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
宁萌一惊。
她环顾四周。空旷的大厅、公文堆积的长桌、挂着琳琅坠链的屏风,除却富人和自己外,偌大的空间显然没有第三人的存在。
难道是在上面?
她扫了眼横梁。
没有人。
宁萌看向富人。
接收到她的视线,潘塔罗涅两手交握。
“可别让人家久等了,博士。”潘塔罗涅微笑。
起初室内毫无声响,有的不过是彼此的呼吸、微弱的风以及宁萌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然而在片刻,一道声音施施然响起。
“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挥我了?”
在潘塔罗涅身后,无人无物的虚空陡然裂开一条缝。缝内黑色似有若无,随即便为银蓝取代。
“管好你自己的事,”卷发的少年咧嘴,猩红的眼隐藏在单边面具下,“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笑容不变,指尖微微缩起。
他抬起手,冲另一边摆了个手势。
“那就请?”
少年多托雷嗤笑。他的手上捏着把匕首,正在指尖把玩着。他并没有穿执行官袍,而是一身精巧的马甲礼服。胸前别着红宝石胸针,在光照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匕首被上下抛起,倒映着女子惊愕的脸。
怎么会是这个博士?!
宁萌呆住。按照时间线来说,这个时候的少年体博士应该在蒙德,又或者是准备那个什么渎神计划,再不济也应该是被女皇派出去搞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如换大号博士来呢!
想到这宁萌抽了抽嘴角。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表情,少年多托雷猛地握住匕首。
“你认识我?”他突然道。
宁萌一怔:“不...”
可惜她话还未说完,原本坐于长桌的少年陡然消失,紧跟着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眼神,可不像是看完全不认识的人的啊。”
说着少年多托雷直接抬手。
宁萌一惊,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不曾想巨大的力道将她卡住,与此同时,冰冷的触感自下巴袭上——她直接起了鸡皮疙瘩。
“有意思,真有意思。”少年多托雷眯眼,“怪不得那个家伙要我留在这里等,原来是因为这个。”
宁萌大骇,脑袋里疯狂转着,明明平时总是能说出许多话,可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与那对猩红眼眸对望的她竟脑袋空空。
好在下一刻,她猛地抬手。她奋力指向地面,那里先前掉落的四方盒静静伫立着。
这一下显然是有效的,少年多托雷直接看了过去。
“噢,是它,我知道这个,”他没有松手,反倒是更加大力地捏着,“差一点就让一个笨蛋从世界上消失的东西。”
“什么?”宁萌怔住。
少年多托雷抬抬手,四方盒自□□浮,悬在他的眼前。
“竟然变得这么容易操控了,哈我就说,肯定有原因。”
“原来就是因为你。”
说到这,他扭过头。
一瞬间宁萌身上警钟大响,脑袋里也不断叫嚣着,然而她的身体不受指挥,只是呆呆地与那猩红的眼对望。
她的表情显然取悦到了对方。
“说吧。”少年多托雷道。
宁萌愣了下。说...说什么?
仿佛是从她的眼里读出话语,少年多托雷嗤笑。
“什么都可以,”少年多托雷说着,“身份、家庭、能力、目的,一切的一切。”
“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们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
说到这少年多托雷抬手。宁萌感觉到有什么贴在了脸颊上,紧跟着她便意识到——是那把匕首。
“人类是脆弱的,又比想象中顽强得多。”
尖锐沿着线条划过。
“相信我,在那些家伙中,我的手艺是最好的。”
酥酥麻麻的刺感随着冰冷蔓延至脸的另一侧。
“你猜,剥到什么程度你才会开口?”
少年多托雷咧嘴。
宁萌:......
有病吧!这不是完全没给自己机会说吗!
你倒是松手啊!!
宁萌欲哭无泪,只能睁大眼去瞪面前的疯子。她的手还维持着指东西的姿势,但不知是因为被吓的还是因为被某种力量禁锢,她无法抬手阻止。
眼瞧着刀尖顺着拉下,原本细微的刺痛开始放大,一道声音幽然响起。
“别太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是富人。
移动的手顿住,原本咧嘴大笑的人也像按下休止键。
少年多托雷没了笑,偏头看向后方。
潘塔罗涅笑容不变,继续道:“而且,捏着下巴的话,怎么说话呢?”
“你说呢,博士。”
潘塔罗涅微笑。
空气陷入凝滞,伴随着似有若无的铁锈气。隐约间宁萌还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既不是来自面前,也不是这个房间自带,倒像是从身后传来。
然而她无暇顾及,只是用干涩的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能不能先放开我?!
天杀的多托雷!!!
宁萌简直要崩溃。
好在下一刻,少年多托雷终于开口。
“你胆敢指挥我?”少年多托雷瞪大眼。
潘塔罗涅低笑:“怎么会呢。”他抬起手,扶了扶镜片,“只是提醒而已。”
“毕竟,我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也是好奇得很。”潘塔罗涅道。
少年多托雷没有开口,只是用猩红的眼盯着。
潘塔罗涅不动声色,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们僵持着,久到宁萌感觉到脖子酸痛,久到她怀疑脸上的伤会不会和刀子黏住,久到她甚至能将手从握拳变为抓住人——当然只是马甲的边边。
好在片刻,少年多托雷陡然松手。
“呼——”
宁萌猛地捂住脸,大口喘息着。
她看到少年多托雷走到男子身边,一脚踩在椅边。他的脸和对方离得很近,几乎是要贴上得程度。
“别以为你这套对我有用,”少年多托雷将匕首贴上人的脖颈,“摇着尾巴乞讨的家伙什么时候也能对我指手画脚了?”
