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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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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店里白天时的变故,柳折干脆大手一挥,青石客栈酉时未到,便熄了灯笼,关上大门。

众人用过晚饭后,风风火火地开始替柳归云和江青田收拾被褥。

江青田倒是够省事,被子枕头随意往地上一扔,也能立即睡个地暗天昏。

可柳归云总舍不得他的那些小玩意,左一个八角玲珑想揣着,右一个三通锁舍不得放下。

孙子喻靠在自己床头,眼看着柳归云那包袱越收拾越大,好笑道:“归云,你只是搬到二楼,不是出远门。”

“是啊,”何晏在一旁帮着劝,再悄悄地从那包袱里往外掏玩具,“你今天就先带一个,如果明天想要别的,再下楼来拿。”

柳归云耷拉着眉毛,求助般地看向赵丰年。

赵丰年笑道:“归云,你看我也不管事,待会这包袱搬出去,掌柜的也得给你拆了。”

“就是。”孙子喻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柳归云身旁,把他包袱里的所有小玩意都逐一拿出来,铺开在桌上,“听我的,只能带一个。”

柳归云瘪着嘴不大高兴,面露难色地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陶万里送他的九连环攥在了手里。

赵丰年把那九连环收进包袱,递给何晏,“何大哥,那麻烦你了。”

何晏爽朗一笑,领着柳归云就走出了房门。

铺个被褥不需要多少人手,孙子喻心安理得地又靠回床头就着烛火看书,赵丰年和他打了声招呼,便推开门也走了出去。

走到院内,他抬眼便看见柳折又坐在墙边那张小板凳上,怀里抱着支竹笛,仰头看着月亮。

赵丰年站在原处看了许久,才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搭话道:“掌柜的,怎么还不休息?”

柳折摇摇头,看了眼二楼那间还亮着灯的房间,“等小云和青田睡下,我再回去。”

赵丰年笑道:“那我也一起。”

柳折瞥他一眼,“你要不去帮忙,要不去休息,莫在这碍眼。”

赵丰年眨了眨眼,忽地又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掌柜的,你怎能这么说我,我脸可还疼。”

……

柳折轻咳一声,“也已帮你打回去了,还需要我如何?”

赵丰年自是不打算还让柳折对许明翰做别的,可也不妨碍他借题发挥。

他故意叹气道:“没别的,可我脸上似是还有掌印,客人们总盯着我脸瞧。”

说着,他还歪着身子要把脸凑过去,让柳折看个仔细。

柳折无奈,就着月光看了他那脸半晌,才缓缓道:“瞎扯,黑成这样,哪有掌印。”

赵丰年面露惊讶,认真道:“可能是内伤。”

“……”

柳折想甩袖走开,可楼上柳归云还未熄灯,赵丰年也确实在店里挨了一巴掌,于情于理,他这个掌柜的也责无旁贷。

他只好叹气,摆手道:“赵丰年,你想如何,直说便可。”

赵丰年登时双眼一亮,指了指他怀里的竹笛,笑道:“我想听掌柜的吹笛。”

……

就为这个?

柳折白了他一眼,“想听什么?”

赵丰年思索片刻,答道:“除夕夜那首吧,阖家欢乐。”

没想到当时随口诌的名字他也能记下,柳折举笛的手势顿了顿,开口道:“不要那个,换一曲。”

说完,也不等赵丰年是否同意,他便径直吹奏起来。

谁料到,这首曲比那阖家欢乐更悲,更悠扬。笛声似是念白,如诉如泣。

一曲终了。

赵丰年良久后才回神,想扬起嘴角却无法,眼里也满是苦涩,“掌柜的,这首叫什么?”

