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贵妃代掌凤印,可这般直白提及前朝旧事......
“姐姐慎言。”她垂眸望着雪地上交错的影子,“听闻大殿下前日刚得了陛下亲赐的蟠龙玉带?”
“可不是?偏生……”冯美人忽然一笑,梅枝在掌心折成两截,“昨儿四殿下在御花园纵马,踏碎了李昭仪最爱的十八学士山茶。到底是贵妃亲生的,连句斥责都没落——"
冯美人话音未落,忽然二人皆听到很重一闷声。
“小主小心!”小宫女连忙惊起身。
似是打到些什么,随即应声掉下来一只带着血的鸟,凄惨地叫着,半挂在空中,扑腾着沾着血滴子。
“啊——”几位小宫女吓得尖叫连连,就要护住主子,遮着脸就是乱赶,场面混乱至极。
倏地,又有什么从很远一侧飞过,带起一阵呼啸,又是吓得姑娘们惊慌躲避,却是地命中了乱飞的鸟儿,精准干脆,江离央走上前去,才发现是一只箭矢,羽毛上刻着半边金纹,正中那鸟的头部。
江离央退了半步,旁边的小宫女面色惨白,连连扶着向后撤去。
“是谁!”空中传来一阵愤懑的声音,惹得众人齐齐望去,却见一个人,身着蟒袍金黄色,片金缘,绣文十二章纹,走进才看清似是十一左右的样貌,眉眼中留着些稚气和气劲,“分明是我先射中的……”
江离央瞧见那少年迈着步子,气冲冲地跑向那血淋淋的鸟儿,手里还拿着木质弓。
“四殿下安。”冯贵人打眼一瞧,小行一礼。
小宫女忙在江离央耳边悄声解释道:“小主,那是嫣皇贵妃的儿子,四皇子。”
低位妃子自是要向皇子行礼的,尚且是皇贵妃所出,江离央学着冯贵人的样子行礼,却见四殿下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他有些不悦地将那箭羽扔到一旁,“又坏我好事。”
“暄儿。”,江离央这次一听声音,立即就知道了是谁——分明是每日早上请安的皇贵妃。
“恭请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江离央屈膝恭顺道。
嫣皇贵妃朝江离央瞥了一眼,并未理会,而是朝四殿下走去,眼神放得有些柔和——江离央却从未见过。
“暄儿,在皇宫中不可如此。”嫣皇贵妃淡淡道,“你和其他皇子不同,自当勉励勤修。”
“知道了,母妃。”四殿下瞥了瞥嘴,“可是……方才我明明都要射中那翠鸟,是要献给父皇的,却被……”
四殿下把箭羽就要给嫣皇贵妃看:“母妃,孩儿委屈。”
“宫中行猎,万一伤到暄儿,你们怎么看护四殿下的。”嫣贵妃道,却瞥见了尾羽上的金纹,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都是奴婢们的错,娘娘息怒。”四殿下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们连连跪了一地。
“真是不长眼,连本皇子的翠鸟都敢抢。”四殿下嘴上仍有些不饶,“要是让我查到……到底是谁,我就……”
“四弟。”冰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林间忽然漫开一股刺骨寒意,四皇子未尽的话语生生冻结在喉间。
听脚步不紧不慢,一步步走来。整个林里安静至极。
江离央只是对那声音全然陌生,但画面之外的路澜亦却忽然顿住了。
江离央忽然感觉骤然寒了几分,只是低着头,却见到有一人徐徐从自己身边迈过,金镶羽坠禁步撞响的节奏极缓,一袭月色貂裘泼开,裘下隐约可见织金蟒袍。
那人腰间玉带悬着错金羽坠,借着江离央所见,只是看到了那三殿下的身后背影,但在画面外的路澜亦,却猛然恍惚了一瞬。
不对……
江离央却见身边的小宫女丝毫不敢抬头了,皆是恭敬地要行礼。
“那是三……三殿下。”小宫女连悄声向江离央道。
江离央眼睫微颤,见那袭月白身影径直掠过跪拜的众人。四皇子锦靴不自觉地后撤半步,嫣皇贵妃广袖下的手攥了半分——
那人指节分明的手掌漫不经心扣着乌木弓,箭筒中翎羽泛着冷金——正是方才贯穿翠鸟颅顶的金纹箭:“……你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