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礼堂的穹顶今夜格外躁动，乌云笼罩，时不时亮出一道叉形闪电。

每一年的分院仪式都在告诉她自己——又老了一岁。而各个鲜亮稚嫩的脸庞又是一年又一年新的轮回。

德里安在对她抛媚眼，卡利斯塔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吃饱喝足，盘子里的残羹剩饭一扫而空。邓布利多站起来身来，大厅内瞬间静下来。

“非常遗憾今年将不举办学院魁地奇了。”他惋惜地说。

没等格兰芬多的狮子们发作，他继续道：“一个大型活动将在十月份开始，我相信你们会在其中得到很大的乐趣…”

礼堂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个裹着黑色旅行斗篷的男人一瘸一拐地朝教师席走去。

越走越近，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的伤痕也更加清晰，就像是被刻刀生生砸出来的一样。男人的一只黑眼睛很小，如同一枚纳特，另一只亮蓝的的眼珠从眼眶突出来。

“请允许我介绍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穆迪教授。”

每一个人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惊讶得呆在座位上，忘记了鼓掌。

卡利斯塔总觉得能被这只眼睛看穿，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样，很不舒服。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这项活动已经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我非常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三所学校：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勇士，进行比试。

最后的要求是：年满十七岁。

“你可以去了，你去年十二月不是满十七？”米里森碰了碰身侧人的手肘。

“想让我死直说。”卡利斯塔小声说，“你想去吗？特伦斯。”

“啊？什么。”

“三强争霸赛，我敢说斯莱特林没人比你更厉害了。”

特伦斯神游天外，如果不是卡利斯塔叫住他，他可能要把南瓜汁洒在自己的裤子上了。

“可能吧，也许…”

六年级最自由最独特的阶段。当五年级学生仍被困在OWL的羊皮纸迷宫里，七年级学生在NEWT的高难度试卷中焦灼时——他们正处在诗情画意的留白中。

学生们需要做的只有用这一年来思考自己究竟要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同样也是卡利斯塔认为最适合谈恋爱的一年，于是她决定用一个最满意的男人作为自己的成人礼礼物。

窗外漆黑的湖水透过薄薄的月光，泛起涟漪。墨绿帷幔下，米里森盘腿坐在对面四柱床的阴影里，研究她在《女巫之友》上学到的蛋液指甲护理法。

卡利斯塔铺好了床，坐在边沿，“我想在六年级谈个恋爱——同时，但他绝不能比塞德里克差。”

“你找的这个参考就很没有意义...你还能从霍格沃茨里找出第二个论脸、身材、成绩、能力比他还要好的吗？”米里森没抬头，嘴里嚼碎了甘草棒棒糖，手里还挥舞剩下的半截，“为什么不复合，迪戈里肯定会非常乐意的。”

“他太好了，好到我怕自己失控，”卡利斯塔卷过浅色的薄毯，喃喃：“我不会容许自己的感情成为赌桌上的砝码，全部压到一个人身上，这样风险很大。”

她差一点就喜欢上塞德里克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所有人都可能抛弃她，她要赶在这之前抛弃所有人——所以一切都必须要在她的掌控之中，超出了这个范围，她宁可舍弃。

这也是一种自控。

“描述一下，那种你遇见了就站不脚的男人的类型。”

米里森这一说，反复回荡在卡利斯塔脑子里的是那个蓝调时刻，她的手指扣在西里斯·布莱克胸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手心好像握住了火灰蛇下的蛋又开始莫名发烫了。

她扣弄着枕头的荷叶边，幸好米里森不会摄神取念，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胸…胸大的。”

“我去真变态啊。”米里森嘴巴微张，眼中带着完全未料到的惊愕，随后将《女巫之友》扔到一边，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能跟我玩到一起呢，你是这个。”

“那你就选个胸最大的呗。”她倒在枕头中央，睡意很快袭来。

“他们的好像都不够…”

十六七岁的男孩确实都没有西里斯·布莱克的大。好像吃过细糠后她没有办法接受其余的干瘪了。

米里森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复：“…你找个女人吧，保大。”

距离暑假的那次激烈的冲突，卡利斯塔还没有准备好再次和斯内普独处的准备便被送进办公室——因为每个六年级学生照例的就职谈话。

地窖的阴冷浸透了卡利斯塔的指节，桌上散落稀奇古怪的册子——《就业指南》，它们有被反复翻折的痕迹。

“你的成绩无时无刻都在让我头疼…”斯内普在册子里挑挑拣拣，“也就魔药学和草药学看的过去，啧啧啧…建议你直接在翻倒巷当假药贩子。”

“你母亲写信过来跟我说，会在毕业之后把你送进那个…叫什么大学的鬼地方。现在，告诉我，你想去吗？”斯内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待着她的回答。

卡利斯塔支支吾吾：“我不确定，如果我没办法在巫师的世界留下来的话…”

“懦夫，你以为自己当巫师混不下去，当麻瓜就能优秀到哪里去吗？”他发出嘲讽的笑声，“你不得不承认，你没有生得一个聪明的脑子就是原罪。”

