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份工作，优势越来越少，短板倒是越来越多，猪队友的同事、精明奸诈的领导，唯有每周一次的固定下午茶算是唯一的优势。

但是房姐提醒，“周总说以后取消下午茶活动，说上次有客户过来，看到我们围在一起吃披萨喝可乐，认为我们公司经营不正规。”

辛语无所谓，大不了晚上下班后，她和程杭一一起去吃。

可周显像是笃定辛语是软包子，下午再次找辛语谈话，试图说服她。

周显把辛语叫去办公室，他再次询问辛语，“你提前知道秒宁辞职吗？”

辛语坚定摇头，“周总，是上午听您说，我才知道秒宁辞职的事情，我和他除工作外，没有交集。”

周显遗憾地说，“秒宁技术不错，为人还算好相处，但是他已经找到高枝，我们不能阻拦。”看似表扬实则贬低。

辛语眼看鼻，默默地听着。

周显突然语重心长起来，“公司营运出现问题，为了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一直没有告诉大家。现在需要开源节流，既然秒宁已经走了，公司暂时就不招技术顾问，你来负责网站管理吧。”

这是改换套路，打算道德绑架辛语呢。

辛语自然不愿增加工作量，“周总，我是做网站前端的，后台系统那些，难度系数太高，这个不是自学可以学会的。公司实在需要我负责的话，我需要报班进修一下，费用……”

花钱的事情，自然免谈。

周显不死心，“你那个高学历的同学，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麻烦他一下吧，人脉是拿来用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白嫖辛语的“人脉”。

此时，“人脉”也听出来深层意思，“周显要白白让我做技术顾问？”

辛语豪爽地大手一挥，“我一下就拒绝了。怎么可能有领一人份工资，却两个人工作的道理。”

“你怎么拒绝他的？”程杭一追问。

辛语觉得自己脑袋瓜子转得贼快，“我说被那个老同学删掉，和他断联系了。”

“如果公司一直不招技术顾问呢？”程杭一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辛语停下筷子，她双手叠放在一起认真回答，“我觉得依照周显抠搜的性格，网站暂时没有故障，他会要求继续勉强使用，等临时出问题，会临时找人抢救，至于能不能抢救过来，听天由命。最坏结果，可能会把网络部解散。”

程杭一帮忙夹菜，他云淡风轻地问，“你喜欢现在的工作？”

“还行。”辛语回答得勉强，不像几个月前那样坚定。

程杭一自在从容，像是站在菜市场买菜，“我把你们公司买下来吧。”

辛语吃惊地看着他，缓慢地回味了一下他的话，然后坚决摇头，“不要。”但是男朋友不用白不用，辛语笑嘻嘻地说，“如果我真的需要换工作，可能需要你帮忙，请帮我介绍一份高薪又清闲的工作。”

“我需要助理，不如你过来帮我吧。”程杭一认真语气说。

辛语却当做他在开玩笑，“不要。”

每天下班已经有十几个小时厮混在一起，如果做同事的话，岂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面对面，太可怕了。

虽然辛语现在有点喜欢程杭一，但是她更喜欢专属空间。

-

这个冬天下了两场大雪，三四场地面未落白的小雪，过了腊月二十后气温攀升至十几度，数九天竟然如春天一样温煦。

“你今年打算在哪里过年？”程杭一和焦航是公司创始人，公司一部分员工非C市本地人，过腊月二十三公司便开始放年假，程杭一和焦航仍旧留在C市拜访客户。

按照往年惯例，辛语的公司会上班到农历二十八或者二十九。

“这么快就要过年了吗？”辛语翻着日历看。

程杭一问她，“你去年在哪里过年的？”

“C市。”辛语问他，“你哪天回家？”

“明天和焦航请最后一位客户吃饭，明天晚上去焦航家里看望他父母，这些工作做完，我在C市的工作便结束了。”程杭一说，“你想在哪里过年？”

辛语没有太多选项，“C市吧。”

工作彻底结束后，程杭一每天车接车送辛语上下班，待辛语上班后，他会在公司附近找一处健身房或者室内运动场，中午等辛语下班一起吃午饭，晚上接辛语下班一起回家。

今天下班回家时，程杭一开车接到杭素瑾的电话，是车载电话，辛语听得真切，杭素瑾催促程杭一回家，并且说今年全家人打算一起回融安过年，“程杭一，你在C市为什么不回家？”

程杭一以还有工作为由，把事情敷衍过去。挂掉电话，他叹口气，“没女朋友时，要和父母打游击战，有女朋友，仍旧要和父母藏着掖着，真怕哪天不小心说漏嘴，把你泄露出去。”

