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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大礼议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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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英宗以后惯例,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称为“选馆”。

翰林院编修,一般来说是科举考试的殿试之后,由榜眼、探花授编修。翰林官的主要活动多为朝廷日常性工作,如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品级为正七品。

翰林院编修只是一个七品官阶,并不高,但翰林院是个储才之地,内阁大臣都是从翰林院出,可以说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历来属于清贵之地,前程无量。

徐阶进入官场后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意识到谨言慎行的重要性。他联系后来同年进士登科状元姚涞的下场,更加感激陆炳当日的提点与劝诫。

话说,那日,看完郑洛书的书信后,徐阶连夜写了一封回信。大概意思就是你能提点我,我真是感激的眼泪鼻涕一把抓,然我已经决定了报效国家,忠于朝廷,就不会去逃避这样的困境等等,最后再感慨一下前路茫茫,生死未知,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去送死了,再用华丽的词藻修饰一番,然后命馆竹将回信送给郑洛书。

不多久,徐阶赴翰林院上任。

翰林院是在明朝初期的鸿胪寺旧址基础上建成的,与宗人府比邻,位于长安左门左侧的千步廊,与奉天殿隔一道红墙。

上任第一天,内阁首辅杨廷和在翰林院召见了众翰林,除了徐阶授编修,姚涞授修撰,王教授编修外,还有若干庶吉士,皆一同上任。

众人聚集在翰林院内堂。

堂西设立读讲厅,堂东编检厅,还有状元厅、典簿厅和后堂。后堂之内,设皇帝宝座,以便皇帝驾临使用。

而杨廷和就坐在内堂的首座,已过花甲的年纪,鬓眉虚白,把徐阶等人向众人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也引荐了翰林院的同僚。比如翰林院修撰舒芬,编修邹守益,王思等若干已过半百的大学士。

嘉靖二年,五月,宁波发生日使争贡之役,给事中夏言建议罢市舶,厉行海禁。朝廷接受建议,实行海禁。封锁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交通。徐阶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认识这位耿直敢言的谏官的手段,此时的他人微言轻,不敢多说一句话,默默关注朝廷的动态。

晚上回到朝廷暂供的官邸,位于京城崇文门内的苏州巷里,房屋简陋,但胜在简洁。

一院一厅,两厢,一书房,一卧室,后院是厨房,下人住处。徐阶不习惯让陌生人伺候,除了馆竹随从,再无他人。后院设一厨师,两役工负责徐阶的一日三餐和院里的清洁卫生。

十二月,大礼议风波又起。若说之前的徐阶仗着自己是新人的身份,以不熟悉议礼情况,不表态,还说的过去。此时,他上任已有八月又余,再以不熟悉为借口隔岸观火就说不过去了。

起因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嘉靖皇帝为使其母名正言顺作皇太后,欲将其母灵位移入太庙,但一时苦于无人上本保奏。

当时有一个石湾人,叫霍韬,任职礼部尚书,深知嘉靖的心思,但欲奏又不敢。巧逢方献夫回京上任,霍滔对方献夫说起此事,方献夫劝问他为何不上本保奏此事,霍滔说他若上奏时遇皇上大怒,无人保他,怎么办?“不如你上此本,倘有不测,我可保你。”

方献夫便即日上朝奏请把嘉靖母亲灵位移入太庙。嘉靖听后十分欢喜。

一时之间,风雨欲来。

这一奏本,让原本大礼议以嘉靖帝的暂时退让告一段落的局势发生转变。

当时,南京有两个刑部主事桂萼和张璁,趁机共谋,揣测圣意,上疏称:嘉靖元年春,谕旨奉孝宗为“皇考”,尊兴献王为兴献帝,再加上“本生”两字。这一妥协并非嘉靖皇帝的本意,是朝中大臣竭力主张的结果,伺机搅乱浑水,意图讨皇帝欢心。

嘉靖三年。

关于“大礼”的争论开始。以霍韬、仇鸾、方献夫为首的大臣支持皇上的观点,而杨廷和、乔宇、邹守益、毛澄、姚涞等忠臣为首的大臣坚决认为世宗应该称明孝宗为考。

霍韬私下写了一篇《大礼议》反驳这种观点。毛澄写信给霍韬质问他,霍韬多次写信给毛澄,极力论说毛澄的错误。两人不仅私下争论不休,朝堂之上越发针锋相对!

