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下了雨，天上敷满了整条彩虹。

不舍得浪费这好风景，我夹紧画板。

刚准备走出家门，妈妈拉住我顺手拿了个墙上挂着的皮帽子扣在我的头上，遮住了半张脸。

又用厚厚的针织围巾在我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裹到第三圈时，我忍不住抗议，

“喘不过气了！”

“草原的风会咬人。”她用虎口卡住我下巴，打了个结。

最后我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她满意的拍了拍我的头。

“去吧。”

出了门，还没考虑好去哪里。

一阵马蹄声很快跑了过来，巴太在我面前停下，利落的翻身下马。

我站在他面前，被衬托的像个小孩子。

“去写生？”巴太示意我把画板给他。

我没拒绝他的好意。

“嗯，还没想好去哪。”

巴太牵着缰绳，腋下夹着画板，我们慢慢向前走。

“我倒是知道个地方。”

蜿蜒的河道边，散落的羊羔们在低头喝水。

马慢悠悠的向前走了一会，头顶突然有只鸟飞过去，阵阵长鸣让我抬起头往前看，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停在了一棵光秃的树下。

树上挂着几个干枯的头骨，诡异的宗教风格，让我觉得有点震撼。

一阵风吹过撞到树上，树上的头骨掉了下来砸向我的头！

头骨坠落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撞击的疼痛，却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耳畔。听见骨节错位的脆响。

睁开眼时，巴太的手正挡在我头顶，头骨被他稳稳接住。

“这是……”

“这是马的骨头。”巴太把头骨拿在手中端详，好像在检查有没有摔坏。

“…巫术？”我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

巴太摇头，找了个断枝把马拴上。

“马儿是我们哈萨克族最好的朋友，如果马儿死了，就把它的头切下来，挂在必经之路的树上……”

巴太拿着头骨，几步冲到树上。把它重新挂好。

“……没有巫术，只有怀念。”

我仰头看着那些在风中轻轻摇晃的头骨，阳光透过空洞的眼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棵树是神树。小时候，"他向我伸出手，"我经常在这里许愿。哥哥说，只要心诚，神树就能听见。"

“你要上来看看吗？”

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远处传来羊群的叫声，和着风声，像是在吟唱古老的歌谣。

树干上有些斑驳的刻痕。

我朝巴太摇摇头，靠近大树。

巴太顺着我的视线望了望，跳了下来。

"你看，"他指着那些刻痕，"这些都是愿望。"

我凑近细看，发现树皮上刻满了哈萨克文字。

有的已经模糊不清，有的还很新鲜。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刻痕上跳跃。

"要许愿吗？"巴太递给我一把小刀。

我接过刀，却迟迟没有动作。

风掀起我的围巾，露出半张通红的脸。

巴太轻笑一声，伸手帮我整理围巾："许愿要心诚，遮遮掩掩可不行。"

我瞪他一眼，却看见他眼中闪烁的笑意。

深吸一口气，我在树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凯尔别热克。

"就这？"巴太挑眉，"不写愿望？"

我摇摇头："神树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阳光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的温柔。

他接过小刀，在我的名字旁边刻下自己的名字：巴合提别克。

两个名字并排而立，像两棵并肩生长的小树。巴太的手指轻轻抚过刻痕，低声说："神树作证，我会守护凯尔别热克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