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禾!”
“沈!安!渝!”
两道身影没入金色草浪,马匹低着头吃着草,尾巴在风的吹动下混入草中
最后一缕天光沉入地平线时,沈安渝在河滩燃起篝火。萧岁禾赤足踩着粼粼波光。
篝火舔舐着兔肉,油脂滴落炭堆发出"滋啦"轻响。沈安渝转动着木签子,忽见萧岁禾仰头凝望星空,眸中倒映的黑暗的天空点缀着若有若无的星星。
“过来。”他晃着烤得金黄的野兔,“尝尝沈氏秘制······”
话音未落,萧岁禾突然扑进他怀中。沾着河水裙摆扫过火堆,蒸腾起带着木质味的白雾,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脚滑了。”
这是她第一次吃兔肉,之前她一直不敢尝试,小兔子多么可爱,想想都很残忍。她看着手上一整只兔子的模样,嘴唇蠕动几下没下得去口,在沈安渝期待的眼神中小咬一口。
“嗯,好吃。”有些烫嘴的兔肉在嘴里翻炒一番终于下肚,“要再来点调味品就更好了。”
萧岁禾又撕下一大块,“我跟你说哦,我们那一般在烤的时候就要加香醋、生抽、香油、盐、味精这一类的,然后烤完之后撒点孜然粉、辣椒粉。”
“味精?孜然粉?”沈安渝皱着眉宇,重复着陌生的词汇。
吃得正香的萧岁禾手上动作一顿,挥挥手打马虎眼,“就是一些酱料啦,我这么叫习惯了,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吃啊,就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的技术实在差劲,她看着沈安渝开始吃东西,尬笑几声,“好吃吧。”
她有些食之无味,仰身盯着天空,指尖虚划着轨迹,“诶,你有没有见过九星连珠?”
“在书上看九星连珠很罕见”,她捻起根枯枝在地上圈圈画画,“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让我见识一下呢?”
深邃的天空,难以捉摸,不知道战友们现在是不是和她一样蛰伏在黑夜中?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给她送到这边来了?有没有发现她消失了?他们队这次演习有没有赢?这么多年她可一次未输,千万别给她留下被吐槽的话题,可她真的能回去吗?
抬手遮住不怎么圆的月亮,看电视剧里都有能回去的桥段,九星连珠就是一个常客,她真的能遇到吗?
缓慢放下,看到身边的沈安渝,她垂眸思考着,过了良久才开口,“你觉得未来是什么样的?如果有机会去的话,你愿意吗?”
“你脑洞真的很大,未来肯定是越来越好的,你要想去的话我也是可以考虑陪你的。”沈安渝带着笑意,眉眼间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大胆的问题。
萧岁禾只是朝他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夜已深,仅有青蛙发出几声叫响,沈安渝用披肩裹住熟睡的人儿,萧岁禾梦呓着往他怀里钻,“发现狙击手!掩护我。”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一惊一乍的人儿,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指尖敲击缰绳,眼眸比夜空更加暗淡。
“萧将军,沈将军。”
雷青单手执剑朝两人抱拳,低着头望了眼身后的众将士,“已按照萧将军的要求,四百名将士集合完毕。”
“好。”萧岁禾指尖点着太阳穴,缓缓侧转身,“沈大将军有没有兴致比划两下?”
四百将士分为两队,萧岁禾和沈安渝各带一队,兵器采用没有危害的模拟作战专用武器。
山风掠过铁甲寒光,萧岁禾不拘小节地盘坐在沙盘前,指尖蘸着朱砂在羊皮地图划出三道弧线。帐外传来玄甲卫操练的金戈声,她将三枚铜钱拍在狼山隘口。
战靴碾过满地松针,在寂静的山林间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忽然抬手示意身后队伍停下,食指在唇边竖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前方错落的桦树林。
士兵看见她俯身从枯叶堆里拾起一枚箭镞,“他们不久前经过这里。”
沈安渝立于东侧隘口,却本该重兵把守的关卡空无一人,城楼上飘着战旗,只有三两士兵驻守。