杨廷和、乔宇见“大礼议”事件与世宗意不合,认为群.奸误导,一气之下,灰心丧气,罢归故里。力尊孝宗为“皇考”的杨廷和这颗大树一走,张璁,桂萼精神大振。

新任礼部尚书汪俊召集大臣七十三员上疏反对霍韬之流,皇帝见朝臣反对势力强大,急传圣旨,召回南京供职的张璁、桂萼。

此时,徐阶的同僚修撰舒芬按捺不住开了几炮,被“夺俸三月”。邹守益,唐梟据理力争,罚俸三月。御史朱制、马明衡等被杖八十,削职为民。户部员外郎林应聪被下诏狱,后被贬官。

大学士蒋冕于嘉靖三年二月进内阁接任杨廷和首辅,五月就要求致仕返乡。毛纪于嘉靖三年五月进内阁接任首辅,七月卒。五月,夏言因母亲匡氏病逝,回乡丁忧。同年六月,张璁、桂萼从南京赶回,被破格提拔为翰林学士,成了徐阶的顶头上司。

一时,翰林院翻了天。

徐阶眼看着所有的变故而无能为力,真是走马灯拉洋片你方唱罢我登场,他所有的同僚都被贬职,而支持兴献帝尊“皇考”的官员全部升职。徐阶刚入官场便感受到了宦海浮沉的变幻莫测。

他还想着陆炳此前跟他说过的话,但是现在他遇到一个难题,一个大难题。不是他想站队,而是此时他无法不去选择。

朝中大臣要么支持要么反对,他总不能独树一帜,为两边阵线不齿。其实他看的很清楚,大礼议中,一边是几百朝臣,忠心耿耿,但也不免有些迂腐;一边是张璁,仇鸾这样的投机者。他们之所以支持兴献帝尊“皇考”,是因为一旦争议成功,他们便会受到皇帝重用;即使落败,也会受到皇上赏识,不用再跑到已经被边缘化的旧都南京当值。

此时大礼仪之争已经到达白热化阶段,徐阶不选择也不行。徐阶本人是理解皇帝的,他并不是想要迎合陛下心意。嘉靖帝执意议大礼,不仅是要争取皇权的合法性,而是想要树立皇帝的权威,不想当自恃功高的老臣的傀儡。

而兴献王是皇帝生父,自然也是不想让“叔父”变为“父亲”,“生父”变“叔父”的。

所以,当大臣妥协后,嘉靖进一步,非要尊兴献帝“皇考”,即使护礼派群臣已经妥协,称“兴献帝了”。大臣也非要据理力争尊孝宗“皇考”。

双方争斗不休,只为了一个字“权!”

徐阶都明白。

但是为这礼仪之争,已经争斗了三年,将朝廷搞得乌烟瘴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治世之道?为天下百姓先忧而忧吗?

徐阶已经看不懂了,他究竟是要做一个“权臣”,还是要做那为百姓谋福祉的父母官?

此时正值夏季,夜晚的空气中夹杂着灼热,时不时有蚊虫干扰,在耳边“嗡嗡嗡”。徐阶正内心烦躁的坐在书房里起草疏文,他背后的衣襟被汗浸湿,笔下的文字写了改,改了又涂,一张纸画的不成样子。这位曾经文不加点,奋笔疾书,做得一手好文章的嘉靖二年探花郎此时却写不出一个字。

书桌旁的烛火摇曳,散发微弱的灯光。

最终,徐阶决定不表态自己支持哪一方,只斥责张璁、仇鸾等人投机取巧的动机。

想好了思路,换了奏本,下笔流畅起来,如行云流水在纸上龙飞凤舞的陈疏己见。

正疾书间,徐阶书房门口发出了些微声响,像野猫发出的动静。他停下笔,往房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低下头接着奋笔疾书,紧接着从悬梁上跳下一个身影,不待他有反应,从身后将他笔下的疏文抽走。

徐阶惊抬头,只见陆炳着银白色飞鱼服拿着他的疏文立于桌前,瞥了一眼他写的疏文,然后就撕裂手里的奏本,“刺啦——”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疏文撕成了两半。

陆炳的出现让徐阶惊讶,几个月不见,不想他已经成了锦衣卫,一时间忘了生气他刚刚撕碎了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疏文,只问道:“何时当的锦衣卫?”