柳折没看他,只盯着月亮,淡淡道:“长相思。”

*

再说回那柳归云和江青田,为了躲避许明翰,已搬去二楼客房里住了四五天。

几日来,柳折都坐在墙边等他们睡下,赵丰年也风无雨阻地就坐在旁边。

这天晚饭过后,柳归云二人主动来找还留在圆桌边喝酒的柳折。

江青田拍了拍胸脯,“掌柜的,我看那小子定是虚张声势,根本没什么后手。”

柳折虽也这么想,可总免不了有些担忧,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也知道,”江青田挠了挠头,“可我们俩总睡客房里也不方便,再者……”

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拐了个弯,“没有再者。”

柳折抱胸看他,凉凉道:“再者,偷吃也不方便?”

在一旁的柳归云闻言便笑起来,冲柳折不住点头。

柳折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柳归云,“小云,你也想搬回去?”

柳归云点点头,指指江青田,摆摆手,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用不着孙子喻,经过这几天,江青田也已融会贯通,“归云说我打鼾,吵得他睡不着。”

柳归云又点头,叉着腰故作生气地拍了他一巴掌。

他们这说来说去,也只是想搬回自己的房间,柳折想了想,便点头道:“行,若今晚无事,明早搬回去。”

闻言,柳归云和江青田都笑着点头,再哥俩好地搭着肩上楼去。

柳折看了一会他俩的背影,仰头饮尽杯中酒,便揣着手走向后院。

掀起门帘一看,赵丰年果然又坐在那,看起来已等他多时。

这几日下来,柳折连寒暄都已欠奉,径直坐在自己的板凳上,靠着墙犯酒困。

他不开口,赵丰年便侧着头向他搭话,“掌柜的,今天怎么晚了些?”

柳折闭着眼应道:“他俩说想搬回来。”

赵丰年好奇道:“掌柜的答应了?”

柳折点点头,“今晚无事,明早搬。”

赵丰年了然地应了声,二人便再也无话。

初九半月,月明星稀。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个多时辰,赵丰年见柳折一直闭着眼,以为他早已靠着墙睡着。

此时见楼上熄灯,正想张口唤他,就见他乍然睁眼,双目清明,毫无倦色。

赵丰年怔了怔,又笑道:“掌柜的,该休息了。”

柳折无声地点了点头,正想转身离开,却听楼上倏然传来破窗之声,随即还有江青田的一声暴喝。

柳折眉头一皱,登时踩着围墙借力一跃,飞身上楼。

赵丰年刚想跟上,又想起自己身份,只好急急忙忙地拍几下何晏的门,再绕到客堂,从楼梯跑上二楼。

他到二楼时,柳折和江青田已与两个蒙面黑衣人打作一团。

若是平常,柳折一人便可轻松取他二人性命。

可此时那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目标直指柳归云,根本不理会他俩。柳折不得不一边保护柳归云,还得顾及着留他们活口,顿感处处受限,施展不开。

赵丰年不好直接出手,只能躲在暗处,手腕翻动,时不时甩出几颗刚在后院地上捡的石子,尽中黑衣人要害。

奈何客房空间不大,柳折又极为警惕,他打出去的每一下都极为小心。

乍然间,一名黑衣人牵制住柳折,另一名便趁江青田不备,伸手抓起柳归云,向楼下跳去。

柳折大惊,连忙一掌推开身前黑衣人,拉着江青田一起紧随其后。

那黑衣人逮到柳归云便想逃,但后院里还有个会使刀的何晏。

有武器在手,何晏根本不和他们客气,举起菜刀便直直冲黑衣人面门劈去。

黑衣人被他这横冲直撞的架势镇住须臾,随后竟拉过柳归云挡在身前,逼得何晏只好紧急收势,后退几分。

柳折岂能容他们拿柳归云挡枪,飞身一脚便踢在他肩头,直把他摔到墙上,砸出一声巨响。

何晏见状,便快速将柳归云护住,牢牢挡在身后。

赵丰年也再顾不得合不合理,已从二楼楼梯旁一跃而下,跑到何晏身旁。

有他们做后盾,柳折和江青田便再无顾忌,各自和一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如此一来,两名黑衣人立时再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只怕自己下一刻将要殒命于此。

