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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变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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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早晨,青石客栈照常开门。

柳折一边拿着筷子,慢慢腾腾地往自己粥里夹咸菜,一边看着圆桌对面那吃得津津有味的陶万里,一时也没了脾气。

他先前是觉得陶万里来去无踪,没个定数,才不让柳归云与他来往。

可陶万里如今一直赖在这,天天占柳归云便宜,也怎么看怎么碍眼。

照这个发展速度,柳折只生怕自己哪天一个不注意,就真给那小子得手了。

他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这早饭也越吃越不是滋味。

于是,柳折抬手唤来江青田,伸手一指陶万里,“青田,你去问问,他何时走。”

江青田抽了抽嘴角,可也不敢回绝,只好老大不乐意地挪两步过去。

得了答案后,他便挪回来禀告,“掌柜的,万里说,他得等归云眼睛确实好了才走。”

柳折一瞥陶万里,“问他,如何才算确实好。”

江青田又来回一趟,“掌柜的,万里说,需等到归云看见白日昙花,夏日红梅。”

……

说白就是不走了。

柳折将筷子拍在桌上,“你再问他,是否非得我亲自赶他!”

“掌柜的,我不问了。”江青田耷拉下眉毛,双手抱头,“要不你赶我吧。”

柳折:“……”

那边,正在给客人倒酒的赵丰年闻声赶来,问道:“青田,怎么了?”

江青田找到救星,登时诉起苦来,“年大哥,掌柜的明明能和万里直接说话,非得折腾我。”

他边说边演,短短一句话说得如肝肠寸断,如泣如诉。

赵丰年笑着安抚好江青田,又弯腰下去看着柳折,轻声道:“掌柜的,怎的大早上就生气?”

柳折看他一眼,随即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淡淡道:“与你何干,做事去。”

“掌柜的怎能这么说。”赵丰年摇摇头,手搭上他的肩,“掌柜的当我自己人,归云也说我们是一家人,家人有难,我怎能不帮。”

这下好,好的坏的正的反的,全被他说完了。

柳折扶额无言,半晌后,才缓缓抬手,指向那罪魁祸首,“这人,碍眼。”

唯独这事,赵丰年还真能做主,他立时喜笑颜开,“掌柜的莫气,我去赶他。”

柳折闻言挑眉,“你能?”

赵丰年自信点头,“掌柜的放心。”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跑到柜台后,掏出一张薄毯,盖在柳折腿上,“掌柜的继续吃,我去去就来。”

柳折:“……”

不远处,孙子喻和江青田目睹一切,惊得几乎眼都忘了眨。

许久后,孙子喻才拉着他背过身去,慢慢合上自己的下巴,晃了晃脑袋,忽然,伸手捏了一下江青田。

江青田冷不丁被他一捏,几乎要大叫出声。好容易忍下,他瞪一眼孙子喻,低声道:“掐我做什么!”

孙子喻愣愣地回看他,“不是梦?”

“废话!”江青田往他手上轻拍一掌,咬牙道,“可疼了。”

孙子喻还真又捏了几下自己的脸颊,片刻后,面上仍是一副难以置信,“昨夜花灯会,我还看见掌柜的与年大哥一起放河灯,原来那也不是梦?”

“你也看见了?”江青田瞪大了眼睛,瞬间又压低声音,“我也以为我看错了,那时掌柜的居然……”

“居然什么?”

江青田就等这句,一拍掌道:“居然跌进了年大哥怀里!”

他说着,边偏头看向孙子喻,却见他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江青田被他逗笑,摆手道:“做什么,掌柜的可不长你这模样。”

孙子喻:“……”吾命休矣。

柳折抱胸站在他俩身后,早已听了大半,无言赏了他俩一人一个暴栗。

孙子喻可委屈,抱着头就嚷起来,“掌柜的,我可没说你!”

