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不堵车，班澜回家洗漱换装完毕，比平时到工作室时间还早。
办公室全身镜映着风信紫羊绒裙，无袖设计露出和田玉般小臂，领口高领轻叠，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那几点樱桃红牙印。
班澜倾身靠近镜子，扬起下巴微扯领口确认印记有没有淡一些。
不仅没消，还有发紫的迹象。
属狗的吗？
班澜松开领口，羊绒软弹复原，无声无息遮住昨夜春光痕迹。
她拿出口红，刚抹上一点，又觉得过于红，抽纸擦淡些，用唇瓣抿均匀。
生怕叫人看出来昨天的为非作歹。
林兜兜夹着电话敲门进来，班澜回到办公桌等她。
看着是收到了RUIQI的新消息，正一边回应一边跟班澜比划口型。
“澜姐，续约搞定了，下午就办。”
她点头说好，想到什么，划开手机，池一洋的消息已经在对话框等了半个小时。
【怎么跑了？】
细想早晨逃跑的原因，一是还没没彻底接受这场关系再次刻上重头来过的标签，二是前面几次半场风流过后，被留在房间的始终是班澜。
她也想潇洒一次。
【上班。】
一夜没睡，没敢戴美瞳，老老实实架上框架眼镜。
认真打字的模样，有点可爱。
池一洋回复消息秒弹出。
【昨天晚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
班澜猛地按住手机。
林兜兜抬头，几簇睫毛闪烁：“怎么了？”
“诈骗短信。”
林兜兜一脸不信：“姐，你最近不对头。”
班澜心虚地推推眼镜，连带着打了两个哈欠。
“昨天李云湛送你回家了？”
林兜兜看李云湛昨天迟迟不肯走，特地支开了没眼力见的同事，给他们创造机会。
“没啊，我让他先回了。”
“那你怎么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黑眼圈这么深，我以为你们俩......”
班澜作势要拿合同砸她。
确实一夜难以招架的疲累，但是不是和李云湛……
“姐，这几天好难啊，要谈的不出面，续约地不停推脱，到底什么情况。你让我查的那家公司，是全新的，从天而降一样，专门盯着我们的目标客户。”
班澜皱眉：“你把手头的再梳理一遍，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林兜兜点头又说：“李云湛刚问我，之前跟你提的那几个品牌要不要约时间去聊聊。”
李云湛刚接了几个海外新品牌商务，班澜之前没答应。
她心里明白，李云湛对她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雪中送炭的事，如果是对自己有心的男人去做，答应的同时也就沾上几分利用。
班澜现下阶段，还认为他们只适合维持朋友身份。
班澜摇手，回暂时不要。
晃动间脖间堆叠高领露出空隙，被林兜兜一眼瞧见。
“你你你，澜姐，你不会跟我说是蚊子咬得吧，入冬了啊。”
班澜莞尔。
“小狗咬的。”
“酒吧那只？我就说他看你眼神不单纯！澜姐，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你千万不要因为工作室一时不顺心......”
班澜看林兜兜一脸正经，好像她当真是为了几个单子英勇献身了。
“真没事，你情我愿的，指不定是谁占了便宜。”
轻飘飘一句说得耳根发红，班澜把林兜兜支出去泡咖啡。
转过椅子，对着手机猛戳。
【你牙有毒，我脖子都紫了！】
小街热闹起来，池一洋带上门就瞧见班澜消息。
男人笑声难掩，路过上学的少年扭头看他，然后握紧手上油条煎饼匆匆向前。
吴忧迎上来，没见班澜身影。
“池总，要回家换衣服吗？”
“直接去公司吧，”池一洋说罢犹豫了一下，“让涵妈收拾点衣物送到滨水街。”
“好的，要让涵妈过来照顾吗？还是另外安排人过来？”
池一洋摇头，说后面再看吧。
吴忧点头，看来只是阶段性胜利，后面还得班澜做主。
好在今天池一洋心情甚好，吴忧也好放心说。
“陆总在公司等您。”
池一洋嗤笑一声，接过吴忧递来的外套。
一洋嘉文集团总部。
池一洋推开办公室门，见陆嘉文潇洒的敞着怀，倚在他那条小羊皮沙发上，漫不经心绕着手里戒圈。
桌上堆着几个礼盒，看着并不精致，带点土气。
池一洋走近，眼眸顷刻间冷冽，寒气逼人。
“出去晃了一圈，带点伴手礼给你和班小姐。”
周市特产，当年事情发生以后，等池一洋能动身调查，唯一线索只有角落遗落的一张杭城隔壁周市不记名公交卡。
