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铭浑身发冷，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转瞬，他扯了下嘴角，歪头笑说：“老大您说什么呢。”

雨大得紧，争着抢着摔在车上，然后四散顾榷转过头不去看李一铭，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在每次和李一铭对视时，一股莫名的心悸感便会像个小刺一样扎一下他，而且这种感觉在他和顾寥谈完话后逐渐增强。

针扎似短暂疼痛的心悸后是一阵余韵悠长的空虚。像是千斤重的空气，在一瞬压得人喘不过气，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四散开来。顾榷把李一铭留在病房，独自做B超时，那阵空虚好像都化作实体，沉闷的将顾榷整个裹挟掩埋，拖至谷底。

顾榷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发现心悸症状毫无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才舍得听从王主任的建议，把李一铭唤了过来。

说来也神奇，打完那个电话，顾榷便觉得哪哪都顺畅，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紧。

而现在，在秋雨中奔驰的车里，那股巨石压胸的感觉又来了。

直觉告诉顾榷，这里面必有隐情。

直觉这么说，那他也就顺着这个想法，随意抛出一个可大可小的试探。

没想到，顾榷真的没想到。

纵使李一铭表情掩饰得再好，那零点几秒的破绽也足够让顾榷确信眼前人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单纯。李一铭真的有事瞒他，这事还不小。

什么事？目的呢？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还能留在身边吗？

顾榷闭眼抱臂仰靠在靠背上，睫毛微不可察的颤动几下。

家周围布满保镖，李一铭的通讯设备也一直在实时监听，都没有任何异常。顾榷轻叹口气。

不是从这周开始，在医院的时候也更不可能，那就是把李一铭从白鹰会手里救出来之前。

顾榷想起张巍的话。当时听只觉得气愤，可现在想来，也不无道理。

李一铭留下的玉石像是假的。

在对家安插自己人很正常。

李一铭是毫无理由被收留进MD的。

在组织里长大更易获得信任。

······

顾榷感觉自己现在不光胸闷，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你现在是在跟我装傻吗。”顾榷冷声。

李一铭：“老大？”

顾榷突然一阵反胃，他皱眉，左手捂住嘴，死死压住想吐的冲动，另一只手搭上小腹。

“不舒服吗。”李一铭想要靠近顾榷。

“滚。”顾榷缓了一阵，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因为生理反应，他眼睛有些发红，鼻尖也红，嘴唇却白得有点吓人。

李一铭垂眸，沉默着盯了半晌顾榷搭在肚子上，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的手。忽得，他说：“我确实有事瞒您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组织，之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呃——”

李一铭被突如其来的拉拽弄得重心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压在顾榷身上，他手臂一伸，撑在座椅和车窗上，顾榷便揪着李一铭的衣领，被他困在身下。

“你觉得你可信吗。”顾榷一双眸子比车外暴雨的天还要沉，就这么自下而上冷冷的看着李一铭。

李一铭保持着把顾榷圈进自己身下的姿势，专注又狂热的视线回应着顾榷，他声音微哑说：“可信。”

两人之后没有说话，沉默对视着。雨还是大，尽管车隔音效果很好，还是有些微唰啦声传进两人耳里。

车外的潮气好似溢进车里，不大的空间里就像也下起了雨般，潮湿，缠绵，闷热。

李一铭头缓缓压低，顾榷抓着李一铭衣领的手松开，堪堪抵在他胸口，男人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径直传到顾榷掌心，再从掌心流经四肢百骸。

呼吸触碰，还没待纠缠，车便停了下来。

顾榷瞬间将人推开，李一铭躺倒在座椅上。两人呼吸都有些乱，顾榷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丢下句冷冷的“最好是。”便下了车。

李一铭在车上又坐了会儿，脑子里的小人儿们警报都快拉爆了。

差点就，亲上了······

李一铭两只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撑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容易平息了下腹那团火，李一铭下车，走进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