“…那么治疗师呢？教授。”她知道自己可能进魔法部困难，甚至是麻瓜联络办公室都吃力。如果自己草药学和魔药学还算优秀为什么不试试配药剂呢？

“治疗师？”斯内普的嘴角提起一道刻薄的弧度，法令纹的阴影藏不住狠毒。

“我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吗？治疗师不是只会配配药剂就完了，瓦格泰尔，就凭你的成绩单和个人能力。你甚至没法报变形学的提升班——记得吗？你只刚刚过及格线，圣芒戈的治疗师在五科上都要求良好以上。”

“实话告诉你吧，在你捉到老鼠之前，你可以在我这里享受一些特殊的照顾，你在魔药上的思路很出众也很创新，”死一般的寂静后，“但是现在？呵，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关于教出个白眼狼的问题。”

又是关于该死的老鼠…

卡利斯塔能选的提高班都选上了，尽管也不太多。胡乱的脑子依旧回荡着那句话——“当巫师都混不下去，以为当麻瓜就能优秀到哪里去吗？”

自己能选的也只有：保护神奇动物，魔咒学，魔药学，草药学以及黑魔法防御。

她实在不想去上海格的课，这个傻乎乎的混血巨人总不按照课本讲述知识，我行我素。

本来摸摸独角兽，养养燕尾狗就能解决的课非要拉出一头危险等级超标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没办法，生活所迫，她为了凑凑N.W.E.T证书必须选了。

…

卡利斯塔只是太纵容自己了，她不想让自己太累，哪知道绳子放得太开，滑了个大跟斗。

半透明的墨绿穹顶上，巨型乌贼的触须阴影正随着黑湖暗流缓缓蠕动，休息室的人不算多。

“你怎么和斯内普应付职业谈话的？”她陷在深色沙发里，将那页《就业指南》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

魔杖尖上的生死簿——治疗师职业核心素养

N.E.W.T建议：希望成为治疗师的人需要在N.E.W.T.的魔药学、变形学、草药学、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等科目中获得至少“良好”的成绩。

这个程度已经和傲罗相当了。

“我跟他说我回去继承我爸爸的三千万金加隆和家族企业。”米里森坐在友人身侧玩弄着自己刚保养好的泛出光泽的指甲，毫不在意这场谈话，“然后老蝙蝠一句话也没说就让我滚出去了。”

卡利斯塔无语了，“啃老都被你说的清新脱俗。”

“要我给你留一个打扫马桶的职位吗？”

“我才不…”

“一个月500加隆。”

“大小姐，受老奴一拜。”

米里森没有选多少提高班，她只选了自己喜欢的——神奇动物、占卜、魔咒学、麻瓜研究、草药学。

轻松得就像是剥开香蕉的皮。

正专心地琢磨呢，卡利斯塔手中的册子突然飞了出去。

“所以我们亲爱的约会女王做着想要去圣芒戈钓凯子的梦想吗？”随后稳稳卡在了沙菲克的指间，她轻轻挑眉，“你想用别的特长补分？像你对那个丑陋的猎场看守做的那样？”

“或许该建议圣芒戈增设新科室——”罗齐尔缓缓从沙菲克身后迈出来，经过一个暑假特训，她的语言造诣好像已突破E的水平，“专门收治被混血妓女榨干精力的蠢货？”

“亲爱的，你在嫉妒我吗？”卡利斯塔做出了极其浮夸的惊讶动作，张成“O”型的嘴巴甚至能吞下一整个玻璃杯。

大小姐的牙齿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目眦欲裂，“混血贱种只配给阴尸当娼妓，以为靠睡遍整个霍格沃茨就能洗掉血管里的泥巴种臭味？”

“真羡慕你能把族谱当遮羞布用，毕竟你的魔药成绩连哑炮都不如，除了炫耀十八代前和马尔福家杂交过，也掏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吧？”卡利斯塔和沙菲克逐步贴近，交换双方狠戾的眼神——但似乎快要亲密接触。

“肮脏的公共厕所——”沙菲克的口水又喷了对方一脸，她总是一言不合就掏魔杖，“我要让你这张骗人的嘴永远吐出蛆虫！”

卡利斯塔抹开点点唾液，嘴上也不饶人：“这么了解厕所生态？难怪你说话自带马桶的回响。建议你少喝点狐媚子尿酿的美容药水——毕竟连你的未婚夫都嫌弃你血管里淤积的近亲繁殖黏液。”

咚——

卡利斯塔身后传出闷声打断了即将开展的大戏，米里森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她瞳孔涣散，头发散开。

卡利斯塔跪坐在地上把她的脑袋圈在怀里，“小强！你不能死啊小强！黑发人送黑发人啊！！”

刺痛感从她们皮肤交汇的那块涌入卡利斯塔的体内，她觉得右手麻麻的，并且鼻腔被堵住呼吸不上来。

米里森好像是中毒了。

“快…快…”米里森乌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断断续续吐出不连贯的字母。

“你死了我能代替你继承伯斯德家的遗产吗？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照顾你的老父亲的。”卡利斯塔诚恳地说。

“送…送我去…去医疗翼，蠢...货。”

她口吐白沫，却把卡利斯塔的衣襟攥成了咸菜干，同时用力张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就好像卡利斯塔真的会谋杀她继承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