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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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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林祈安轻轻敲了几声门,许久却都没得到回应。他心下正思索于皖这个点会去哪,留在门上的手无意间施了些力,竟就这样顺着力道被推开,十分顺从地让出条路来。

于皖哪都没去,而是趴在桌子上,留了个背影。原本低束在脑后的发此刻散了一半,发带趁他熟睡时滑至黑发中央,松松垮垮地挂在其上,好似也在借机偷懒。

他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林祈安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紧张。

早在多年前就已过界的感情,再想重新拉扯回合理的范围内,并非朝夕间就能完成的事。但林祈安这辈子最擅长的事情中便有忍耐的一份。他可以压抑自己的心跳,更不会像数日前无意窥见的那副场景一样,趁人之危地占便宜。

林祈安走近了,才看到于皖露出的半张脸,长眉长睫落在他脂玉一般的肤上,黑白分明过了头,像一副水墨画,添加色彩反而显得多余。

这样说来有些可笑,但林祈安也不得不承认,他第一次见到于皖时所带有的敌意,除去敏感的自尊心作祟以外,还有部分原因是,此人长得太过漂亮。

而这个原因在日后他同于皖一起长大的年岁里,竟无知觉地变成了一种挑剔。

那时候的林祈安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刚对相貌高低有个大致的认知,一眼撞见这位二师兄,措不及防地被提高了眼界,往后再没几个人能入得了眼,好似尝过琼浆玉露的人,便很难咽下寡淡无味的白水。

林祈安静静盯着于皖看了一会,恍惚间发现他的双唇竟也有些发白。于皖的身子不至于体弱多病,但少时那场病到底留了根,一旦烧起来,浑身滚烫不说,总要折腾个十天半月才能好个彻底。

何况于皖因为灵脉受过伤,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眼下又过了秋,一天比一天地冷起来。林祈安虽然不想打扰他,到底还是怕他会因此引出病根,轻声喊道:“师兄?”

于皖没有回应。

林祈安便继续说道:“我扶你去床上睡。”

于皖总算有了些表示。他双睫微微动了动,而后索性一头埋进臂弯里,躲个严严实实,摆明了油盐不进。

本就松散发带因他这一动作,软绵绵地落到地上,悄无声息。

林祈安轻叹口气,伸出的手已经悬在半空中,也只能作罢。他四顾环顾一圈,没见到有什么能盖的东西,更不好再往深处走,去翻于皖的衣柜。

他心间犹豫一下,索性脱下外袍,还带着些许余温,倾身为于皖披在背上。

这一举动让林祈安顺势看清了于皖手臂下枕着的书。他匆匆扫过几眼其上内容,直起身时,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书上所写的,分明是于皖这个月在讲的一篇讲解炼气的经文。

修道是条漫漫长路,其间诸多心法口诀皆自上古流传而来,许多内容只有入道之人才能读懂。寻常人即便有幸得到,也难以靠自己修炼下去,才会形成如今以门派传授的局面。

林祈安心里一时间说不上什么滋味。他定了定神,将地上的发带捡起放在桌上,而后无声地走了出去。

“掌——”

苏仟眠话刚出口,林祈安便回身示意他噤声。他小心为于皖掩上门,压低声音道:“师兄睡着了,你要找他,晚些再来。”

听到这话,苏仟眠侧过头想看个仔细。可林祈安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身影挡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没看见。

苏仟眠细小的动作尽数落在林祈安眼里。若非苏仟眠,于皖倒也不至于离开几日,回来后更是一刻未歇地去做批注,最后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这么想来,林祈安到底还是动了些愠怒,道:“苏仟眠,你若真的关心他,就该少拿自己的事麻烦他。”

苏仟眠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是他和于皖此前编排的去南岭的借口,才导致林祈安这么说。他十分顺从地接受了来自掌门的警告,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林祈安抱臂站在于皖门前,没多说什么。苏仟眠是于皖的徒弟,他虽是掌门,也不过提点几句,若要插手管教一番,未免太过越界。

苏仟眠并非找于皖,而是特意来找林祈安,想从他这里得到些讯息。他没急着走,开口道:“掌门。”

苏仟眠回头看了眼正在住的那间屋,继续问道:“我住在这里,是师父安排的吗?”

林祈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思片刻,才道:“都有吧。”

苏仟眠等他说下去。

林祈安道:“师兄回来前给我写过一封信,里面说你有些内向,平日里也不喜欢同旁人走动,能不能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林祈安本觉得于皖的提议不太妥当。倒不是他没法做主,而是这么做容易让苏仟眠固步自封,即便他天生性格使然,但一辈子总有避免不了的人情世故,不能没有交往的能力。

林祈安原只当于皖第一次带徒弟,没考虑到这么多。加之他并不清楚苏仟眠的具体情况,还存有些别样的私心,最终顺了于皖的意。

直到苏仟眠回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几句话大打出手,林祈安算是理解了于皖那些没落在笔下的担忧。

于皖话说得委婉,苏仟眠心间翻涌的同时,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于皖早料到回来后会遇到什么,更多的是怕苏仟眠和旁人起争执,所以将他留到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师兄出事后,师父也搬走了,这么多年就一直空着。”

林祈安的声音重新响起。他深深朝院中柳树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前些年扩修的时候,是我舍不得,才留下这方院子和柳树。反正也没人住,倒不如你在这陪他,还能照看一二。我平日里繁琐事多,住得也远些,总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这是林祈安特许苏仟眠住在这的原因。林祈安太了解于皖的脾性,大事小事,只要自己能担得住忍得下,便不会向外吐露什么。

