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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剑哑山倾(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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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个任曦竟然还会阵法!唉,我竟比不过一个废物。”

他太过投入竟没发现任曦三人从他身边路过,任曦看他挠头苦恼的模样低头暗笑,一旁的沈姝之像是个骄傲的孔雀昂首挺胸

“阿曦,没想到你阵法竟如此厉害!害得我白担心了一整天!”

任曦看着他们二人开心的笑了,在他们面前她无需谦虚,沈姝之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指向前方,“走,今日破戒,不醉不休!”

景翳刚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她们难得如此高兴便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天色渐暗,沈姝之不知从哪弄到了几坛竹叶青,如今收徒大比已经结束,碧阳宗上下都在庆祝,没人会注意他们来了这断崖。

因为拒绝拜师一事,除了任曦其余两人都有了归宿,而任曦依旧留在藏书阁。

三人坐在断崖边,脚下是一片云海,抬头是明月高挂,聊得尽兴时他们早已忘记了时间,沈姝之醉醺醺的问:“你们知道吗?听说这个断崖是许愿最灵的地方。”

“为何?”景翳向来不信这些,笑着问。

“兴许…是因为这里很高离天神最近吧!”沈姝之又问:“对了,你们长这么大就没有什么非常非常想要实现的心愿吗?这里可不是随时都能来的地方,来都来了可不能白来。”

“是啊,下次再想偷跑到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任曦嘴里含着酒,含糊不清道。

“既如此,那我先来!”沈姝之举起酒坛敬向明月,“我要成为玄真王朝第一位女将军!”

景翳也起身喊道:“希望我们三个可以一直这么好,永远不分开!”

任曦身体后仰双臂支撑着自己,她仰着头闭着眼,享受着清风拂面时感受到的自由与惬意。

见任曦迟迟不说话,沈姝之忍不住地问:“阿曦,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任曦睁开眼,看向她,“从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她晃晃悠悠地起身也像沈姝之一般举杯敬月,“我一定会靠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不死不休!”

沈姝之:“好!不死不休!”

任曦大笑道:“那就祝我们!昆仑为枕月为鞍,取尽天光淬剑寒!”

“日后,不管是江湖还是修真界一定会有我们三个的一席之地!我们一定会成为世人口中的传奇!”沈姝之将酒饮尽,酒坛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

任曦和景翳也在一饮而尽后将碗摔碎在地,这一晚,断崖的风景因承载着少年的梦而变得格外美丽。

一夜好眠,收徒大典后碧阳宗给各弟子特批了七日假期,任曦本不想回去,可任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回去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出山门时任温瑶走到任曦身边塞给她一块玉,任曦还没来得及问她她就离开了,看着手中的玉任曦动容地笑了。

她给自己的是一块避雷玉,看来此番回去自己要受的责罚是与雷刑有关。

任家祖宅的灯笼在雨中摇曳。任曦跪在祠堂外,一声素服浸透雨水,膝下石子硌的她生疼。

她垂眸看着掌心的伤口,一时恍惚,三日前收徒大比上的风光仿佛是一场幻梦,在归家时便被父亲一句话打入深渊,“不敬尊长,罚跪祠堂。”

“姐姐可要跪足三日,莫要辜负父亲一片苦心。”庶妹任知柔提着琉璃灯走近,灯影映着她新裁的云锦襦裙,“父亲说了,你在大比上用邪术辱没门风,当受噬灵之刑。”

邪术?

任曦苦笑喉间泛起腥甜,谁家的父亲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女儿定罪?

三日前的场景历历在目,“逆女!竟敢偷学禁术!”

那日父亲指尖还沾着任温瑶做的桂花糕碎屑,鞭子朝她甩来时任曦并未躲,小厮压着她跪下,几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而她的血正巧溅在任温瑶的裙角,任母当即甩来一记耳光:“脏东西!”

“我不明白。”任曦突然抬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她麻木悲伤的眼神中还藏着一丝希冀,任曦质问着眼前的女人,“同样是你的亲生骨肉,同样是任家的血脉,为何你们如此对我?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啪!”

