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程杭一发信息,辛语照常回,可程杭一发视频通话,辛语全部挂断。
程杭一发信息过来:什么情况?
辛语回:我累了,要睡觉。
程杭一说,“我周五晚上回去,你来车站接我吧。”
“好。”
辛语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开着程杭一买的那辆车去车站接他。
她今天穿了件橙色U型领口的长袖搭配棕色工装裤,衣服买时码数正好,这段时间过于放飞自我体重飙升,胸部鼓囊着紧绷绷的,但是回家换衣服已经时间来不及,辛语就穿着这身衣服去了。
程杭一倒是瘦了,抱着时能摸到骨头。
“水土不服,呕吐、拉肚子,熬了一周才好。”程杭一让辛语坐副驾驶,他来开车,“晚上想吃什么?”
“回家吧,我来做饭。”辛语说。
“的确饿了。”车子走了一段路,程杭一扭头看辛语,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发型,“你又剪头发了?”
车子轻微地走起曲线,辛语快速伸手扶住方向盘,她心里冷哼,嘴上没什么温度地冷嘲热讽,“我换个发型,不至于把你丑得震惊吧。”
“你最近为什么一直和头发较劲?”程杭一十分不理解。
辛语呲牙咧嘴地怪笑,“我明明是在和人较劲。”
到家后,辛语做饭,程杭一去洗澡。
做饭对辛语来说是生存技能,三菜一汤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做好后去浴室找程杭一,他没在里面,浴室抽风打开,里面有淡淡烟味儿。
程杭一吃饭安静,做的安静。
平时人来疯时多达三次,最少一次,今天保持了最低水平,匆匆了事,十分敷衍,没有丝毫小别胜新婚的想法。
辛语关心地问,“肠胃不舒服?”
程杭一摇头,他从床上爬起来,“你先睡,我出去抽根烟。”
辛语看着关着的门板,她哼笑一声,尝到了报复的爽感,可更多的,是失落和空虚。
连皮肉之欢,都是假象。
“程杭一喜欢辛语”,这是辛语遇到的最大诈骗信息。
程杭一回房间时,辛语已经睡着,她睡觉安静,不会发出丁点声音,会习惯地贴着床边,一整晚不更换睡姿。
辛语的新发型,让程杭一一时十分不适应,在高三的下学期,辛语便是短发,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格外差劲,那是他可以明确感受到辛语不喜欢他的一段时间。
辛语是什么意思?
她想分手了。
就算面对工作,程杭一可以屡次力挽狂澜,可面对辛语要离开的念头,程杭一只能束手就擒,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地等待。
等着辛语对他腻了,彻底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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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辛语的新发型,彭云景有话说,“辛语姐,你剪短发气质变了。”
“挺酷的,我挺喜欢的。”
彭云景想着描述词汇,“长卷发时,虽然冷艳但是看着香香软软的,剪短后,气质凌厉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以前黄丽说过类似的话,她建议辛语不要尝试短发,说这样看起来太凶。
“可能吧。”辛语随意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自己对这份工作无所谓了,还是短发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周显最近不再找辛语谈加班不加薪的话题。
彭云景好奇地问她,“辛语姐,你失恋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
为什么会剪短发,的确因为程杭一。
辛语发现,程杭一十分喜欢她的头发,每次两个人在床上折腾时,程杭一看她的眼神痴恋又深情,第一次意识到时,她头皮发麻冷汗快速地爬满脊背,她确定程杭一没有前任,那么程杭一看着她时,想到的是谁?
程杭一搞“替身文学”这一行为,让辛语十分不爽,所以她趁着程杭一出差时,把头发剪了,她也要让程杭一不爽。
彭云景小心翼翼地回答,“你这几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又把头发剪掉,所以我猜测你是不是分手了。”
“快了。”辛语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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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基因是项伟大的工程,就算辛语只做了于秀敏十七年的女儿,可辛语觉得,她已经完美继承于秀敏拧巴性格。
要强、嘴硬、不爽利,想要和不想要都扭捏,嘴里无话、心中藏事儿。
辛语一直以为于秀敏是因为糖尿病并发症引起疾病而去世,很多年后,她从外婆口中知道,其实于秀敏真正的死因是抑郁症,强势要强、不甘示弱、献身家庭,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后的郁郁寡欢,最终重疾在身全无体面地离世。
辛语觉得,她越来越像于秀敏。
她不想像妈妈一样落得悲惨结局,她要跳出怪圈。
一段恋爱,谈得不开心,这已经违背辛语的初衷。
那为什么还要谈呢?
