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伸手就要摸她握刀的手。
火光倒映于手中匕首,刀光闪过,萧岁禾挑飞他腰间酒囊。
烈酒浇在篝火堆里轰然窜起蓝焰,映得她冷面更添些许妩媚。
“就你们这些货色,还想打胜仗?”萧岁禾突然开口,眼睛里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混着沙石的风卷起她束起的长发。
络腮胡男的唾沫星子逼近她的鼻尖,"娘们儿家滚回绣房去!老子砍的大将比你月事布都多!"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取自《一剪梅》歌词)
听到熟悉的音乐声,萧岁禾一下子就出戏了,紧闭蠢蠢欲动的嘴,往声音源头望去。
东边微微泛白,马蹄结结实实踩在断断续续凸起的沙地上,沈安渝高坐马背,单手轻轻握着缰绳。
他未着甲胄,身着一袭墨色披风,威严之中带着些许纨绔,朝萧岁禾抛了个媚眼。
没眼看。
“参见大将军。”
身前的人纷纷跟着跪下,萧岁禾不可察觉地往后挪动几步。
沈安渝利落撩起披风,翻下马背,一路带风走到她身边。
稍稍掀开披风,露出腰间的监军令,“我现在就是个小小监军,旁边这位才是新任大将军。”
此话一出,单膝跪地的众将士窃窃私语,三三两两面面相觑。
“末将斗胆!”在前排的一将士突然按剑起身,“数月前北辰夜袭,末将亲眼见沈将军单骑斩敌首十七级!”
“我们誓死追随沈将军。”
“就是!”后排的弓箭手扯着嗓子,“沈将军带咱们打了多少胜仗,凭什么让个娘们儿骑在头上!”
“她怕不是连马都骑不稳”,伙夫啐了口浓痰,"她凭什么做大将军!"
有人阴阳怪气,“怕不是靠那点姿色······”
话未说完就被同僚捂住嘴,但窃窃私语已如瘟疫般蔓延:
"皇上是不是被她下了蛊?"
"我看是用了什么妖术......"
"嘘!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萧岁禾忽然抬手,陡然拂过松散的发丝,满眼无辜:都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摸个头发。
“说完了?”旁边的沈安渝指尖敲击剑鞘,“那就按军规处置。”
他接过一旁递上的花名册,全场倒吸冷气,一个一个报出提出质疑将士的名字。
“对大将军不敬的后果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自己去领罚。”合上花名册,“而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这届比武佼佼者,缴械兵部尚书赵廉。”
第一排小声的质疑声传到萧岁禾耳中,“不服?派个最强与我一战。”
“我先来。”先前提出誓死追随的将士提着长缨枪上前,抱拳行礼,“在下南昭副将——雷青。”
萧岁禾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你的剑借我一用。”
沈安渝卸下腰间长剑抛给她。
火光剑影,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把剑挺好的,下次她也要自己打一把。
腕骨轻转,正撞上横扫而来的镔铁枪杆。
金戈相击的刹那,她借力旋身贴上枪杆疾走。枪头红缨扫过她后颈时,剑刃已顺着抵在他的虎口。
"要不要继续?"她在那人耳边低语,只要她手指微微一动,手筋直接可以挑断。
雷青憋得脸通红,用脸发力,右手单臂抡圆枪身,碗口粗的枪杆挟着裂帛之声直劈她天灵盖。
像是提前预判到一般,忽然倚剑后仰,长发扫过满地沙尘。
枪杆擦着鼻尖掠过,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这个比赵廉更能打。
“还你!”
萧岁禾借剑的作用力,从侧边快速钻出,长剑直逼首级。
雷青慌忙横枪格挡,却见她踏着枪杆飞掠而来,剑光过处,七尺长枪断作三截。
盯着断枪上切口,喉见冰凉的触感,迫使他一动不能动,依旧问到,"要不要继续?"
旁边看的众将士蠢蠢蠕动,左看右看交换眼神。
"本王的合卺酒还没喝”,他提前一步带着萧岁禾从人群中撤出,“诸位倒是急着喝孟婆汤了?”
“你们服不服?”
众将士低着头望着地面,雷青朝萧岁禾行礼,“在下服气!”
