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下手极其麻利,她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外衣,伸手去解开沈自明的衣带。
那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直直的看着李四,看的李四心头一惊。随后她不客气的骂到:“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装什么贞洁烈男啊!”
他微微垂眸,盖住潋滟的春波,不让李四看见,糯糯道:“……礼不可废。”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压制住了他浑身的燥热,可是下一秒,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的神智又有些不清楚了。
“唔”他叮嘤一声,像只受了惊的猫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相信这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李四看着他无意识的张嘴微微喘息,胸膛上下剧烈的起复着。
身体本能的向李四靠近,一想到岸上有人,一看到他们不在他们设想的地点里面,必定会沿着他们逃脱的踪迹追赶过来,倘若让他们看见这副样子,暂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后手,他们贸然入内只会如了对方的打算。
李四将自己和他的衣带打了个死结,方便凫水的时候不至于让他冲散。
她心一横,抓着他的头发直接往水里面按。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一个猛子扎起来,湿发贴着秀丽面庞,滴滴答答的水液划入衣襟。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水面上不断浮起硕大的气泡。
岸上的人发出疑问:“……怎么没人?快去找找!”
一堆纷乱无比的脚步声。
听起来毫无章法。
这样的人定然不会是昭华台里面的从人,因为他们自小在昭华台里面长大,行事颇有章法,不会走出如此混乱的脚步,这样看的话只会是某个不成器的二流纨绔,连同身边的人一样不成器。
李四偷偷藏在回廊下,屏气敛声,全神贯注的等待着。
她借着水波荡漾,将沈自明拖在身后,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对方逐渐清明的眼神。
好不容易拉上了岸,李四先点了自己几处穴再噎着嗓子眼,强烈干呕的恶心感直冲她的咽喉,她跪在地上哇哇直吐,胃中的涎水流了一部分。
她满不在乎的剥掉了沈自明的衣带子擦嘴,顶着沈自明异样的眼光。
沈自明:……
沈自明弱弱道:“……那是我的……”却换来李四恶狠狠的注视。
他弱弱的闭上了嘴。
真是个呆子。
她借助上辈子的记忆带着对方找到了一处居所,现在回到寿华楼简直是自投罗网,不过收的健奴倘若没有李居明文的要求,恐怕也还不会给这个宵小开门的。
微风拂过,带走了两人所剩无几的体温,让李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瑶池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忽闻玉磬三响,云板叮咚。
王荣脊背渗出细汗,将中衣黏在蝴蝶骨上,格外的不舒服。
怎么没有听见该有的消息。
他明明找好了人手,准备教训一下那个天高地厚的公主的,谁叫她不识好歹的欺辱于自己,还得自己被父亲责罚,罚抄的家规足足有他这个人高。
他明明已经买下了那个女奴,可是偏偏四公主非要强插一脚,哼,不是王上最宠爱的公主吗?等她名声坏了再让大伯父为自己上表,她不喜欢他,可是他偏偏要让对方成为王家妇,等到她成为了王家人,哼哼,是生是死还不是任由他来决定。
此计划虽然险,可是回报确实无比的让人眼红。
他们王家有兵权在手,倘若能够娶到公主,日后他的孩子就是要有这皇家血脉,再过个几年,昭华台的位置不是指日可待!
他想到此处,神色忍不住有些张狂起来,看着一旁的侍人显露出几分倨傲的神色,让人恨不得从他下巴上从下往上狠狠给他一拳才是。
到时候,姑母,父亲定然是会为他这个儿子骄傲的!
有的男性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功绩名望,却想着天大的好事,看见了如花美眷第一反应是将对方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平线上面,再去以优胜者的姿态耀武扬威,一副施恩般的语气,好像他就是对方这个人生阶段最大的奖赏。
殊不知自己才是对方最大的噩梦。
李四指挥着沈自明将衣衫卷干净,擦拭着头发。
刚刚的动作十分的着急,衣衫上的玉佩蕙环零零散散落在了池子里面,但是一开始就让沈自明感到格外熟悉的鸢鸟环让他忍不住十分的在意。
在捕捉到对方第几次的视线黏在鸢鸟上面的时候,李四率先出手:“沈大人,不知……你老是看过来,是想看什么东西呢?”
气氛有些尴尬,他们来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宫室,守殿的侍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估计是趁着人烟稀少偷偷跑开了,倒是便宜了李四他们。
“公主……您是否同太和商队有着密切的联系。”沈自明咽了咽唾沫问到。
李四反问:“你自己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没错,李四几年前委托方慈帮忙看顾的商队就是太和商队,同时也是沈自明哥哥沈自岸多跑点的商队。
听到李四的回答后,他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姗姗然起身,在李四面前盈盈一拜,沉重的声响听的李四牙齿一酸。
“公主殿下的恩德安平没齿难忘!家中曾经一度失去谋生计的手段,多亏了公主,才能有我的今日。”
他虽然跪在李四的下首,脊背仍然挺拔,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压断他的脊梁。他目光炯炯,眸子里面满是坦然。
李四将头发一甩,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微微的将他的整张脸抬起,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
她语气淡漠:“……你的哥哥已经给过报酬了,可是你的还没有。”她兀然话锋一转:“你可想过今日之事如何解决。”
沈自明虽然磊落,却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他的头脑十分清明的想了一想,最后定格在了被人硬劝下去的酒水。
“……我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水,但是那杯酒水本来不该是给我的。”
他侃侃而谈,继续补充到:“刚刚在宴席上,蒋家小公子不慎捏碎了酒器,不得不让人换一套来。他坐的离我很近,我就把自己的换给了他。”
他顿了顿:“……回来的侍人好像也换了个人,将一盏新的器具摆给了我……随后就是一直有人不断的同我搭话,最后是在一个同乡的邀约下不得已饮下了一杯酒水。喝下去一会儿就感觉身体不适,提前告席想去醒一醒酒,结果碰见了一个落单的女公子,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不曾想被人打晕带到了那间屋子,这才遇见了殿下。”
话虽然不假,但是李四一下子补注意到里面还有个人人物。
“……那个女公子是谁?”李四问到。
如果冲她来的话,安排的奸夫是沈自明这个根基不稳的新贵,如今还未绶官,倘若经此一事遭受王上厌弃,来日能不能翻得过五品官这个坎可是难得一说。
可是听沈自明说来,事情牵扯的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人的话,自然也会有一个和他们一样。
李四可不相信是那个人这么有闲心的乱点鸳鸯谱,趁着现在人多没人有意愿也要凑出几对野鸳鸯。
“在下不知那位女公子的名讳,只是方才同殿下隔着帷幕遥遥一见的时候一同见到过,就在殿下下面两三座的位置。”
李四刚刚所座的席位一旁是李小六,再移动一个位置,便是蔡家长女大蔡女公子。
大蔡女公子本人不是很出名,可是家里面和王家交好,加上本身也有一个以才学闻名昭华台的哥哥——蔡机蔡季文。
这样的人也牵扯到这摊混水了么?
李四还想知道另一个被安排好的奸夫是谁,问到:“你离席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还有谁也发生了异常的状况,或者已经离开了席位的。”本来这场琼林宴也是让各自认识一下的契机,李居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这些新来的少年郎,更多的时候,几个老而不死的家伙会同他打哈哈,做出一番君臣和美的表现来。
沈自明想了半天,最后吐露出一个李四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郑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