陆炳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将手中撕碎的纸凑近蜡烛点燃,然后扔在地上,道:“随父亲锦衣卫任职,未入流,目前并无官位,衣服是父亲的。”

他陈述的回答着,语气沉稳不夹杂丝毫的感情。

徐阶觉得他有点变了,说不上来哪里有变化,感觉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冷酷、严峻了些,五官也不似以前那么柔和,刀刻似的鼻梁侧对着他,蜡烛的柔光映衬他的脸就像石头雕刻的塑像,骨骼分明。

“你好像瘦了。”徐阶终于知道他的变化在哪里了。陆炳整个人像经历过超强锻炼后,发生了蜕变,成熟代替曾经的稚嫩。

发生了什么,短短八个月。

“忘了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站队。”陆炳没有回答他,冷峻的语气只顾自说自话,踩了踩地上被烛火烧余下的奏本封面。

“我……”徐阶刚想辩解,书房门口隐隐约约显示站着人影,等他再一定睛,陆炳人已经不见了。仿佛房间从头到尾只存在过他一个人。

门被打开,是邹守益,匆匆进来,面色凝重的与徐阶耳语了几句,又急忙离开。

徐阶看了眼地上奏本的残留,叹了口气。

杨廷和致仕前,与乔宇话别,为防止国家忠良被一网打尽,劝阻年轻新进正直的官员不要参与。方才邹守益同他耳语,正是让他作壁上观,不要参与其中。

徐阶捡起地上被烧焦的奏本壳,试探的冲着空房间喊了一声:“文孚?”

没人应答,看来是走了……

空旷简陋的书房,设置了三个七尺立体书架,上面已被徐阶堆满了书,房间里弥漫着书卷气息。

他站在原地,内心深深感触,对杨廷和与乔宇两位重臣的关爱由心敬佩,当然感激的还有陆炳。只是他心有疑虑,自始至终都觉得陆炳对自己的关切来的莫名其妙。

杨廷和与乔宇是忠于国家的老臣,为江山社稷着想,为求国家忠良之士留下延续,特来关照,他能够理解。但是陆炳的好意,若说是因为昔日一同赴京的同伴之谊便处处暗中相助,这三番五次的提点不免重了些。

在家时父亲常教导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万不可得了别人的好处,否则要为别人办事。他皱起眉头,越发怀疑陆炳的动机。

嘉靖三年,七月,左顺门伏门事件掀起了大礼议的又一个高潮。

嘉靖帝最终采用张璁桂萼的建议,在已定的“本生父兴献帝”的尊号上,去掉“本生”,尊兴献帝为“皇考”,并预定四天后,“恭上宝侧”。

一时之间,大礼议之争如晴天霹雳般爆发,翰林院、督察院、鸿胪寺、国子监学士、谏臣等护礼派群臣连续呈上十三道奏章,竭力反对张璁、桂萼为首的曲意迎合之辈,嘉靖帝一概不理。而张璁、桂萼、仇鸾等议礼派乘机上疏,火上浇油,污蔑朝中反对皇帝尊兴献帝“皇考”的大臣为朋党一派,皆是反对皇帝的政党。

而朝中护礼派群臣,认为自己一片丹心,竟然被污蔑成拉帮结派的朋党反对皇帝。

一时之间,反对的声势更大。

由于议礼派逐渐占据上风,护礼派群臣决定集体向皇帝进谏。

杨慎、舒芬、杨惟聪和姚涞等护礼派大臣,拉住皇极殿外正欲散去的朝廷众臣,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对众臣说:“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从内阁到翰林,六部到五寺,从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到大理寺、鸿胪寺,内阁大学士们、各部的尚书以及科道的言官们,包括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人,给事中二十一人,御使三十人等共二百余人的庞大队伍,齐刷刷的跪伏在左顺门前大声呼吁太.祖高皇帝、孝宗皇帝,以求皇上收回成命。

世宗帝明世宗此时正在靠近朝堂的文华殿斋戒,他听说左顺门外有骚动,立即派几个太监温旨宣谕,劝朝臣散了。结果杨慎、舒芬、杨惟聪等大臣直接以死明志,哭谏起来,哭声震天动地,震得文华殿都颤上三颤。

以至激怒了世宗帝,命锦衣卫将翰林学士丰熙等八人逮入诏狱。一时群臣情绪更加激愤。左顺门前出现混乱,杨慎等人于是撼门大哭,一时"声震阙庭"。

明世宗大怒,派人将员外郎马理等五品以下官员一百三十四人逮入诏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姑令待罪。

一时间锦衣卫从四面八方围来,拉的拉,推的推,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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