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女总是神思不属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孙女总是让她放心,她别没有再问。
无论章遥白天怎么高兴,夜晚到来的时候,她似乎总是回到和苏蒂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在边城的开着一个水果店铺,他来她的店铺买水果,而章遥刚好在门口打瞌睡,苏蒂眼里带着戏虐和好奇,章遥却被他那惊为天人的脸震撼。
“小姑娘,你这个瓜怎么买?”苏蒂的声音沉厚,章遥似乎在那一瞬间就知道她喜欢上他了。
当然她也觉得他们不会有交集,他身上穿着的是蜀中浮锦,家中肯定有人在朝中做官,而且非贵即富。
章遥常年在边城,看多了人来人往,也曾经有过几次短暂的心动,但是最惊艳的还实属现在这个,店里丫鬟翠儿不像章遥行怒不表,忙前忙后为苏蒂介绍品类,少女的心事都表现在脸上。
“公子,不如选这个蜜瓜,这个瓜长于沙漠,瓜肉的水分和甜度确实极高的,适合公子吃。”翠儿连忙介绍道。
苏蒂脸带微笑,动作却是轻佻的,他用扇子轻轻拍了一下翠儿,眼带深情地答道:“小姑娘真是细心,这瓜甚得我意,给我拿几个吧。”
章遥把他的风流看在眼中,在苏蒂看过来之前别开双眼,想的却是,为什么一个公子,却不让仆人来买东西,甚至身边连一个侍从都没有,如果是自己出来的,穿成这样未必太招摇,除非他功夫很高。
“老板,收钱。”苏蒂不知道何时来到章遥的面前,修长的手夹着几张钞票,章遥愣了愣,把眼睛从他手上移开。
苏蒂走后,翠儿还沉迷在她的少女心事当中,章遥没有说什么,让她看好店,她出去走走。
这座小城,她已经走了无数次,她总是喜欢走在这里的每个角落里,看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人们,夕阳把三五人的影子拉着很长很长。
章遥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章遥暗自心惊,只见他转过头来,是他,章遥从未想过跟踪他,甚至连她走的路线都是随机的。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的吗?苏某看你一直神思不属的。”
章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她前面,他又观察了她多久。
“公子多风流,刚才看了你一样,就把我魂都丢了。公子可为我解忧一下。”章遥迅速从自己内心世界脱离出来。
“那可对酌一下?”苏蒂对面前这个人兴趣尤重,想不到在边城也能碰上这样的一个人。
“好。”那晚他们在别人家的房顶喝了一杯又一杯,双方平时的酒量都很好,但是那些晚上都默契地酒不醉,人自醉。
章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苏蒂抱在一起的,苏蒂的体温很高,烫着章遥的微微发痛,苏蒂抱着章遥的腰身,章遥的衣服宽大,腰却是盈盈一握。
章遥刚刚想推开他,苏蒂在上方,微微红的眼睛问章遥可以吗?章遥犹豫了,大概他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刚想从她的身上起来,章遥却反客为主,伸手勾上了苏蒂的脖子,微微刮着他的耳朵,看着他从白变红,章遥从来没有想过人和人之前可以这样亲密。
他们相依着,两个陌生人融为一体,此刻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哪怕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是都能让对方感到欢宜,章遥却在欢宜中感到悲伤。
她突然会想起那个人,那个从五年那年便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人,最后他成亲了,而她甚至连出席的身份都不能有,爱着他那些年,她都没有想过和他有亲密的举动,如今却和一个陌生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了,还是人性如此,她在此刻感到迷茫,她在欢宜的时刻感到迷茫,苏蒂感到她的失神,突然用力把她拉回到现实中,章遥那些思绪碎中摇晃中,直到沉睡。
章遥以为第二天他会离开,却想不到一睁眼,就跌入了深潭中,苏蒂的眼角上扬,里面的谭水似乎有了形状。
苏蒂手上还缠绕着章遥的几根发丝,侧着身子观察章遥,像似打量自己的猎物。
“你怎么还不走?”章遥不解问道,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便放弃了下床的想法。
苏蒂感到惊奇,伸手抱着章遥,把头压到章遥身上,让人看不起清表情,“你很希望我走吗?”
“你不走,那就得收钱了。”章遥也不去猜他什么心情,或者她已经意识到他们的纠缠会很深吧。
“那为什么不是我收呢,似乎我容色更胜一筹。”苏蒂胸口震动了一下,章遥严重怀疑他在偷笑。
“走开,压到我了。”章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辩的人,能和他说那么多都是脑子不清醒。
吃完早餐后的两人,衣冠楚楚坐在桌子上,章遥没有开口,苏蒂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章遥,章遥觉得他轻佻,却又不只是轻佻,从心里觉得他平时应该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却又不确定,毕竟昨日的时候,他和翠儿的互动是那么的熟练。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不想答,出了这个门,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章遥不喜欢强迫别人,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为难,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蒂。”苏蒂嘴唇轻启,把他的名字淡淡道来。
“章遥。”那时候的章遥知道朝中有一个异性王爷姓苏,却不会把在这遥远边城姓苏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是一个好名字,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苏蒂眼里盛满好奇,这时候的苏蒂不把自己的情绪掩埋。
“不,大概半年前来的。你问这个干什么?”章遥感到有点冒犯,或许她不喜欢谈及过去。
“问问,你不喜欢我不问了,我和我侍从走散了,是路过这边,到梧城去。”苏蒂看出她眼里的不喜欢,每个人都有过去,或许她不想回忆。
“嗯,你什么时候走。”章遥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向自己解释,他们的关系理应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客栈坐着闲聊,甚至这气氛有点尴尬。
苏蒂显然没有这个感觉,盯着章遥上下打量,让章遥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货物。
“不急,我还没有了解你。”苏蒂毫不掩饰对章遥的兴趣。
“了解我干什么,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章遥实在不想和他在这里耗了,她觉得窒息。
“章遥,我只有你这个女人。”语气中带着认真,却不肯直白得告诉章遥。
章遥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苏蒂那句“我只有你这个女人”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她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公子这话,倒像是哄骗小姑娘的伎俩。”
窗外飘来一缕桃花香,混着边城特有的沙尘气,恍惚间竟与记忆中京城的春日重叠。章遥站起身,衣摆扫过桌角时带起一阵风,“萍水相逢罢了,何必说这些虚妄之言?”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苏蒂一把扣住,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踉跄。
“虚妄?”他低笑一声,拇指轻轻蹭过她腕间的旧疤——那是当年在北疆战场上留下的痕迹。章遥浑身一颤,仿佛那道疤下蛰伏的旧伤被骤然揭开。
“你当真对我没有动心?”章遥迅速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脸色算不上好。
“没有,公子当我是一个很贱的人吗?见过几面就东西。”苏蒂看着章遥,想从她脸上看出真心,那个阅人无数的世子在此时却猜不出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