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好像什么都没变。
李钰君仍是和平府的常客,乌灵骁再忙都抽出一整天和她在一起,她指点她的剑法,又教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
要么就易容后带她到郊外骑马。
有一次二人往南走了很远很远,忽然看见一片湖,湖水清透,李钰君为擦脸蹲下身,透过水镜看见乌灵骁望向她的眼神是那么热烈。
计上心头,她掬了一捧水泼到了她脸上,一向敏捷的乌灵骁竟没躲开。
乌灵骁擦了脸,佯怒道:“好啊你,给我等着。”
她抽出墨影剑,挑了一剑水溅上岸,李钰君惊呼一声,转头就跑,“你耍赖!”
乌灵骁不理,李钰君跨上飞云,一甩马鞭就奔了出去。
乌灵骁也上马去追,春风带来花香、湿湿的泥土味和些许燥意。
二人累了,一起躺在新生的毛茸茸的草地上,任凭春日暖阳照遍全身。
李钰君抬手遮太阳,问:“要是他们发现和平府里的公主是芳年假扮的怎么办?”
乌灵骁将手垫在脑后,懒散道:“那我就带你回女希。届时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派出十万天兵天将捉拿你这个贪恋红尘的仙女,我就带你一直往南跑,跑到娲神的领地,跪在她面前说,娲神在上,灵骁不能没有她,求您帮帮忙。”
李钰君扑哧一声笑了,“油嘴滑舌,早知道不教你郢国话了。”
乌灵骁翻身,支在她上方,打下一片阴影,“晚了。”而后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转瞬即逝,李钰君还未回神,阳光复又照在了她脸上。
李钰君茫然,抬手去碰额头。
乌灵骁说,“李钰君,你真可爱。”
李钰君被她拉起来,一个花坏落在了她头上,乌灵骁定定看着她,说:“即便娲神不帮我,我也……”
后半句究竟是乌灵骁没说,还是李钰君没听见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飞云和乌灵骁的马打起来了,飞云年纪小脾气大,吃草要吃最好的,不肯给别的马分。乌灵骁的马也不是善茬,二者就撕咬在了一起。
乌灵骁打了个口哨,用女希语言唤了一声,那马就乖乖回来了。
飞云在后面狂追。
丢脸啊!李钰君深觉家门不幸,她喊了一声,“飞云!停下!”
飞云踹了一蹄子逐月,才到李钰君面前低下头。
李钰君刚想训斥,就见它脖子上全是咬伤,当即脸色难看,“乌灵骁!你看看给我的飞云咬成什么样了?!”
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乌灵骁牙酸,她拍拍身后的马,“小公主,讲道理,逐月也受伤了。”
“飞云还小呢,它不懂事,你的逐月也不懂事吗?”
“逐月年纪是大,可也只是一匹马而已。”
逐月和飞云隔着二人谁也不让谁,准备随时冲出去干架。
李钰君这个当主人的也不劝架,反而一副要二打一的架势。
逐月气势更盛,马蹄子烦躁地刨坑,如果不是乌灵骁拦着,已经冲出去了。
乌灵骁只好说:“它们上药要紧。”
这才没再纠结,顺利回了郢都。
李钰君气鼓鼓离了和平府。
下次还来。
但下次她们就不骑马了,而是在院中练剑,乌灵骁折了一根树枝作剑教她。
“乌灵骁!”少女尖锐的声音传来,下一瞬,锐不可当的一剑已至她眼前。
乌灵骁侧身一躲,符月刺中柱子,发出砰的一声,这才看清她并没有拔剑,是连着剑鞘在使。
符月用女希语言问:“你在教她习剑?”
乌灵骁用树枝挡住她的下一剑,“是。”
“她侮辱了剑。”
乌灵骁又挡下一剑,将树枝平刺出去,前进几步,一把抓住符月的剑,看着她的眼睛道:“她是真心习剑的。”
符月眼中沁出泪水,“什么是真心?乌灵骁,当年我阿妈令你教我习剑,你为何拒绝?难道我不是真心的吗?”
“王姬,我为活下去而执剑。你没有执念,学不会我的剑法。”
“那她呢?她和我一样,一国王姬,应有尽有,她有什么执念?”
“和我一样。”乌灵骁答道。
“荒谬。”符月直视着乌灵骁的眼睛道:“你不教我,无妨,我已拜入天下第一剑客的门下。三年前你和我师傅论剑三日不分胜负,今时你既收了她为徒,那我和她也该有一场比试,看到底是我师傅的剑法更强,还是你所谓的执念更胜一筹。”
“她不是我的学生,她是我喜欢的人。”乌灵骁夺过她的剑。
符月眼神瞬间呆滞,“你什么意思?”
林昭赶来拉走了她,“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两人忽然就起了冲突,李钰君在一旁不明所以,这会儿看人走了,才问,“怎么了?”
乌灵骁:“小孩要吃零食。”
符月听到了,她大喊:“乌灵骁!你胡说!我……唔唔……”
林昭捂着她的嘴,笑呵呵道:“你们继续,我带她去找厨子。”
李钰君侧头看着她被拉走,其实她见过符月使剑。
那次她到和平府时已过午时,女希人才三三两两回来用午膳。她已在宫内吃过,就先换了劲衣,拿了她的雪乱剑,到书房等乌灵骁。
忽然听到窗外有破风声,她推开窗,见女希队伍里年级最小的孩子在练剑。
一招一式,漂亮洒脱若行云流水。
那时她尚在感慨,“好漂亮的剑招。”没想到她也有学剑的一天。
她重新握住雪乱剑,摆好姿势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