。
“你没事吧？”
“穆涵那边...”
两人同时开口，讶异之余，叶小可先接过话茬：“先不说那个。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我想着这种时候肯定不能给你添乱，就没敢过去。”
正说着还动手动脚检查着，她拽过叶小可的手，解释道：“放心，我没事。我担心再亲自去见穆涵迟早让谢轻舟那边发现端倪，就造了个幻境，就是没想到我的血引来了一堆精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小可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嘟囔完，这才问起穆涵：“那怎么样，你们都说什么了？她怎么样?”
"她是沐函，只是，可能她现在更像当襄垣穆家的穆涵吧。"
顾玥将幻境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叶小可，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再瞒着叶小可了，下次见面前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总比一直隐藏被暴露出来招人怨恨来的好。
她本以为叶小可听完，或许会伤心难过穆涵对于她们友谊的薄情，谁知叶小可眼泪汪汪握住她的手不放，哽咽着安慰她：“你是不是傻，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提前告诉我你会死啊。”
嘴上骂着，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难怪你大学毕业你说你要准备警局考核，我以为你就是备考看书，谁知道你一消失就是两个月。你经常一出任务就是好久不见人，我还真以为你是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什么秘密任务是不能透露给外人的。你天天游走在生死边缘，还是跟这种神神鬼鬼打交道，你累不累啊？”
累啊，她当初累到恨不得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强行忍下鼻头涌上的酸意，吞咽了好几下才将将能开口说话：“没事 ，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在你面前这么活蹦乱跳的。”
叶小可抹了一把眼泪，又是抽噎又是面目坚定地说道：“我也要学法术，我也要替你分担一点。”
这话险些将她逗笑，她像安慰小孩一样应付着答话：“别闹，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顾玥叹了口气，思索着该如何打消她这个念头：“你知道修炼法术需要什么吗？”
叶小可讲自己多年看的小说电视剧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好像都是天生神力，也没人教该怎么从零开始修仙。
看她这表情，便知道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修炼法术简单来说就分两类，一类非人族天生就有灵力，一类就是普通人修炼出金丹来维持灵力运转。”
指尖搓起一小撮火苗：“金丹没了这辈子都不能修炼。但是御灵师不一样，我们的血脉就是灵力来源。”
“可是...”
叶小可正想说些什么，被她抬手拦下：“差不多了，再说就都让别人听去了。所以总而言之，我们本身就能使用术法，你让我教你我还真不会教。”
眼见希望破灭，叶小可便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对了，你说穆涵真的能医治好芸娘吗？”
“总该有个希望吧，下次再问问她。”
将叶小可哄回去睡觉后，已是黎明到来，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来。
心里压着太多事情，躺在床上点着安神助眠香也无法入眠。
索性套了件厚一点的披风，起身出门散心透气。
清晨时分，长街小巷里的雾气还未散去，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骤然清醒，青石砖路显得都比往日透亮不少。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有挑着扁担的摊贩朝着早市的方向急行而去。
比起热闹，她更喜欢日出前的这份宁静，好似全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自由自在，宁静平和。
蓬勃的朝气，又比日暮时的那种悲凉让人更对生活有种努力下去的冲动。
街角传来包子的香气吸引了她的脚步，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姑娘，这大冷天的，来个包子暖暖？”
木桩雨布搭起的不大不小的店面，炉灶上蒸屉一打开，蒸汽笼罩下几乎都看不清人脸。
本想多拿几个包子，却出门匆忙只够买一个包子的铜板。
顾玥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一个也够，大不了溜达一会回去吃饭。
“老伯，拿一个包子。”
在她伸手递过铜板时，自她身侧有一双手抢在她的前面，先行递去更多的铜板。
“拿四个。”
她忍不住讶异看去，齐澜的侧脸在雾气中仿佛被打上一层柔光。
老伯目光在她们之间转了转，随后心下了然，笑着包起四个包子递给她。
”姑娘慢走。”