也正因为这样,才会导致他生出心魔。

起初林祈安不知道苏仟眠对于皖的心思,还曾忧虑过他留下来的意图。如今也算能彻底放下心,至少有这一层前提在,苏仟眠便不可能伤害于皖什么。

“你跟师兄回来这么久,怎么今日才想起来问?”林祈安不解道。

苏仟眠道:“不是我,是午时遇到虞城,他问的,同为弟子,为什么我能和师父住在一起。”

听到虞城的名字,林祈安不由得浑身绷紧。

“我没那么闲。”苏仟眠知道他在紧张什么,难得地安慰人一句,“师父说是他要求的,我本不信,所以来问你。”

得到答案后,苏仟眠没再多说什么,和林祈安道一声别便回去了。

直至他进了屋,才发现林祈安依旧立在于皖的门前,不知守着什么。苏仟眠隔窗看了一会,总算发现林祈安的异常之处。

掌门的衣服,今日似乎穿得不太对劲。

于皖没觉得睡了多久,醒来睁眼一看,天都快黑了。趴在桌上的一觉竟比去南岭几日的晚上睡得都要好,他心道,倒真印证了那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贪婪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并不急着起身,直到指尖碰到本翻开的书,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

本是趁空闲看了会书,后来觉得头晕,他便趴在桌上闭眼缓了一会,结果睡到现在。

于皖直起身揉了揉眉心,没顾上不知何时散去的发,而是盯着书页上被压出的皱褶,十分心疼地用手指抚平后,小心摆放在一旁。

发带被好端端地放在桌角,于皖心下正疑惑,踏出的第一步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件衣服。

心间猛地一惊,他残留的些许不清醒眨眼间飞散地无影无踪。

于皖急忙取过地上的衣服,借着窗边的光和颜色判断出来,是林祈安的。

抬起头,门被好好地关着,他却已经回想不起是不是本该如此。于皖将这件已经脏了的外袍搭在椅背上,打算明日洗干净后再还回去。

顺便和林祈安说个清楚。

想到林祈安这些年一直对那些流言耿耿于怀,于皖心间发愁,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怎么掌握好分寸。

他带着满心愁绪打开门,措不及防地,竟有个人直直朝他倒来。于皖忙地伸手扶住,和那人对上视线。

“祈安?”

“师兄。”林祈安不自在地笑一声。他稳住身形,转过身道:“这几日是不是累坏了?”

于皖也是一笑。他摇了摇头,正了神色道:“你在外面等多久了?若是有事可以直接喊我。”

“没事,我没等多久。”林祈安说罢,一歪头便看见自己那件外袍。

于皖也回头望一眼,解释道:“掉地上了,洗干净给你送回去。”

“不用麻烦师兄,我顺手带回去就行。”林祈安的视线落回于皖的脸上,“你门没关,进来时看到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所以披了件衣服。”

于皖道:“多谢,不过下次别这么做了,你是掌门,别因我毁了仪表。”

林祈安神色一滞,于皖示意他坐下,然后背过身去找东西。

“师兄。”沉默片刻,林祈安的声音才在背后响起。于皖听到他问:“要不要我帮你点个灯?”

“不用,找到了。”于皖垂下眼。他其实有意在拖延,因为他打算今日就把话说个清楚。

于皖走到林祈安身后,将手事物递出去,“南岭特产花茶。大师兄的那份,我午时遇到他就给过了,这是给你的。”

“还是师兄好啊。”林祈安压根没想到于皖还能带特产回来,长久地喟叹一声,话里全是惊喜。

“我一直都是你的师兄。”

于皖看着林祈安将花茶顺手放在桌上,听到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手指微微动了动。

屋内光线晦暗不明,于皖立在林祈安的背后,低头也只能看见他的发顶。林祈安等了半日,头发也有些乱。于皖没有伸手帮他整理,继续说了下去:“以前是,以后也是。”

蓦然地,那一包花茶被林祈安握在手心,干枯的花朵和茶叶一同被捏成碎屑。于皖看到林祈安低下了头,双肩微微有些发抖。他深深吸口气,好像总算得到勇气开口:“只是师兄吗?”

于皖闭上眼,没有留给他一丝幻想,道:“祈安,你我只会是师兄弟。”

直到这一刻,林祈安才明白于皖不点灯的意图,是为了看不清彼此,还能留些余地。

于皖原本也没想过要同林祈安说得这么明白,可林祈安所做的种种,尤其是李桓山提到他这些年梗在心间的结,让于皖意识到,只有快刀才能斩乱麻,只有他狠心拒绝,才能阻止林祈安浪费更多的精力,阻止他误入歧途。

若林祈安要因此而怨恨什么,于皖也都能接受。相较于林祈安的前途,他承受什么都不算过分。

“师兄和我说过,你如今还将以前的事记在心里。”于皖叹气道,“祈安,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我一样,生出心魔。”

一段长久的寂静后,林祈安终于回答他,“我知道了。”

“祈安。”见他站起身打算离开,于皖还是补充一句,“抱歉。”

林祈安左手拿衣服右手提着花茶,闻言他转过身直视于皖,摇头笑道:“师兄,别道歉,你什么都没做错。”

他又举起双手示意没有空余,道:“帮我开个门。”

林祈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之处。天太黑,于皖也看不清他的神情,走来替他打开门。

门应声而开的同时,林祈安突然伸手抱住他。

只惜林祈安两手腾不出空,与其说是拥抱,不过是他把头搭在于皖的肩上停了一瞬。

于皖则是呆滞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林祈安已经走出几步远,扬声道:“师兄,我走了。”

被风吹动的中衣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影,明明和寻常没什么两样,于皖却心虚地在其中尝到一股落寞。

将目光收回,于皖没急着点灯。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往肩头处探去。

那里留下几滴未干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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