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娅和其他侍女一起站在主室门口候着,等着主子召唤,眼看着午时已过,里面的人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主子赖床,还是两个人一起,等等,难道……
“来人。”
乌娅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屋内主子的召唤,回过神拦住身边准备上前的人:“我去吧。”
乌娅推门而入,颔首低眉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此时容仪和清容已经醒了,二人也穿戴好了衣物。
容仪随意披散着头发,背靠着梳妆台,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容。
清容坐在梳妆台前,双手被一根红色的发带绑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肿的双眼和脖子上紫红的印迹很难不让人多想。
容仪开口吩咐道:“拿些冰块来。”
“是。”
等乌娅走后,清容也移开了眼睛看向别处,下一刻下颚被人钳住了,强迫着她仰起头直视着容仪。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不想看到我?”
五指收紧,指尖泛白,尽管有意控制住了力道,但还是会让人觉得容仪想要把清容的下颚卸下来。
清容忍着痛没有答话,怀着怨恨的眼神死死瞪着容仪,红肿的眼眶逐渐湿润像是又要流泪。
容仪脑子一嗡,二话不说,俯下身亲吻着清容的眼睛,动作很快却又很轻柔。
嘴唇触碰到发热的眼眶,舌尖尝到咸涩的眼泪,就连容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都是下意识的想法,然后很快就实行了。
容仪能明显地感觉到清容的身子越来越僵硬,但她没有就此松开,而是一路向下,鼻梁、鼻尖、最后达到嘴唇之上。
先是轻轻的啃咬,慢慢的加重力道,又觉得不够尽兴,右手松开清容的下颚绕到后脑,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经过一晚上的奋战,容仪熟练地撬开紧锁的牙关,舌尖轻巧地掠过口腔中的每一个地方,热情地邀请中央的舌头一起共舞。
“唔。”
突然感觉到舌尖一阵刺痛,一股腥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漫开,容仪不悦的皱起了眉,随即松开了清容。
清容眼眶通红,嘴角渗着鲜血,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容仪,眼眸深处有着愤怒、憎恶、仇视等情绪混合。
容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沾染着鲜血,眼中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换回了自己的原声,故作委屈道:“师尊怎么还咬人呢?”
清容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容仪蹲下身单膝跪地与清容平视,抬手擦去清容嘴角边的鲜血,指尖轻划过脸颊轮廓,上面有方才不小心用力留下的指印。
“自从你嫁给我以后,我再也没有把你当过师尊。”
容仪轻捧着清容的脸,凝视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们拜过堂,成过亲,你是我的妻子,是要与我相守一生,百年后一起长眠的人。”
前面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霸道得连人的视线移向别处都不行,现在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倒还真坐实了传闻中容宗主喜怒无常。
面对容仪突如其来的转变,清容毫不领情,怒道:“容仪,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容仪垮下脸,急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很直白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不是要拿你威胁清氏,也不是要羞辱你,就很单纯的我爱你啊。”
面对容仪的深情告白,越听清容越是崩溃,她不明白自己的徒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凭空出现一团黑影,那黑暗中可怖的笑脸更加让她心烦意乱,她看到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把她从这具身体里扯出来。
见清容麻木不语,眼神如一塘死水般毫无波澜,容仪更加激动。
“现在你都是我的人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冥顽不灵,我是你徒弟这件事除了你我又有谁知道,别人只知道你是我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妻子,而且你在容氏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做什么没人也拦你,这不好吗?”
话音刚落,乌娅从外走进,站在屏风外,恭敬道:“主人,你要的冰块拿来了。”
容仪头也没回,目光死盯着清容,带着怒意道:“放桌子上,出去。”
“是。”乌娅放下冰块,退了下去。
容仪不甘心的偏过头,缓了片刻站起身往外走去,用毛巾将桌上的冰块一股脑地全部包好,又回到清容身边,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右手拿包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敷在清容红肿的眼眶上。
“夫人哭了一晚上,让为夫好生心疼。”
“……”
“夫人……”容仪本想说一些清容不想听的话,故意刺激一下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软下声音,用乞求的语气说道,“留在容氏吧,算我求你了,就当弥补我这五年不在师尊身边的遗憾吧。”
清容仰头看向容仪,忽然破颜一笑:“有什么遗憾的,我倒真希望你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容仪不由得愣住了,心头犹如万箭穿心般刺痛,她怔怔的看着清容,不敢相信自己用命救的人竟然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你!”
