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穿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白色小沙发处，江壹瑜歪着脑袋靠在沙发，桃花眼懒洋洋眯合，浓长的头发遮盖住半张小脸，暖阳暖烘烘的打在她半侧身子上，远处的贺纪泽还不知道，他不过偶然一瞥，看到的却是一生所向往的宁静、幸福。

“纪泽，这条草金你还要吗？”老板看他站在那发呆好一会了，忍不住出声询问。

贺纪泽缓过神来，微微颔首，“要，刚才那条瘦小一点的也要。”

江壹瑜不是什么高能量的人，平日放长假，要么出去旅游，要么窝在家里追剧吃外卖，两个极端，莫名其妙被拉来挑金鱼，她又是一窍不通，除了无聊就是身心俱疲，加上这阳光实在照的暖和，冬阳本就容易令人犯困，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然过了一小时光景。

突然睁眼，阳光刺的眼睛有点不适，她抬手虚遮在眉目处，朦朦胧胧一片，隐约可见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贺纪泽。

这个小沙发没多大，坐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与其说贺纪泽是在她的另一边，不如说两人紧紧挨着坐。

江壹瑜坐直身，感受到身旁人的动作，贺纪泽也转过头来，“你醒了？我们回家吧。”

“挑好鱼了吗？有多少？”江壹瑜刚刚睡醒，人还有些懵，嗓音也显得沙哑。

对面的贺纪泽不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盯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手，将食指弯曲，用指背轻轻地剐蹭她右眼的上睫毛。

他把她的睫毛往上捋，之后再往下压，来来回回好几次，浓睫被拨的散乱，江壹瑜有些不知所措地眨眼，准备开口问他这是在干嘛时，他又将手缩了回来。

“眼睫毛上沾了有两颗泪珠。”贺纪泽猜到江壹瑜心有不解，轻着声解释，从窗子透入的阳光往右边偏了不少，恰巧把他裹在了暖阳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少年气。

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江壹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脏跟着噗通跳了两下。

回到车上时，江壹瑜整个人仍旧是处在恍惚的状态，待到车程过半，她才意识到他们这一趟两手空空的去，又是两手空空的回，跟做了场梦一样，中间那段记忆是凭空出现，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的鱼呢？”

江壹瑜左看看右看看，都没能找到贺纪泽刚刚在水族店里挑到的金鱼。

意识到身边人才忽觉不对劲，贺纪泽不免勾唇笑了声，“人家老板答应待会会让人把买的金鱼送到家里，刚才出来时你没听见？”

江壹瑜揉了揉眉心，“有点累，刚才睡了会更困了。”她没把那种异样的感觉都说出来。

回到家后，剩下的半天时间里，不是在花园里捣鼓池子和金鱼，就是在房间收拾行李。

江壹瑜一闲下来就给刘敏丽发消息，可发过去的信息无一不深沉大海，没能等到回应，等来的却是红色感叹号。

看着聊天框里的红色感叹号，江壹瑜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加错了人。拨打刘敏丽的电话也没人接。

刘敏丽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江壹瑜一头雾水，虽然耿耿于怀，但搞不懂其中的玄机，只好暂且作罢。她不是没有尝试试探过贺纪泽，只是他心思细腻，心墙厚，很轻易就会把她好不容易抛出的问题给避开。包括有关她父母的线索，她试过问，可答案全都不是免费的，是有偿的。

这几天，江壹瑜提前做了不少攻略和准备，不是简单了旅游攻略，而是寻找父母的计划。

她知道靠她一个人很难，但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没去过父母在巴西居住的地方，只知道在哪里，如果能从周围的邻居那打听到点消息，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时间很快来到了启程的这天。

过新年选择去旅游的人不在少数，机场里没有想象的那么冷清，反而有点人山人海的趋势，其中大部分是一些学生和年轻人，还有一部分是全家整整齐齐的一块出动远游。

江壹瑜刚走进大厅，迎面便有个小女孩跑来，她被撞得一踉跄，险些没站稳，幸好身旁的贺纪泽伸手搭在了她腰上，将她扶住。

小女孩正在和另一名小男孩追逐打闹，撞到了江壹瑜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低下头，见小女孩头上绑着的那两根小辫子伤心垂落，江壹瑜也不忍心怪她。

“抱歉啊，美女，小孩子调皮，我和我老公刚刚去取机票一时没看住他们两个，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啊。小栗快和姐姐说声‘对不起’”小女孩的家长很快赶到，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牵住名为“小栗”女孩的胳膊让她道歉。

小栗讷讷和江壹瑜说了声“对不起”，江壹瑜怔了半晌才想起来说“没关系”。

她并非有意，并非要与小女孩计较，主要是这一幕太像小时候了。

还在读幼儿园大班时，江新城和林芸周末一有空就会带她去家附近的公园玩耍，那时候的她玩得疯，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孩玩抓人，跨着双小腿在公园里到处乱跑。

印象里撞到过不少人，爸爸妈妈也时常拉着她去给别人道歉。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还差点把一个站在人工湖旁边的男生给撞进湖里，幸好那男生比她大几岁，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粗铁链，这才没掉下去。

“想什么呢？”

贺纪泽去看坐在身旁的江壹瑜，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低着头在发呆。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江壹瑜没具体说是哪些事，因为回忆的事太多了，她也拎不清。

“对了，为什么我们的目的地是印度尼西亚？”

她刚才就发觉到不对劲，只是没来及开口问，虽然她的确很喜欢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但现在不是她能放肆旅游游玩的时候。

贺纪泽无声轻笑，啧，被发现了。

还以为她在想着别的事，心思飞远没在意呢。

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让她知道有关她父母的事。

“去那转机而已。”他编了个听起来还算像样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