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了吧。”白卞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鲜血，“这根链条很好追踪嘛。”她转过身来，看着厄玲，“正因如此，你打算用血来洗罪是吗？”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厄玲脑袋嗡嗡地，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

“一次案件看不出什么，但是案卷多了就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关联了。”白卞笑了笑，往昔甜美的笑容如今却充满苦涩，“迄今为止你留下的各种蛛丝马迹已经积累得够多了，很快他们就会找到你了，所幸我早一步察觉到了。所以，”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是来救你的，艾琳厄玲。”

“可，你做了什么？”厄玲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这不是很明显吗？难道你以为你把整个社会闹得鸡犬不宁，还能够脱身而出吗？”白卞叹了口气，“如果我在这里阻止你，那么事后你就会被社会部依法处决。这次追责的原告是整个十部，谁都救不了你，这种反人类反社会的罪行，你绝对不可能继续活着。”长钉消解，她看了看自己那沾上血迹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犯罪，也是最后一次。“然而，如果这根链条的末端是我，那么也许案件的进展方向就会发生偏移，你就有了脱罪的可能，这样你就能活下去了。厄玲，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到此，厄玲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变的只是过程罢了。

“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仍旧相信你。你的情感是我给予的，厄玲，一定要牢牢抓住它，抓住我赋予你的善良和美德。不要让空虚和暴戾将它吞噬，你是人，你是我的孩子。也许希斗只是把你当作工具，当作发明。但这不对，你的存在只有你能定义，也许这次你闯下大祸，但是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答应我······”

······

“······答应我，不要辜负我对你的爱，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学会去爱这个世界，也许未来皆是苦难，也许你会摔的遍体鳞伤。但你一定要重新站起来，永不屈服的心灵，这才是人类真正的骄傲，这也是抗衡悲苦命运的唯一可能······孩子，你拥有与人无异的感情，你就是人类，这毋庸置疑，不要让非议和自卑将你击垮。这些情感，是你的礼物，也是你的骄傲，用他们战胜这些灰暗，去书写自己的人生！”

······

“她说的一切都和那一天如出一辙。那么，这就是，唯一可能了。”

“她的死亡是命运洪流中无可挽回的定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我的努力反倒是成为她将要替我背负的罪？”

“一幕荒唐戏，她能找到这里，恐怕不只是她的推理使然，少不了命运的愚弄。”

“够了！我绝不允许她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哪怕要面对的是十部，是整个文明的倾轧，哪怕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敌人。我也绝不会再次妥协。”

“实现梦想的元素啊，就听一听我的愿望吧，为了我爱的人，消解一切吧。”

此刻，本想前去投降认罪的白卞，突然感觉自己被空气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厄玲？”察觉到不对劲，她猛地回头。眼前之人，她已经不确定是谁了。

厄玲就那么站着，盯着楼下越聚越多的护卫，周身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就像是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而后，雾气又如同流水向着四周弥散，这些白雾映射在眼帘，竟然使人唤醒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周围的空气之中，四周的物体之中，房间内的各类液体之中，各类物质都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样在晃动。

“住手！如果你选择这条路，那就真的无可挽回了！”白卞朝她大喊，希望能够让她平静下来，但这显然无用。

“住手啊！！！”

回应她的，是气膜破碎的声音。

······

白卞挣脱开来，向“窗”下望去，协调本部的武装力量已经赶来了，落地后的厄玲被他们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手持一根一次性反计算装置，这就是希斗提供给社会部执法者的工具，这次是十部联合追查，所以为了应对肇事者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这些只是本地的武装力量，受命于协调部指挥，但对于普通以及高级威胁已经够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能够创造那个诡异立方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但是身上的责任促使他们站在这里。

他们都是普通人，为了守护本部的其他普通人前来镇压明知不可能镇压的暴乱，他们都是好人。

这是必要之举，厄玲告诉自己，如果顺从命运，那么母亲的结局不会改变。

白雾凝结在她的手中，渐渐展露出了形状，那是一柄泛着流光的荆棘花枪，翠绿的棘刺缠绕在血红的内芯，忽明忽暗地闪动着暗红色光芒，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荆棘划破了厄玲的手掌，痛感从流血的地方传来，由此引发的危机感促使核心因为应激反应而更进一层的解放保护协议对潜能的限制。

“什么人？”小队长紧张地呵斥道，“严禁在协调部持有武器，你不知道吗？”虽然他试图表现得毫无畏惧，但是他心里已经猜到对方是什么身份了，现在他只是希望可以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支援赶来。

“我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厄玲淡淡地说道，“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只不过我是皇，你们是卒罢了。”她的声音毫无感情，虽然是在回应对方的疑问，但其实她另有意指。

下一秒，不再有更多言语，血色的荆棘向身后一划，随后那荆棘长枪竟然突兀地长长了好几米，一个横扫带着腥风向这几名可怜人甩去。尽管看上去只是一根狼牙棒这样的东西，但是半道的荆棘刺变得坚硬而锋利，这个速度这个硬度若是直接命中足以将人直接切成几块。

铛地一声，预料中遍地血块的场景没有发生，细密的白色网状结构如同法拉第笼一样将这些护卫笼罩起来，枪身与笼子猛烈碰撞，但是长枪并没有将笼子砍碎。

失名化物质。

事已至此，最后只有两个结局，一是发生流血事件，被亲眼目睹作案的厄玲将会数罪并罚被判死。另一个是无人受伤，根据协调部的实时记录，案件的矛头被迫指向白卞，最后结局如同两千年前一样。

白卞滑着构筑的滑索从高楼直接冲下来，落在两方之间。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