正当容仪准备发作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林曳的声音,他道:“宗主,例会的时辰快到了。”
“你不是说只要我留在容氏,你什么都会答应我。”清容侧过头,无力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容仪解开清容手腕上的发带,用这条发带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期间一直幽怨地瞪着清容不说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就在容仪前脚刚走出门,清容就感觉到头痛欲裂,下意识的抬手用力掐着眉心,她忽然瞥到镜中的自己面目逐渐狰狞,定睛一看发现右眼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染上嗜血的红色。
镜中人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带着玩味的语调开口说道:“你要撑不住了。”
——
在那之后,容仪还真的就再也没踏进过泉苑一步,也不知道是因为答应了清容还是在赌气。
第一日。
“宗主,夫人今天大发脾气了。”
“嗯。”
第二日。
“宗主,夫人今天不仅大发脾气,还开始砸东西了。”
“嗯。”
……
第十日。
泉苑的家仆急急忙忙跑到瑞苑,瞧见是泉苑的人看守的人拦也没拦直接放行,快到书房的时候,那名家仆许是跑得急了,没注意到门槛这东西,被门槛一绊,往前一扑,直挺挺地摔到了容仪面前。
“哎呦!”
容仪缓缓的抬起眼,难得的主动开口问道:“夫人今天又怎么了?”
“宗主,夫人今天投湖了!”
“……”
过了一会儿,家仆见没人回话,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看,主位上的人不见了踪影,这哪还有宗主的影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容仪已经到了泉苑的门口,看到慌慌张张的众人,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烦死了。”
进了主室,一进门一股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陈设全都不见了,墙上还有几道剑痕,细看发现还是来自笑靥剑的。
绕过屏风第一眼看到床上的人毫无血色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紧闭着双眼,要不是胸口还有细微能观察到的跌宕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死了。
“宗主,大夫来了。”
“嗯。”
容仪就站在大夫身后,冷眼看着大夫诊脉救命。
明明只是落水,但不知道为什么袖子却红了,拉开袖子一看,双臂已是面目全非,歪七扭八的字符好像是什么未知的符咒。
更渗人的这些符咒还在往外冒着血。
大夫转过身,低着头恭敬道:“宗主,夫人伤口未愈,今日又泡了水,怕是……”
容仪冷声道:“怕是什么?来人,传我令,夫人要是有什么万一,泉苑上下还有大夫一家全部陪葬。”
大夫战战兢兢的把后半句补充完:“怕是手臂上会留疤。”
“废话少说,赶快把她给本座弄醒。”
“是。”
大夫悄悄地拂去额上的冷汗,示意旁边的侍女给清容包扎伤口,可药粉刚撒上去,就听到容仪不冷不淡地来了一句:“不用包扎,把人给本座弄醒。”
这……到底要不要人活啊?!
大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施针。
很快人就有了反应,咳嗽着将卡在喉咙里的水吐了出来,胸腔起伏加快,眼皮缓缓掀起。
见此屋内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当然容仪也不例外。
她挥手示意人全部退下,留自己和清容二个人独处。
“本座就这么让你恶心吗?又是自残又是自戕的。”
清容没有接话,目光涣散,像是没有完全清醒。
容仪颇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清容的眼神逐渐清明,她才接着道:“弟子突然想起来,有人在永嘉附近看到师妹行医,弟子心想,好歹同门一场,又是师尊最喜爱的弟子,就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师妹。”
清容的意识仍有些模糊,但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些,勉强能在脑子里组成一句完整的话,她无力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全部取决于你。”
容仪握住清容的手腕,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伤口,猜想这些字符全部都是用簪子一笔一画刻出来的,个个深至见骨,可想而知是有多疼,究竟是有多狠的心连自己也下得去手。
她轻描淡写道:“你要是再自残,我就让清羽歌的身上出现一道,不,是十道和你一样的伤口,你对自己多狠,清羽歌的伤口就有多深。”
忽然,容仪俯身逼近清容,一双桃花眼一弯,像狐狸一样狡猾地笑了起来:“你要不信的话尽管试试,我会当着你的面对你最喜爱的弟子动手。”
清容直视着容仪的眼睛,低声道:“如果我说我最喜爱的弟子是你,那你是不是连自己都砍?”
容仪咬牙切齿道:“我也想成为师尊最喜爱的弟子,可是你却想要我死啊。”
清容身上的湿气让容仪很不喜欢,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回到床边坐下,伸手去解开清容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可刚解开第一个结,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止住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容仪挣开清容的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衣服上的结,俯下身单手将人抱起让其靠在自己身上,脱去湿透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物。
换衣服的过程中尽管容仪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伤口,这让清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容仪又心疼又生气地说道:“你还知道疼。”
趴在容仪肩头上的清容眸子转向眼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索性两眼一闭,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