至于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辛语的确想分手,而且是立刻分手。
她快在这段感情里憋死了。
“不要冷暴力,把话摊开,尽量和平分手。”
辛语前两段感情谈得时间短,分手都不太平和,第一段是对方冷暴力,她察觉出对方有分手的意向,立刻主动提出分手,第二段感情分手时,辛语成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冷暴力者。
无论如何,和程杭一谈的这八个月,体验感是不错的,不要和他撕破脸。
辛语再一次任性地决定:待周五,程杭一回来时,她面对面提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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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三,辛语把放置在程杭一家的物品归纳整理,部分带回自己家,部分直接丢弃在楼下垃圾桶。
和程杭一谈恋爱八个月,辛语在这里至少住了六个月。放置在这里的物品,竟然比她全部家当还要多,实在是细思极恐。
周四那天,辛语找来家政把程杭一家里做彻底清洁大扫除,下午,她返回自己家,把属于程杭一的物品送回来。
周四晚上,辛语住在自己家。
周五,辛语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百次,跑神发呆一百零一次。
今天的程杭一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信息或者电话。
他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临近关头,辛语没出息地生出叛逃的想法。
为了坚定决心,辛语又翻出曾经发过的帖子查看,有新的未查看消息,一部分是指责她引流造假,高品质优质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一部分网友清醒发言,指出她和程杭一是没有结果的;一部分发私信询问如何钓金龟胥。
清醒了,就该体面地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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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辛语见你爸?”焦航吃惊地询问。
程杭一中午前已经回来,只是没有告诉辛语,有件事情他拿不定主意,来找焦航这个狗头军师帮忙出谋划策。起因是程实秋打电话说这个周末会来到C市,程杭一在纠结要不要让程实秋见到辛语。
“你们还没谈一年时间,现在见家长太早了一点,至少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到时再见家长也不迟。”焦航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程杭一说,“时间长短不是问题……”
“问题是什么?”焦航快急死了。
“我爸知道我谈恋爱,这次打电话说会来到C市,可能是被我妈分派了任务来打探消息的。我和辛语是正经谈恋爱,见双方父母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这不是正式见面,只是一起吃顿饭,让他们互相认识。”程杭一犯难起来,“问题是,我该怎么解释,我和辛语的认识过程。”
“高中同学啊。”焦航理所当然地说。
“那样我爸会知道辛语是融安人,我妈会知道,舅舅和舅妈会知道,不出三天,辛语的家庭情况会在家庭群里人人皆知。”程杭一十分头疼,“辛语是个边界感强烈的人,她会感到被冒犯。”
“懂了,你不是怕你爸妈瞧不上辛语,而是担心辛语会排斥你的家人?”焦航摇头,他继续说,“我的想法是,你别让你爸和辛语见面,只是谈恋爱,不是一定会结婚的。难道你的每一任,你父母都要认识?等你们分手时,又要把亲人全部通知一遍,挺麻烦的、没必要。”
“你别咒我。”程杭一皱眉,严肃地警告。
焦航忙问,“怎么了?”
程杭一心烦气躁,情绪不稳,“辛语最近又动了分手的念头,这也是我想让她见我爸的原因。”
“用道德感束缚辛语,让她不好意思提分手?”焦航猜测。
程杭一瞪他一眼,又弱弱地耷拉着眼皮,“我不想分手。”
焦航尝试从另一个角度解题,他问,“辛语愿意见你父母吗?”
程杭一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愿意。”
焦航摊手,“所以,别让他们见面了。”
程杭一垂首坐着,闷不吭声。
焦航看着他,他联系前后事情,“你对我说句实话,你不是重逢后才喜欢辛语的,是在融安复读时,你就喜欢辛语吧?”
“我不知道。”程杭一不确定。
焦航又问,“那栗色长卷发是谁?”
“……”程杭一一时没想起来,这曾经是他的审美标准之一。
焦航提醒他,“辛语挺聪明的,上次我对你提过,我在面馆见到她,她向我打听你的暗恋对象,虽然我机灵应对,但是辛语应该是猜出来了。”
“猜出来什么?”程杭一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暗恋对象。
焦航果断地说,“栗色长卷发啊。”
辛语最近的确频繁折腾头发,难道是在试探他?
疑惑在此刻有了答案。
程杭一确定地说,“我没有暗恋对象。”
“那栗色长卷发是谁?”焦航又问。
程杭一实话实说,“不知道。”他自己同样稀里糊涂,“梦到过几次这个发型和发色,不知道那人是谁,我的理想型和这个没关系。”
“你先想想怎么对辛语解释头发这件事情吧。”焦航拍着程杭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辛语最近频繁折腾头发,是在吃醋吗?
如果辛语真的因为这个吃醋,程杭一想,那么让辛语和程实秋见面,岂不是可以表明他的态度,让辛语明了他的心意。
程杭一一向固执有韧劲,尽管焦航已经极力劝说,可程杭一仍旧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仍旧打算推进辛语和程实秋见面。
可事实证明,程杭一这种没有恋爱经验的人,的确应该听从焦航的劝说,不要做出草率的决定,那样的话,辛语可能不会那么快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