柳折瞥他一眼,凉凉道:“手上工夫不做,又在此扯闲篇,扣一百文。”

若他扣个十文二十文,江青田还会咋呼几声,这下被柳折大手一挥扣一百,他便也破罐子破摔。

一手抚头,一手叉腰,他往柳折身旁挪了两步,小声道:“掌柜的,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真和年大哥有什么?”

孙子喻被他的勇气震住,想逃,可又想继续听。

事已至此,他也索性学着江青田也向柳折靠近,两人直把他夹在中间,而后,故作神秘道:“掌柜的,你我都是自己人,你就直说了吧。是否真的动了凡心?”

……

听见这话,柳折竟未抬手,而是思索须臾,又缓缓向柜台后走去。

他伸手捻起毛笔,蘸墨后却也不写,只抬手招来孙子喻与江青田,“你们想知道?”

二人对视一眼,而后不住点头。

“我确实不知。”柳折摇了摇头,刻意叹气道,“只是你们再问,恐怕也将与别人不一样。”

他这话隐隐带着些威胁,可话赶话说到这里,孙子喻也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何不同?”

柳折不动声色地又往笔尖添了些墨,随后忽地举起笔,毫不留情地在他二人脸上各点一笔,“长得不同。”

孙子喻、江青田:“……”

听着他二人大喊大叫地跑开,柳折好心情地放下笔,又托腮闲闲地打量起客栈内的状况。

门外人来人往,店内生意不错,悦。

俩小的去打水洗脸,赵丰年在老实招呼客人,亦悦。

再往圆桌旁一瞧,陶万里真没了踪影,大悦。

顿时,困意涌上心头,柳折拢了拢袄子,随口道:“我去躺会,赵丰年,看店。”

也不管赵丰年应没应声,他便径直向后院走去。

踏入后院时,柳折倏地又想起柳归云应是还在睡,于是又多迈几步,向他屋子走去。

孙子喻不怕冷,冬天也时常开着房间窗户。

此时窗子也照常开着,里头却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呢喃。

柳折眉头一皱,立即向前大步走去。往里一看,竟是陶万里那小子正捧着柳归云的脸,细细在他唇上亲吻着。

柳归云也不抗拒,一手环着他脖颈,另一只手搭在他腰侧,满脸笑意。

只可惜,有人欢喜有人愁。

柳折一瞧见屋内情况,便下意识地扭过了头,随后愣了几瞬,不由得怒从中来。

再度回身,他正想将屋里那两人喝停,口还未张,就猛地被人拉住手腕,拽到槐树旁。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疑惑片刻,可如今实在连想都不用想。

柳折甩手挥开来人,咬牙道:“赵丰年!”

赵丰年眨眨眼,面上一派无辜,“掌柜的,叫我何事?”

……

好一个先发制人。

柳折瞪他,“你拽我做什么?”

赵丰年摇了摇头,不认同道:“别人浓情蜜意,掌柜的别去打扰为好。”

“浓情蜜意?”柳折伸手戳他的胸膛,“平时拉拉手我也忍了,可陶万里如今……小云可才十七!”

闻言,赵丰年脸上顿时升起神秘的笑意,微微低头看着他,问道:“因归云十七,所以不可?”

柳折横他一眼,“自是不可。”

赵丰年又凑近他几分,低声道:“那不知掌柜的十七岁时,又是如何?”

……

霎那间,柳折眼前闪过许多往日的荒唐场景。

茅草屋内,竹林中,甚至还有那青石亭旁的假山后边。

眼角染上几抹不甚显眼的绯红,他一挥手,骂道:“赵丰年,胡说什么!”

赵丰年笑意不减,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地看见厨房那边何晏从门里探头出来,高声喊道:“赵老弟,你在正好,过来端菜!”