那时候现场痕迹已经全然消失，池一洋甚至不知道这张卡是否属于那个人。
池一洋落座，说话语气已经压制不少。
同样落脚在周市，或许他的方向不错。
“看来陆总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灼凝一直也想知道真相，正好有些朋友能帮忙，我想你也会感兴趣。”
池一洋哂笑看他：“说说看。”
对上陆嘉文明暗不定的眸子。
“但是我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听说昨天还从我这儿硬撬走一家合同。”
“我记得你的条件是不把施得送出去。”
“池一洋，你心里清楚，一家两家救不活她，最后你会倾其所有，弄得自己不人不鬼。”
“有我给她托着，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你已经为她死过一回了，还不长教训。”
陆嘉文说罢起身，神情平静，好像刚才要鱼死网破的人不是他。
临到门口，转身落一句。
“看来你我之前条件不作数，这么多年兄弟，送你一个消息。”
池一洋双手交叉在腿上，并不做声。
“他回来了。”
……
出于本能的胸腔一震。
陆嘉文大步走出办公室，池一洋深吸一口气。
他时常惊觉自己无数次带入班澜的恐惧，所以在某些时刻，也因为这个人而喘不上气。
但是他甚至从未见到过这个人，所有的想象都只来源于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惊恐的尖叫声。
他用班澜撕心裂肺的叫声狠狠描摹。
用数年时间去查，去找，仍旧碰不到一角。
陆嘉文的声音在耳边肆无忌惮回响。
池一洋答应的事必然办得妥帖，下班前班澜已经坐在RUIQI办公室，稳当地过完明年合同。
放下手中签字笔，班澜仍然觉得对面倪若宇目光灼灼，不同于往日的热情。
没等她开口先一步发声。
“晚上一起吃个饭？”
合同失而复得，班澜不去显得失礼，应得爽快，转头让林兜兜安排。
倪若宇起身说准备好了，今天他做东。
电梯下行一层，倪若宇突然侧身问班澜：“你和池一洋很熟？”
她转头望向他：“我们是高中同校，现在......也不算太熟。”
一楼到达。
倪若宇不再追问，按着电梯门客气地请班澜先走。
他笑容不明，步子延后，空开一段距离后给池一洋发语音。
“池一洋，人家姑娘说和你不熟，你骗老子说是你女朋友？”
……
步行到精品淮扬菜馆，和倪若宇公司同在一个创意园。
隐庐之中，山水庭院，穿过一条安静地青石板路，眼前包间门被推开。
十人包间，几人围坐，一律向着正中位置，聊的欢快。
池一洋一身绒面砂绿双排扣西装从主座起身，迎到他们面前。
倪若宇唤他上座，他摆手随着班澜拉开靠门口位置。
众人见池一洋执意，纷纷再次坐下。
班澜敛眉含笑，咬着嘴低语：“你怎么在这儿？”
他倒是大方，眼神直勾勾盯着身旁人：“我发消息你不回，只能主动点来等你。”
班澜想起池一洋下午发了几条消息给她。
她犹豫久了就忘了，直接意念回复。
热菜刚上，他下意识护住班澜，手掌不在意握在她莹莹小臂。
班澜吓得后背僵直，瞬间抽走。
池一洋依旧情意绵绵给她递上热毛巾。
水陆毕呈，金波玉液，都不影响他始终侧身。
“我忘记回你了，你能不能坐好，别盯着我。”
“可以，你先回答我下午的问题。”
班澜放下筷子，右手扶起手机，迅速滑动几下。
【几点下班？】
【我来接你下班？】
【晚上要不要回滨水街一起住？】
......
前两个问题现在已经无关重要了，无非是第三个，也正是班澜犹豫到没回的那条。
余光扫到身旁目光。
一双修长手落在她胳膊毫米，饶有兴致地轻叩棉绸桌布，像一块没什么耐心的钟表。
提醒她每纠结一秒，尴尬就多一点。
她按开拇指游走在九宫格。
池一洋顺着每个字母看她发出那个好字。
班澜重重按下手机，池一洋眉眼舒展坐正了身子。
拂过腰间扣子，霁风明月般面向前方。
真狗啊，在这等着呢。
桌上人看池一洋动筷子，话也多了起来。
寒暄着说难得有机会跟池总见面，客套讨好地关心起池家老爷子身体。
来人倒酒，他婉拒：“我今天是司机，就不喝了。”
说完看着班澜笑笑，让对方随意，自己提起茶轻抿算作回应。
对方识趣地闷头喝完杯中酒，多次提及下次一定尽兴。
班澜昨夜没阖眼，撑到这会已经有点心悸。
菜式多，荤腥重，她没吃几口。
只想赶紧结束走人。
服务员送上汤，她喝了两勺，看见飘起来的油花，盖上推到一边。
池一洋夹起两片山药，放在她小碗中，也不见她动筷。
漫不经心问：“不如人家送的外卖好吃？”