“你如果不回去，是不是会有点扫兴？”辛语童年过得幸福，那时候于秀敏身体健康，舅舅们也都健在，过年是大大小小团聚在一起最为闹腾的日子。

“可能吧。”

晚上热身运动后，程杭一揽着辛语，觉得她今天安静很多，“周显又给你找茬了？”

辛语摇头，她问，“你哪天回家？”

“我准备在C市过年。”

辛语轻笑着摇头，“你还是回家吧。”

“不想和我一起过年？”程杭一撑起来，他问。

辛语爽利地点头，“不想，我已经做好假期八天计划表，你留下来的话，我的计划要全部更改，只剩下和你‘在床上’这一项，那样的假期太无趣了。”

“我可以戒断七天。”程杭一打着商量。

辛语仍旧摇头。

程杭一猜出些真相，“我留下来，会打扰到你？”

辛语笑啊笑，但是答案已经在脸上。

程杭一放开她，抱着膀子气鼓鼓地闹脾气。

辛语挪过去依偎着他，戳着他河豚一样的脸颊，轻声安抚，“全家回融安过年，一定是你外公想家想回去看看的，两个家庭为了老人的心愿倾力配合，你不到场就有些扫兴。我们来日方长，可以下一个新年一起过。”

“真的想让我走？”程杭一再次追问。

辛语再次点头，“确定、肯定。”

程杭一叹息，“辛语，你真的没良心。”

二十八那天，辛语高高兴兴地陪程杭一逛街采购，帮忙为程杭一的家人购买新年礼物。

当然，全部由程杭一结账，辛语趁机薅羊毛，选了一款手链。

“你想要戒指吗？”程杭一看似随意地问。

辛语瞥了一眼柜台，款式中规中矩，价格却惊掉下巴，“不要。”

二十九早上，程杭一开车回融安，他站在床边换衣服，辛语裹着被子躺着慢悠悠地叮嘱，“手机、钥匙、身份证带了吗？”

“不用带钥匙，这里是指纹锁，你那里，反正你在家。”

辛语抱着被子笑，“那可不一定，我可能报团出去旅游了。”

程杭一单膝跪在床边，他扯着被子，“你陪我一起回融安吧，你不用见他们，我回家打个照面，然后我们一起去旅游。”

融安太小了，辛语不想见到不想见的人。

辛语摇头，“不想。”

程杭一失望极了，他说，“我帮你买了一台车，你想去哪里就去吧。”

“谢谢。”辛语勾着程杭一的手指，甜滋滋地笑，“新年快乐。”

“我觉得你巴不得我立刻走，好还给你清净。”程杭一摇头无奈地说。

辛语笑啊笑，“感觉正确。”

-

程杭一舅舅家一儿一女，女儿是融安高中的高三生，表妹彤彤凑到程杭一面前，“哥，学计算机好玩吗？”

程杭一想了想，“还行。”

杭素瑾却劝退侄女，“你不要向你哥哥学习。”

高考，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杭素瑾仍旧要时不时地拿出来说上一通。

程杭一问彤彤，“你有喜欢的专业吗？”

彤彤说，“我喜欢编剧导演类，但是我爸说，毕业后我会把自己饿死。”

杭素瑾从就业方面给予建议，她又提起程杭一，“不能因为一时兴趣就选择专业，要考虑就业问题。你哥原本喜欢航空航天，没被理想院校录取，发誓要死磕，可复读一年，却又喜欢上计算机，最终报了计算机专业……”

程杭一站起来，走出家门，下楼去抽烟。

舅妈笑着对杭素瑾说，“姐，程杭一已经是最听话的孩子，至少自律这一块没让你们操心过。”

“计算机是他要学的，开学一学期又说不喜欢，每个学期都要挂几科，还好最后顺利毕业了，好几次我担心他会被学校退学。”杭素瑾提起高三及大学时期的程杭一，便会有应激反应，后怕不已，“他厌烦计算机，又为什么要报计算机，真是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舅舅说，“可能是同学有报这个专业的，他跟风一块报了。”

“在融安高中复读一年，从未听他提起过有交好的同学。”杭素瑾说。

舅妈笑呵呵地说，“可能是女同学，我以前听爸妈说，程杭一有个本子上面，写满了英文字母，最初端正清晰，后面越来越潦草，应该是那女孩的名字。”

“真的？”杭素瑾完全当做新鲜八卦来听，“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每次说起融安这边的事情，他便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后来呢？”

舅妈笑着摇头，“捕风捉影的事情，不知道后续。”

“我一直有怀疑，程杭一可能早恋过，而且没有追上人家。”杭素瑾笑不可支。

舅妈问，“程杭一现在有女朋友吗？”

“应该是没有。”杭素瑾笃定地回答。

程实秋是家里唯一知道程杭一目前恋爱状态的知情人，他在一旁拼命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