“这就来。”赵丰年应了一声。

随即,他又看向柳折,“掌柜的,归云也长大了,你随他去就是。”

柳折偏着头不看他,嘟囔道:“他就算长大,也得有分寸。”

赵丰年笑意渐敛,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只怕是,情难自禁。”

他话说得极轻,似是诉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可语中柔情仿若有形,轻轻抚过柳折心尖,却不多作停留,顷刻飘离。

柳折呆愣许久,才猛地回神。

院内哪还有赵丰年的影子,只剩从客堂那边传来的喧哗声,与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

午饭后,陶万里竟真如赵丰年所言,背着个小包袱站在门旁,向众人拱手道别。

和几人一一寒暄不提,最后便轮到柳归云。

柳归云心中万分不舍,瘪着嘴角,眉毛也皱得拧在了一块。

陶万里牵着他,笑着抬手揉开他的眉头,哄道:“归云,惊蛰前我会再来,你且等等我。”

柳归云粗算了下日子,发现竟还有大半个月,便更是泄气,干脆鼓起脸颊站到一边去。

陶万里连忙凑上去,轻声道:“归云别不高兴。过两日,我让人捎一个新的面具给你,如何?”

柳归云面露不解。

“我好像一直忘了说,”陶万里挠了挠头,“你房里那个钟馗面具,其实是我画的。”

闻言,柳归云顿时瞪大双眼,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陶万里再牵起他的手,柔声道:“我早说了,我们有缘分。”

柳归云以满面笑容回应。

可他们这头说得难分难舍,柳折在圆桌后头看得是吹胡子瞪眼。

都怪孙子喻,买那什么破面具!

酒杯往桌上一放,又是砰的一声响。

赵丰年行云流水地走过来,用抹布擦净桌上酒水,完事扭头便走。

柳折:“……”

正巧江青田路过,他随手抓人来问,“小云那个面具,现在放在何处?”

他话说得没头没尾,江青田思索片刻才想起是那个钟馗面具,挠头道:“不清楚,或许在他那百宝盒里。”

柳折立即站起身,扭头便要向后院走去。

赵丰年又不知从哪冒出来,挡在他身前,问道:“掌柜的,你要去哪?”

他站得极近,午前那股悸动又死灰复燃,一时间,柳折连手都不知该摆在哪里。

须臾,他伸手企图推开这人,皱眉道:“赵丰年,是否如今我去哪也要你管?”

赵丰年眨眨眼,笑道:“真的可以归我管?”

此人好不讲理,柳折咬了咬牙,抬手一拍他胸脯,“你再胡说一句,晚饭不许吃了。”

赵丰年点头道:“不吃可以,掌柜的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凭什么?”柳折见自己走不了,便抱胸又坐回圈椅内,“我许你的事情已够多了。”

赵丰年拍拍他的肩,似是安慰,“也不缺这一件。”

……

柳折甩开他的手,“你说。”

赵丰年继续给他倒酒,“掌柜的,我只是想劝你别总操心他俩了,多关心关心别人。”

柳折疑惑道:“小云年纪小,我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

赵丰年凑近他,不停眨眼,一言不发。

其中含义却不言自明。

柳折看着他的眼睛,一时竟也无话,心乱如麻。

兴许是天冷浅眠,最近那人竟频频入梦。

那人总在梦里牵着他的手,委委屈屈地问他为何要走,若他不喜欢沈云舟,喜欢沈青棠也好。

继而,那人又吻上来,低声问他,秋风词和长相思究竟是吹给谁。

每每醒来后,柳折总看着外头的日光,分不清今夕何夕,亦分不清听见的那声音是来自真实,还是梦境。

柳折无声叹一口气,抬手推开赵丰年,仰头喝尽杯中酒,摆手道:“不许再说胡话,走。”

赵丰年从善如流,走之前又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掌柜的,也别再叹气,你长得如此好看,应该多笑笑才是。”

……

他声音不大,却被还在旁边的江青田听了个正着。

他顿时汗如雨下,抓起桌上铜壶便想溜之大吉。

谁知,逃得太急,他脚下猛地一滑,手底力气一松,铜壶被他摔出去老远,壶内热水也洒了一地。

柳折缓缓偏头看他,凉凉道:“青田,扣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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