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样的人吗?”计琂指着自己,走近逼问计清宗,“您把我养大,陪我的时间比陪计盈的时间多得多,在您眼里,我是那样的人?我要是狠得下心派人撞他,他之前惹我那几次我早把他玩儿死了。”
计清宗一听,觉得有道理,在保镖的搀扶下坐下。
“不是你做的?可他为什么要说谎?那个司机也承认了就是你的手下。”
计琂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你报警吧。”
计清宗又炸了,“你说什么!”
“我说您报警吧,让警察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想害我弟弟。”
计琂提高了音量,不知道想说给谁听。
计清宗的表情有些犹豫,更多是迷惑。这俩儿子到底谁说得是真的,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他真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您不报?肇事者嫁祸给我,我决不能容忍。张锴,你报,让警察过来好好查查。”
“是。”
张锴走出一步,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不许叫警察!”
计琂挑眉一笑,朝计清宗递过一个眼神。
计清宗气愤地进入病房,计琂跟着进去。计清宗抬起巴掌刚要扇计盈,计盈挡着脸秃噜出一大堆话,暂时把计清宗的巴掌硬控在了半空。
“爸爸爸!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车上有违禁品,所以不能叫警察来!叫来警察我就完了!计琂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被查出违禁品把我送进监狱,其心可诛啊啊啊——”
计琂烦得慌,翻了个白眼。
昨天计盈一直在装死,整的可怜巴巴的,他还以为他要死了。
没想到他不仅活的好好的,居然还是排练好的。
昨天晚上计清宗走后,计琂看见他只折了一条腿,简直想当场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计清宗耳朵疼,重新抬手给了他一拳。
挨了轻轻一拳头的计盈苦大仇深地看计琂,小气吧啦的,计琂越来越想揍他。
“说说吧,哥哥我怎么惹你了?你出车祸这么严重的事都要想着哥哥,不忘给我安个幕后黑手的角色,让我也有参与感,真谢谢你。”
他的阴阳怪气让计盈别开眼神。
“是不是你编的?”计清宗问。
计盈错开眼神。
昨天他说车祸是计琂做的,买通了医院的护士骗他爸说他脑子撞坏了。
没想到他爸居然没把计琂怎么样,让张锴把人骗回来就没下文了,这简直太过分了。
凭什么计琂在他爸心里这么大分量?他好歹还能被怀疑怀疑是不是亲生的,计琂就是个野种!捡来的!能一样吗?
怀着对两人的怨恨,计盈瞪着计琂。
“出去。”
计琂还挺爽快,转身就走,“谁他妈想跟你这煞星待一块似的。”
“你再说一遍!”计盈紧盯计琂的背影,只恨不能走路。
“闭嘴,有什么话赶紧说,老子也不愿意跟你耗!”
计盈吓得一哆嗦。
在门外他爸也是用这种可怕的声音跟计琂说话的,怎么那小子从小到大都不怕,他就怕得要死?
要不是亲子鉴定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里,他真要怀疑自己的血缘了。
有了证明,计盈底气非常足。他充满怨愤的眼神在计清宗身上看了一圈,指挥他从床尾沙发的一只公文包里,拿出了亲子鉴定报告。
计清宗在看到标题的时候,眼睛有一瞬间的位移。
“爸!这么多年您你都不信我是你的亲儿子,疼爱那个捡来的野种,儿子心里苦啊,爸你欠我的用什么还?你要是觉得我的报告是假的,你自己去做一个,看看我是不是说谎的人,呜呜呜——”
他一边嚎,一边假惺惺地哭。
计清宗看完报告,愣神了。
“原来你是我亲儿子,这简直无法令人相信。”
计盈心里一万个脏句飘过去。
“爸,这是什么话?我就是你的儿子啊,不管你们父辈有什么恩怨,你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你看咱俩长得多像啊呜呜。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外面,在那个家里是怎么过的吗?我来投奔你,你却不认我这个儿子啊啊啊——”
“好了好了。”
计清宗的语气软下来。
“别号丧了,这么多年,我虽然没做鉴定,始终对你的身世怀有芥蒂,但是我从来对你都比对计琂强,只要你在的场合,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给过计琂?你欺负计琂的时候,我也没帮过他,这还不够吗?”
计盈气得瞪大眼。
计清宗的反应简直太小了,认儿子这么重要的事,他和计盈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这两年他慢慢摸清计清宗怀疑他身世的事儿,鼓起勇气做了鉴定,拿到结果,以为这是他的王牌,现在怎么看着像个平A?
“爸!你一点都不激动?我们父子相认的场景,你还在提那个野种!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是不是不信我?你自己去检测啊,你去检测啊!”