真的服气吗?他的声音可带着倔强傲气。
【激发特殊活动——七十二小时建立先锋队。活动奖励:古代语言通晓。】
“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退北辰,他们如此嚣张,你们当真不想大获全胜一局?”
天泛白,太阳逐渐爬升三四十度,萧岁禾都开地图,捡了两块大石头放置两点。
众将士围城一圈,后排探着头看着地面。
“诸位不妨猜猜”,萧岁禾故弄玄虚停顿一秒,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是你们先砍断刀,还是北辰先烧光了粮?”
五万将士鸦雀无声。
“敌方大概有十万人,而我们只有五万,据已知消息,北辰离我们大约有100里,所以我们需要在三天内派兵布局,加强操练。”
“现在开始围着军营跑30圈,有没有信心?”
听着零零散散的回答声,萧岁禾有放大声音喊了一遍,“有没有信心?”
“有!”
众将士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争先恐后跑出去,宏大的涨势像极了回到军队训练的时候。
估摸着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人都没有回来,这速度有些慢了。
终于有个年轻的将士气喘吁吁跑到终点,萧岁禾问了他的名字,写在空白的竹简上,“好,休息一下,等会进行力量训练。”
毫无意外,年轻人耐力就是强点。
前二三十个看上去年龄都挺小的。
萧岁禾双手拎着一个石锁,仅仅腾空些许距离,这些石锁实在太重了。
让他们先到的每人拿两个,加强上肢力量训练,“上下抓举,用尽你们的全部力气,到举不动为止。”
“行,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行安排,可休息亦可加练,今晚杀牛吃!”见断断续续大家都无力地瘫倒在地,萧岁禾手举过头顶拍到。
“好!”
萧岁禾不拘小节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牛肉,也不在意形象,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闲得没事,她反手掷出竹签,精准投入几米外的小口壶中。
“你打算用这些小毛头当先锋?”缕缕清风从身后传来,沈安渝摇着他不可放弃的扇子,斜倚旗杆。
“谁不是呢?”她靴尖勾起地上竹签,“训练一下可不比你带的老将差哦。”
掌管军队内务的将领微微鞠躬,前来汇报,“将军,们,帐篷收拾好了。”
“我俩住一个?”
萧岁禾瞪大眼睛,指了指身后的沈安渝,再指指自己。
“或许还有其他的帐篷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有不妥,她还是想再争取单间。
折扇遮住嘴型,沈安渝逐渐靠近,在耳边低声细语道,“你最好跟我一间,军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抱歉,没有多余帐篷,如果需要的话明天尽量腾一个出来。”
萧岁禾点点头,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夜幕降临,点点星光与军营里散落的堆堆篝火交流着。
帐篷里,萧岁禾正用银针挑着灯芯,火光在她指尖跳跃,映得案几上的虎符忽明忽暗。
沈安渝斜倚在狼皮褥子上,享受着萧岁禾换药服务。
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长途跋涉的赶路加上他不注意,伤口有些发炎的迹象。
“我都伤成这样了,能不能不睡地上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因高热有些沙哑。
萧岁禾手一抖,银针险些扎偏,“想得美!”
“我······”他刚开口,就见萧岁禾拿起一根针,“你安分点,不然扎死你。”
帐外风声渐紧,吹得烛火摇曳。
沈安渝忽然抬手,指尖擦过她耳垂,被火星烫了一下。
“灯花爆了。”
虽倏然间就收回,但萧岁禾只觉耳根发烫,那处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薄茧的触感。
她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他屈起的长腿。
“小心。”他顺势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
萧岁禾正要挣脱,帐帘突然被人掀开。冷风灌入的瞬间,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沈安渝怀里。
“末将该死!”来人慌忙跪下,动作过猛,头盔都歪了。
萧岁禾这才看清是负责巡夜的张校尉,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解释自己走错了帐篷。
沈安渝半躺卧纹丝不动,手臂仍环在她腰间,语气慵懒,“张校尉夜不能寐,可是想念家中娇妻了?”
待张校尉仓皇退下,萧岁禾才发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帐外,巡夜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沈安渝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这般就受惊了?”
“所以你最好跟我一间”,他松开腰间的手,拍拍里侧的被子,“你睡里面,我在外面护你。”
萧岁禾咬着嘴唇,内心剧烈挣扎着。
缓慢爬到里面,掀开被子一角,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他。
“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