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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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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转身去了礼部。

皇上与大臣夺权,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散朝中众臣,使之对立。

如今,朝中唯一敢与张孚敬叫板的就是夏言,张孚敬已经到了一支独大,在朝中专权的地步。

吏部尚书,正是夏言。

张孚敬屡降屡升,那是皇帝顾念旧情。可他一回朝,便结合汪鋐,桂萼将朝中不顺从他的朝臣一一弹劾。

搞出的动作,连他也能察觉到,张孚敬,已然忘记自己姓的是“张”,他不是姓“朱”,他这是想越过皇权啊。

如今朝中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夏言”,则聪明许多。他深知嘉靖的需求,写的一手青词,在朝中避免与皇帝对立,加之口才又好,深得朱厚熜喜欢。

此时,朝中形式,是利于夏言的。

陆炳想要搞张孚敬,只能联合礼部尚书夏言弹劾张孚敬。夏言心知肚明张孚敬乃强弩之末,但他却拿不准陆炳找上他的用意。

礼部大厅,众人已被遣散,只有他们二人,门房紧闭。

“陆镇抚,这是?”夏言年近半百,胡须若仙人拂尘,黑亮柔顺,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疑惑看了眼不请自来的陆炳。

陆炳开门见山,“大人是否愿意与炳联手,将张孚敬搞下台。”

“哦?你有何办法?”夏言与陆炳并无交集,在他眼中,陆炳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个年纪轻轻的后辈。

他一半轻视,一半却真有询问之意。他与张孚敬,如今在朝中如两虎相争,互相弹劾,却始终不能奈何对方。

“大人与张阁老势同水火,可否明白为何皇帝明显对张孚敬渐渐不满,却将他屡降屡升。”陆炳引入话题。

“自然是,皇帝还能容忍他。”

陆炳摇了摇头,“那是大人弹劾没有弹劾到皇帝不能容忍的地方,这一点,张孚敬就做的很好。弹劾杨一清时,杨一清不堪受辱,乞求返乡,帝不允。结果张孚敬三次上密疏,称杨一清假意乞求辞退,皇上不但允了,还非常气愤。他如此懂皇上的心性,这也是皇上屡次三番将他召回的原因。”

“那依陆镇抚看,怎样让皇帝容不下他?”夏言不敢再轻看他,问道。

“自然是,以“擅权”弹劾,张孚敬热心改革,于朝中结党,皇上更加忌惮他专权。”

“前些日子,你也知,夏某于朝堂被他弹劾差点翻了阴沟,多亏写了一篇青词,现在尚且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近日,还是谨慎些为好。皇上顾念旧情,张孚敬又多次死灰复燃,如燎原野火,灭之不尽。”

“夏某再次弹劾,只怕他没倒,我却惹的一身骚。”夏言这是拒绝与他为伍了。

“炳自会帮大人。”

夏言摇了摇头。

“杨一清指使工科给事中陆粲,弹劾张孚敬,那时候,霍韬尚未入狱。霍韬上书猛烈攻击杨一清,结果杨一清被削职,你是想让夏某也被削职贬官吗?”

“但是,大人可能忘记了,年初,大人揭发霍韬目无君主的七条罪行,霍韬被皇上关进了都察院监狱,至今还没有出来呢。”

“那又如何?”

“大人不是做不到,是想试探炳此举何意,故意推辞。”

夏言呼吸一顿,正中心思,却不想在后辈面前拂了面子,心高气傲。

“陆镇抚!”

“你虽掌管北镇抚司,但毕竟是锦衣卫,是听皇上命令的,皇上让你拿谁便拿谁,皇上让你杀谁便杀谁!”

“皇上让你陆镇抚,拿我下诏狱,杀了我夏言,你能抗旨不尊吗?”

简而言之,你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所以连这种求情的事情都不能亲自求皇上。

夏言扳回一局,昂首挺胸如赳赳武夫,气昂昂。

陆炳被戳中心思,默不作声。

“陆镇抚,请回吧。”夏言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陆炳年轻气盛,见夏言态度鲜明,不做停留,愤然离去。

人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却不能独居生活,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复杂的。

个体存在差异性,必然会相互摩擦产生碰撞,发生冲突与矛盾。除了真正的“恶人”,世人对立皆因立场不同。

张孚敬记仇,这是此人的缺点。可是张孚敬勇于改革土地兼并,整顿科举制度,仅凭这些作为,便足以使他留名史书。

重注利己乃人之常情,要求他人利他本身也是一种道德绑架。

陆炳思想通透,但他是一个俗人。

所以对夏言提出诱惑表示想要结盟,夏言不受时,仍是对夏言产生了敌意。

陆炳出了礼部,一身锦衣华服加深,背对着礼部大厅,立于门口,停留半柱香,方离去。

事实上,陆炳有些心急了,太急着将三番五次诟陷徐阶的张孚敬打入深渊。而张孚敬自己是不合格的,他选择了大多数老眼昏花的朝臣作死的一步,把自己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他以内阁首辅身份压不住夏言时,他就使出了一个昏招——结党。把能拉拢的官员,全部拉拢到自己麾下,一是“群殴”夏言,二是集体“对抗”皇帝。

他的行为愈发张扬,意气愈发风发。

“张孚敬近日频频私下结交朝中大臣,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

“他忘了自己的恩宠都是皇上给的,今日给他,明日就能让他一无所有。”

“皇上没有中兴国家、造福黎民的宏愿,信仰道术至痴迷程度。但他聪明绝顶,他想要的是听话的朝臣,如今张孚敬大张旗鼓的结党,这一次,他恐怕无翻身的机会了。”

除却张党,所有人的心都如明镜一般,却无人上前提醒他们。张孚敬将皇上的忍让,其他大臣的缄默,当成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终于,嘉靖帝在一次早朝中,爆发了。

嘉靖十一年,张孚敬再次致仕,打包行李回老家,回去的时候无一人相送,凄凉离京。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徐阶在身入官场后,常常于内心这样叹息。他徐阶既想做一个为百姓,为天下的好官,又想做一个位高权重的权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王权至高,为人奴隶的痛苦和不平,君王是体会不到的。只有做到位高权重,才能有能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可如今,他受困于山匪起义,今日只怕要命丧于此。

当现实与理想碰撞,徐阶发现自己太渺小。

两人窝在灌木丛中,屏息凝神,不敢出声,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夜色如墨,山林深处,传来凄厉狼嚎,不知蹲了多久,两人双腿早已麻痹。

徐阶这边担惊受怕,王九九和叶亮正于林中快活。所幸起义山匪急于攻占领地,没有在山林逗留太久。

一夜相安无事。

等徐阶他们出了山林,起义山匪早已不知所踪。

后世史书记载:

闽诏安人叶亮与王九九、宋四五、靳大头等聚众三百,进入仙霞岭地区开采银矿,遭到官府的追逐,遂于嘉靖十年举行起义,进攻江西的石城县,明调集南昌前卫,广、铅二所官军及六县民壮,前去镇压,结果被起义军打得大败。后永丰知县知县商大节入山招抚,宋四五等二百余人投降,又帮助官军诱杀了靳大头等三百余人。叶亮与王九九率余众逃出,转移到处州一带,从此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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