翡翠镯子砸中额角,祖母拄着龙骨杖从祠堂走出:“一个废物也配称任家血脉?”老人浑浊的眼盯着她,“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时辰到了。”父亲的声音自雨中传来。他身后跟着四位执法长老,手中困龙索泛着青光,“将罪女押入寒潭。”

任曦浑身剧震。

他们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任家寒潭是关押任家罪人的地方,进去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父亲这是要我死。”她平淡地道出事实。

见这家中之人没有一人动摇,任曦忽然笑了:“父亲要我死,又何须劳烦长老?”她抬手震碎任温瑶回家前给自己的避雷玉,“我自己来。”

玉屑纷飞间,她纵身跃入寒潭,仰面坠入寒潭的刹那,看清任知柔的唇语,“去死吧,野种。”

刺骨寒意瞬间吞没知觉,耳边只剩任知柔的尖叫:“父亲!她跳下去了!”

潭水比想象中冷,无数冤魂顺着伤口往灵脉里钻,任曦挣扎着下沉,当窒息感袭来时,她忽然听见一声龙吟,潭底亮起幽蓝雷光,一条被玄铁锁链禁锢的雷蛟睁开竖瞳,吐出的雷息灼烧着她的经脉。

“这么多年了,任家终于舍得给我吃食了。”雷蛟的声音在识海回荡。

“如果你吃了我,就没人能救你出去了。”

“笑话!你一个小丫头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救我出去?”

“他们将你囚禁在此,你难道不恨他们吗?真的就甘愿被困在这里永生永世?”

“不关你的事!受死!”

雷蛟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去,斩渊剑感受到危险护在了任曦面前,剑离那雷蛟的眼睛不过一寸。

“你…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不可能,此剑与任氏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能认任家血脉为主!”

此话一出,任曦想起自己跳下寒潭前任知柔口语的那句:“去死吧,野种。”

“也许,我不是任家的人。”

雷蛟绕着任曦,片刻后说道:“竟是千年难遇的混沌灵根…小丫头,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都是混沌灵根。”

“那人是谁?”任曦隐隐感觉它口中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如今只是残魂,故而记忆不全,我无法告诉你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我此生挚友,是个极厉害之人,你只需要记住,任家与你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

“……”任曦并未全然相信,有些事必须要去求证,不然便会轻易被人利用。

“没想到你竟是故人之子。”

“看来我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帮你了。”

话音刚落,狂暴的雷灵就灌入经脉,她听见自己骨骼寸断的声音。潭水沸腾间,岸上传来任母的尖叫:“那孽障在下面!快封潭!”

封魔符投入水中,却成了雷蛟的祭品。任曦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当年的幻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原来,他们在任温瑶出生时曾取过自己眉心的精血,这才让任温瑶如此天赋异禀,而她能唤动神兽也皆因这一滴神血。

可是不应该的,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是神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的亲生父母兴许也拥有着强大的血脉。

“可怜虫。”雷蛟将残魂注入她心口,“这些蝼蚁用十几年来蚕食你,今日老夫便助你…”

“不必。”任曦感受到自己突破筑基已达金丹期,她勾唇邪笑,“仇要自己报才有趣。”

惊雷劈开夜幕时,任知柔正在擦拭自己的弟子玉佩。潭中突然升起百丈雷柱,少女踏着蛟龙虚影凌空而立,眼中金芒如电。

“不可能!”老太太手中佛珠散落一地,“她明明已经入了寒潭。”

“祖母是在担心我活着从寒潭出来吗?”

“还是说...”她隔空抓向祠堂,供奉的祖先牌位轰然炸开,露出底下血色阵法,“害怕这道偷天换日的夺运阵被发现?”

雷蛟咆哮着撞向大地,祖宅结界层层破碎。任知柔想逃,却被雷霆劈断双腿:“姐姐饶命!都是父亲逼我...”

任曦轻笑,“妹妹,我有没有说过,你若是再来招惹我,我定取你小命?”

看见任曦,任母突然变得有些疯癫。

像,实在是太像了!

“姐姐是要索命了吗?”任母突然祭出本命法器,“要死也该让这野种先死!”剑光却在中途转向,径直刺穿任知柔的丹田。

“从此以后我与任家恩断义绝。”她轻点虚空,雷蛟盘旋成冠冕落在她发间,潭底升起一柄缠绕紫电的长剑。

当最后一道雷霆落下时,寒潭已成废墟,任曦踩着满地狼藉走过火海,却听见脚边传来祖母虚弱的诅咒:“邪祟……”

剑光闪过,老人颈间多了一道雷纹,“您说得对。”任曦弹去剑上血珠,“从今日起,我便是任家最大的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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