走投无路之下,一名黑衣人忽然以自身拦下柳折和江青田二人的招式,另一人则刹那间闪身至赵丰年与何晏身后,抓住了柳归云的衣襟。

几人顿时一惊,纷纷向这黑衣人袭来,他却再反手一推,把柳归云推向另一人所在之处。

可是,他们二人方才皆已被柳折打伤多处,此时不仅该接的那人未接住,推的那人也没撞对方向。

只见柳归云,猝不及防地被黑衣人这么一推,脚步未站稳,猛地向后撞上墙壁。

这一下撞得极快,柳归云却连疼都喊不出来,只虚着眼神张了张嘴,便身子一歪,沿着墙面缓缓滑落,身后留下一列血迹。

脖上系着的红绳也随之断开,一把小小的金色长生锁跌落在地。

……

柳折勃然大怒,也顾不得什么法规律例,瞬间逼到那两名黑衣人身前,只想就此收下他们的性命。

正当他捏住二人喉管,试图发力之际,身后孙子喻的大嗓门破空而来,“掌柜的!”

柳折一怔,下意识地松了半分力道,回头看去,眼中杀气仍未散尽。

孙子喻冲他缓缓摇头,“杀他们事小,可他们既是那许明翰派来的,届时官府一到,只怕会暴露你踪迹。”

他顿了顿,又添道:“再者,现在归云更重要。”

……

良久后,柳折才放开那两名黑衣人,却又不解气地再给他们一人一脚。

只听那二人当场肋骨断裂,面上表情更是痛不欲生。

众人那边,何晏已飞奔出门前往医馆,江青田也冲向厨房架锅烧水,赵丰年和孙子喻则正一人一边扶着柳归云,正要慢慢挪回房内。

柳折快步跑进房内,随手扯过孙子喻柜里的被褥枕头,便铺到了柳归云的床上。

二人扶着柳归云缓缓躺下,顷刻间,脑后鲜血濡湿了大半枕头。

柳折以往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心中却有些不安,深呼吸几回后,才开口道:“子喻,去拿布条来,先给小云止血。”

话说出口,竟全是止不住的颤抖。

孙子喻应了声,便直接在房里翻找起来。

赵丰年想动,手悬在半空思忖许久,最后还是缓缓落在柳折肩头,轻声道:“掌柜的,归云伤势不重,别太担心。”

也不知这话柳折听进去多少,他接过孙子喻递来的布条后,便细细地为他擦起伤口,始终一言不发。

不多时,江青田那边的热水总算弄好,与他一同进门的,还有何晏带来的齐大夫和小徒弟。

柳折仍旧不语,只快速起身让位置给齐大夫。

齐大夫扫了一圈屋内人,拱手道:“柳掌柜,屋内不宜人多,可否先屋外等候片刻?”

柳折自是应承,领着一行人走到屋外。

屋内人有条不紊,屋外人心急如焚。

江青田反身一拳捶在墙面上,懊恼道:“我方才再去拦一下不就好了,怎么会一直惦记着打架。”

何晏伸手揽过他的肩,安慰道:“小江,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

说着,他叹一口气,“要怪,也是怪我没护好归云。”

“你们都没错。”柳折已冷静不少,无声推开赵丰年一直搭在他肩上的手,恨恨道,“唯独那许明翰,我必要他血债血偿!”

他语气狠戾,连江青田和何晏都被他吓了一跳。

孙子喻走到他身旁,低声提醒道:“掌柜的,不可。”

柳折侧头看他,皱眉道:“为何不可,难道你就任凭小云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

“你不能出手。”孙子喻摇头道,声音渐轻,“若陶万里也对归云有心,他会去处理。”

柳折一甩手,不认同道:“你让我相信陶万里?”

“两日。”孙子喻伸出手指,认真道,“两日之内,若陶万里不去解决那许明翰,我们青石客栈便亲自去平阳城讨个说法。”

众人纷纷点头。

柳折看了他们许久,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再过片刻,房门从屋内打开,齐大夫和小徒弟皆走出门来。

齐大夫在白山镇生活了几十年,也算看着柳归云长大,此时脸上难掩担忧,轻声道:“柳掌柜,我已细瞧过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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