“将军,恐有埋伏。”斥候盯着吊桥边新翻的土堆。
他冷笑一声,“虚张声势。”他抬手示意重弩手上弦,却在箭雨离弦的刹那瞳孔骤缩,那些箭矢竟穿透城楼上的“士兵”,直直钉入城墙上的柱子。
他咬牙看着全射空的箭羽,那些“守军”不过是萧岁禾特意摆出来的幻象。真正的杀机来自地底,二十名精锐突然破土而出,沈安渝的阵型瞬间大乱。
沈安渝站在瞭望塔上捏碎了胡桃,嘴角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容,此计他闻所未闻。
萧岁禾此刻正潜伏在溪流中,嘴里叼着的芦苇杆连通特制竹管,水面下漂浮着打探着敌军脚步声。
“报——!东北方发现‘敌军’!”斥候的声音伏在水面之上。萧岁禾冒着泡浮出水面,趴在岩缝间,战术望远镜中清晰映出沈安渝的布阵:一百重甲步兵呈锋矢阵推进,两翼各有五十轻骑游弋,标准的中央突破战术。
她心里估算时间,对上男人直接的眼神,“快让兄弟们准备好,他们发现我们了。”
谷底突然传来战鼓轰鸣,沈安渝率兵开始冲锋了。重甲骑兵如同黑色洪流涌入峡谷,马蹄踏碎河滩卵石的声响震得崖壁簌簌落碎石。
前方有片普通不起眼的桦树林,萧岁禾的兵早已按照要求准备就绪。
“放烟!”她挥动令旗,五支响箭带着青烟窜上高空,正在冲锋的士兵突然分作两股。
沈安渝的帅旗不退反进,直扑前方的中军,而真正的杀招此刻正在崖顶展开。
二十名轻装士卒解下背后皮囊,灰白色粉末顺着山风飘向沈安渝后军。那是她就地取材用硝石、硫磺配制的简易催泪粉,虽不及现代化学制剂,却足够让战马受惊。
当第一匹战马扬起前蹄时,她解下发绳上的银饰,眯着眼睛望着太阳的方向,左转右转找到合适角度。
强光刺破灰白粉尘的刹那,潜伏在桦树林的伏兵同时拉动绳索。浸过桐油的麻绳网破土而出,将沈安渝先行的精锐骑兵兜头罩住。这些按照现代反恐战术布置的陷阱,此刻成了收割古代战场的利器。
沈安渝的笑声从谷底传来,“萧将军真是深藏不露啊!期待下次再战!”
“将军,肩甲卡扣······”将士捧着革带欲言又止。萧岁禾反手抽出藏于裤腿里的三棱刺,寒光闪过,过长的束腰革带应声而断。半截断带还未落地,已被她顺势缠在左手腕间打了个死结。
夜幕降临,他们两人还没迎来最终一战,阵营里泛出火光,萧岁禾坐在帐篷里,手在沙盘上飞快摆弄着,火把的光恰好爬上她侧脸。
改良头盔的护颊被削去半边,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夜风吹开她额前碎发,坚毅的眼神在火光里像柄出鞘的弯刀。
“兑位缺了······”她蘸取朱砂在地形图上勾画,腕间珠串突然磕到镇纸。
帐外忽然传来蟋蟀振翅声,萧岁禾笔尖微顿,这个时节不该有蟋蟀。她不动声色地摸向衣袖内侧,指尖触到冰凉的铁质物品时,西北角的铜灯忽然爆出灯花。
帐篷里蜡烛火苗同时偏向一侧。
萧岁禾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帐内气流骤变的征兆。
“萧将军,好久不见。”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擦过,剑柄已经抵住她后腰。
萧岁禾闻到熟悉的沉香,自然知道是沈安渝,“沈将军好身手,能单枪匹马进入我的帐篷。”
她反手抽出袖中忍者镖,虽然为了安全外面厚厚包裹了一层布料,精钢打造的镖身打到人也是奇疼的。
“小心”,沈安渝在萧岁禾的提醒下,在空中翻腾,眼睛盯着深入木柱的飞镖,“萧将军还是顾情面,不如我们一对一比试,给这个训练收个尾?”
萧岁禾笑了一声旋身踢翻沙盘,盘里的沙石棋子暴雨般射向身后。沈安渝竟抖开她脱至椅背的披风,将其尽数收入其中。
“认真咯。”
沈安渝的掌风扫过耳际,萧岁禾躲过擒拿手,足尖在廊柱借力反弹,在朱漆木上蹭出两道白痕。
萧珩后撤半步露出空门,两人直接打出帐篷,“你们不要过来。”
她假意旋踢攻其下盘,却在半途变招,化腿为膝撞向对方腰眼。沈安渝闷哼一声,背脊撞上廊柱的瞬间突然发力。萧岁禾感觉自己仿佛撞进一团棉花,他趁机锁住她的脚踝往侧方带,两人齐齐落地。
两人在泥地上翻滚几周,萧岁禾挣扎想要起身,却被沈安渝死死扣住双手背于身后。
她抬脚攻其脚,全力抬头撞击他的下巴,却撞上一个柔软的手掌,“夫人不会是败于我羞愧得要自戕吧。”
啊!她居然忘了沈安渝带着头盔了,撞上去就如以卵击石,脑袋开花说的就是她了。
“好啦,你赢了!”萧岁禾放松全身气力,“但我也没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