潘塔罗涅敛了笑,总是眯起的眼也慢慢露出。
他张了张嘴,有什么在周遭流转。
少年多托雷察觉到动静,手上用力:“你敢和我动——”
“轰——!”
突兀的声响响起,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宁萌似乎瞧见某个黑影飞出,砸在了正前方的墙壁上。可她无暇顾及,因为她自己也被那升起的气流给带得一歪。
前脚被划脸,后脚就要摔了吗?
倒霉透顶。
宁萌闭眼。
不曾想预料中的痛感没有出现,反倒是一双冰冷的手,将她扶住——她直接落进对方的怀里。
“怎么,博士,和我聊天不够,还要分个子体再和我的下属聊?”
这个声音...
宁萌抬头,见到的便是清冷的短发执行官。
对方此刻戴着帽,帽檐上还有些许雪。对方的身上带着冰寒气,明明宁萌应该觉得冷,可不知为何此刻在对方身边竟温暖得简直要哭出来。
她张了张嘴:“散兵。”
散兵瞥了她一眼,随即愣住。
但他反应很快,转瞬便又恢复。
“而且,我记得说过,”散兵顿了下,脚下似有电流迸溅,“这个,是要调到我这边的新兵。”
“不能动。”散兵冷声。
闻言少年多托雷大笑:“我想起来了,他是有这么说过。”
“但是,”少年多托雷咧嘴,“那又如何?”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
宁萌一怔,散兵却是眯了眯眼。
“那又如何?”
被原话奉还,少年多托雷一噎。倒是另一边的潘塔罗涅轻笑。
好在他没有开口,只是将脖颈边的匕首微微推开。
见状少年多托雷像被踩了尾巴,直接瞪向散兵。
“别装模做样了!”他怒气冲冲,匕首跟着对准两人,“之前不是你跟那个我说,要调查她吗?”
宁萌眨了下眼,下意识看向散兵。对方没有看她,而是冷淡地瞧着对面。
可随后,她却感觉到揽着自己的手一紧。
果然,老婆就是老婆啊。
宁萌强压嘴角,毕竟这么紧张的氛围可不能笑出来。
可惜对面的人毫无所知,紧跟着便又指了指在场的另一人。
少年多托雷又指向潘塔罗涅, “不是这个家伙联系那个我,我们才发现他们的联系吗?!”
“怎么,现在又开始演起友善了?”
少年多托雷瞪大眼,一字一顿道。
“真令人恶心。”
静默一瞬间传开,伴随着细微的嗒嗒,那是石头碎屑的坠落声。
宁萌注意到对面的墙壁上,飞出的门板直接嵌入,将桌椅隔开。
这是直接踹飞了门吗?
宁萌胡思乱想着。毕竟现在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不如说是她无法插手的。
不过也真是,这么看来少年期的博士叛逆得很啊。
怪不得会被逐出教令院了。
然而就在这时,宁萌听见身旁的人笑了下。
“那又如何,”仍旧是相同的话,只是这一次带上了戏谑,“而且,这可不是我的决定。”
“你说呢,博士。”
话音刚落,修长的身影自缺失的大门边出现。
多托雷勾着唇,即便大部分的脸被面具遮掩,裸露的部分仍旧显露着清俊。
“当然,”多托雷微笑,“虽然是临时的更改,但过程不重要。”
“事情结束了。”他看向内部。
少年多托雷难以置信:“什么?”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哈,你是让我闭嘴?”
“你这个——”
“注意你的语气。”多托雷沉声。
一瞬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即便在宁萌看来少年多托雷仍旧狰狞,但浑身的气势却是陡然消退。
可在下一刻,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和散兵的周围有一层薄薄的屏障。
“那家伙的威亚,普通人类可承受不住。”散兵突然道。
就像要印证他的话,黑发的男子突然抬手,直接捂住了嘴。
“行了行了!你要杀死他吗?!”明明前一刻还在拿匕首割人脖子,此刻少年多托雷却突然站到人的面前。
见状多托雷颔首:“抱歉,忘记这里还有普通人类。”
“无妨,”潘塔罗涅擦掉嘴边的血迹,“已经习惯了。”
“反正,你哪一次不是故意的呢?”潘塔罗涅微笑。
多托雷没有说话,倒是少年多托雷抿紧了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狠狠抓了下头发。
“啧,他就是——”
“你的话太多了。”
刚打破的凝滞又一次恢复原样。
目睹了一场精彩的自己跟自己吵架的戏,宁萌嘴里淡的甚至想来桶爆米花。
不知是否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黑发的男子突然朝她笑了下,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宁萌想了下,随即一抬手。
“哎呀,我感觉头好晕。”
她一下抱住散兵。
散兵显然也被她这操作给怔住:“什么?你不是...”
话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
“呃嗯,是晕了。”
散兵干巴巴说着,随即恢复语气,“所以,你们还不走?”
“当然,如果想要留下来帮某个可怜的失去门的执行官补门的话,我不会阻拦。”
“但是,”说到这,散兵一顿。
宁萌本来还怕散兵揭穿,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可在下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紧跟着整个人便腾空。
“恕不奉陪。”
话毕散兵直接带人离开。
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