那老伯将四个包子都包在一个油纸兜子里，且不说她一次能不能吃完这么多，齐澜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她身边，到底也是人家的付的钱，总该分他几个。
端着纸兜递到齐澜面前，将选择权丢给了他：“你也吃点吧。”
齐澜定神看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往日这个嘴欠的家伙不噎她两句会死，自从昨天消失一天晚上回来后，话依旧不多，人也是这么个人，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该不会又憋了什么大招？
莫非是包子有问题？
顾玥用余光扫了眼齐澜。
他也吃了，那应该没事，不管了，先吃在想。
她也不开口问，拿着包子一口一口吃着。
时间还是太早了些，整条路上就只有她与齐澜两人并肩而行，一人啃着一个包子，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齐澜为什么跟了出来，且他也不问她到底要去干什么，吃完包子就跟着她一起沿着江边散步。
杨柳风轻，吹得枝条斜倚着飘起，绿丝如绦，满目新绿。
江边附近有野鸭戏水，远处的船坊在薄雾笼罩下若隐若现。
前方听得女子闲谈欢笑声，走进才发现，是一群女子正端着衣盆坐在岸边敲打洗衣。
待她与齐澜走近后，纷纷侧目盯着齐澜。
有一张好皮囊可真是遮不住的耀眼。
她本以为那群女子被齐澜的长相吸引，却不想又一胆大的姑娘出声调侃：“这是哪里来的小郎君哦，穿的人模人样的，姑娘的衣角都破咯，郎君不在意的。”
？
这时什么话？这姑娘莫不是以为齐澜跟她这大清早的，是为了凭栏听曲，潇洒快活的？
这一人出声，其他人也都胆大了起来，纷纷逗趣：“郎君好雅致，带着姑娘不去听曲吃酒，反倒在这街上溜达。”
竟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顾玥拿着包子的手微微一颤，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感叹这群人的想象力。
这么思索着走了一会，一时没注意才发现身旁少了个人。
待回头看去，齐澜站在原地，眸中带着些许好奇看着那群姑娘。
这时，那些姑娘的视线全落到她一人身上，像是在问她“为何不引着你家的小郎君。”
顾玥脸都快被说红了，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拉着齐澜仓皇逃离。
顾玥被看的脸颊发红，不知道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姑娘们的目光太过炽热，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只想赶快牵着齐澜逃离。
她当然不会觉得齐澜会因为那几句调侃就出手杀人……
或许，不会吧……
“那群姐姐就是说着玩，你难道还想站那跟她们理论？”
她站在齐澜面前看着他，他却低头打量着她的衣服。
“你看什么？”
“你的衣服。”
......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她的衣服，问的就是为什么再看，结果这一番耿直的回答却让她把话咽到肚子离去。
他莫不是昨天出门被人夺舍了吧。
齐澜仍旧在看着她的衣服，甚至还按着她的肩膀转了个圈。
顾玥不解：“你看什么呢？”
“说过了，你的衣服。”
齐澜拽起她的手腕就要走，被她反手扣住拽停：“你等会，你老实交代你昨天去干什么了？”
他居然真的就听了路边姑娘的几句调侃就要带她去成衣铺吗。
他齐澜是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影响的人吗？再说了他哪来的这么好心。
齐澜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问这干什么？”
“那你要带我去哪？”
“成衣铺。”
”为什么？”
“她们说的。”
你是那种会听别人话的人吗？
顾玥沉思了几秒：“那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事？你莫不是还把我当成长忆哄呢？”
提起长忆，齐澜最先想的却是否认：“不是。”
“那为什么？”
这话将齐澜问住了，他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玥见状便甩开他的手：“齐澜，说实话，别哄我。”
齐澜蹙了蹙眉头，眼睫低垂：“戏文里讲的，凡人，若想对他人示好，就要顺着对方的想法，和需求来。”
他说完撇头看向一旁，这是他难得的结巴。
听他这么说，顾玥觉得有些好笑：“你居然爱听书？”
这倒是闻所未闻，让她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那别去成衣铺了，你在哪里听人说书，带我去看看。”
不知道她这个请求是有多惊天地泣鬼神，齐澜怔在原地，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
顾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走啊。”
“你要跟我去戏院？”
就连韩枢与谢尘逸相识多年，都不曾有人提起与他一同听书，她居然会想要同他一起。
话本里说道，若是爱慕一个人，便会想要同那人一起做些对方喜欢的事情。
难道她...
看齐澜半天走不动道，倒是让顾玥急了些，她拽起齐澜的袖子强行将他带离：“别废话了，这襄垣城大了去了，你到底去的哪家？”
岸边，那几位姑娘老远看着顾玥拽着齐澜的画面，掩面打趣道：“这郎君还真是个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