他锰疯狂拔头发,计清宗阻拦他,语气又软了下来,但说出的话还是让计盈很破防。
“别一口一个难听的词汇,计琂是我自己抱回来的,从一岁养活到这么大。我认识他多少年了?才认识你多少年?你比他小五岁,许多方面都不成熟,老一辈的恩怨是不能安在你身上,但我也是受害者,要不是你妈妈毅然决然地带你生活在新家庭,你就从小跟着我了。”
“爸,你在说什么啊,你就是不信我,你自己去做鉴定,你去做!”
“我做过了。”计清宗表情淡定,“我只是惊讶,谁告诉了你之前那些事,让你怀疑你不是我亲儿子。”
计盈的脑袋快爆炸了,他策划了一场车祸,不惜断条腿,结果抛出的大招就这么没了用处。
他只剩下了嘶吼质问:“你做过了?那你还那么疼计琂!”
计清宗厉喝:“我要是疼他不疼你,你出车祸了我能把他骗回来商量那么不要脸的要求吗?”
计盈早就想了千万种可能,飞黄腾达版——当场把所有股份给他;出口恶气版——直接把计琂逐出家门;踩在计琂头上版——计清宗帮他买下PMR。
但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结局!
他哭丧个脸,干脆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计琂踩在脚下:
他拽着计清宗的袖子擦鼻涕泪水:“爸,我真的很想要PMR,你就给我吧,就当他还我们家这么多年的抚养费。”
计清宗淡定道:“我们家没花这么多钱培养人家,他不像你,笨得每边,光补习班就比你省了几百万。”
计盈只感觉心口受到了物理伤害,好像有把小刀在他心上一直扎扎扎……
“爸,我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好了,”计清宗说,“这些年我的确亏欠你,你要是真心喜欢PMR那个小公司,我会给计琂更好的东西,换给你。”
计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计清宗也没这么了解计琂,他不知道计琂最在乎的就是PMR,要是把PMR拿到手,再一点点把这个品牌毁掉,把他多年的额心血做成一滩烂泥,他想想计琂难受的样子就觉得爽快!
他知道计清宗不会缺了计琂的物质,他要在攻心层面彻底摧毁计琂!
最好让他痛不欲生!
“准备好收购的钱,你在外面勾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赚了不少,我不会给你出这份钱。”
计清宗看到计盈的笑,忽然感觉很对不起计琂。
他要给计琂集团一半的股份,但是从未在意他的声音。
计琂说他不想要。
他只想要他的PMR。
唉,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该怎么办呢?两方都照顾不到,他只能尽力折中。
“我就知道你是我亲爹,爸,我们果然父子连心!”
他看着床上的计盈,在这一刻,竟然很希望这份报告是假的。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查清楚这场车祸的原因了?”他问出现在门口的秘书。
“查清楚了,”秘书的表情很纠结。“可是……”
“说。”计清宗严肃道。
“董事长,我绝对没有说谎,咱们的人请了警察专门查了查,又派人收买了小计总的心腹,能确定,这场车祸就是小计总亲自策划的。小计总的腿前一天就断了,滑雪场摔的,这家医院有姜洋的股份,您赶到的时候,这边的检查报告、口径,都统一好了。”
计清宗震惊无比,“他怎么敢……”
“关键就在他那个心腹朋友,要不是他突然投诚,被我们收买,我们没办法知道这些。”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陈煦。”
“陈煦,陈煦,熟悉。”计清宗在楼道踱步。
“您曾经到他家吃过饭,他父亲事陈氏的接班人,陈氏那个老婆婆现在还没退下去。”
“想起来了,是那个一边当演员,一边在家里公司工作的人。脚踩两条船,每一条路都走得不咋好。”
“是是是,就是他。”
计清宗皱起眉,“他想干什么?我知道他是在恋综上喜欢计琂看上的人,他应该视计琂为敌人才对,为什么要出卖计盈?”
“不清楚,要不要查?”
计清宗大手一挥,眉毛深深地皱起,“查,把那个顾潍合也顺便查查,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秘书提醒道:“他原来是运动员,您曾经为他颁过奖。”
“我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曾经,很久之前,他还没长成这么高大,我就见过他,那时候,他就给我一种有秘密的感觉。”
计清宗看向秘书,嘱咐说:“我还没问过计琂和他的关系,你顺便把他的感情史、家庭背景都仔细查查。”
秘书颔首,“是,您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计清宗摇头,只是补充了一句:“他是姜佪培养出来的运动员,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担心他为了遮掩丑事,把手下运动员的黑料全都洗白了,你把咱们最靠谱的人派出去,一定给我透过姜佪安插的表象,把顾潍合这个人给我彻彻底底调查清楚!”
“是,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办。查顾潍合并不难,之前小计总就托陈煦查过顾潍合,他也把资料给我们了,顺着继续查下去就可以。”
“嗯,你走吧。”
打发走秘书,计清宗问一个一直在门外的保镖:
“计琂呢?”
“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话音刚落,计琂出了电梯,脸上挂着笑。
“和谁打电话了,笑得这么不值钱?”计清宗皱着眉问道。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